最终,王爷还是被小侯爷拉着离开了王府,坐上了去郊外的马车。
程最本来是在暖阁中等待着谢忌规一起批阅奏折的,结果被告知王爷被小侯爷拉出门逛街时,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了。
又询问了一些他们出门的细节,这才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
通报的侍卫关上门后,程最僵硬的笑容转化为阴翳,眼底也带着一丝冷意。
咬牙切齿道:“小侯爷……桑子郁。”
影卫首领云影不在,其他侍卫对于程最来说还是很好糊弄的。
他回到原来的房间,对着窗户木板敲击了几下,随后站在一旁等待。
片刻后,一阵风从窗户那吹来,再次抬眸,房间多了一个人。
那人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道:“六殿下有何吩咐?”
程最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轻轻一笑,“认识靖北侯的小公子,桑子郁吗?”
下属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问,如实回答,“不认识。”
“无所谓,”程最冷冷道:“他们去了城郊吴家,在路上给他一些教训。”
下属沉默片刻,问:“是取其性命,还是断胳膊少腿?”
程最轻轻一笑,“杀了他更好,实在不是,就断他一条腿吧,让他少往这跑也是好事。”
下属行了一礼。
又是一阵微风,房间只剩下程最一人。
北溟的冬日很少能瞧见翠绿的植物,京城人群密集,都是房子和店铺为主,稍微肥沃一些的土地都被围起来种地。
自入冬以来,地面上几乎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雪,除了主干道和城外的官道会定期除雪外,其他地方依旧是雪白一片。
出了城门,就是一大片荒地以及跌落叶子的秃树,以及杂乱无章的枯叶。
“长途跋涉的,天气又冷,为何非要本王陪你一同前去?”
马车上,谢忌规不满的盯着塞得一嘴肉丸的桑子郁,目光灼灼,好似下一刻就要咬断桑子郁的脖子,然后吃他的肉,吸他的血。
奈何王爷自入冬以来,风寒就没好透过,鼻子总是堵堵的,说话还是沙哑的,带着浓重的鼻音。
桑子郁嘴里塞满了黑猪肉丸子,说话含含糊糊的,听不太清。
虽说王爷也喜欢吃这黑猪肉丸子,不过他不喜欢在密闭的环境里吃有气味的食物,这样不仅周围都是散不去的味道,就连衣服上面也难免会粘上气味。
敢在谢府马车上吃带汤食物的人,桑子郁是头一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嘴巴不想吃,但是我肚子却很饿。”
谢忌规看都不想去看他,“那你就从鼻孔里塞。”
平日出门坐马车,都是王爷的贴身守卫云影驾车,不过他去了海棠镇,那头下了一场雪,大雪封路,云影还没回来,这驾车的任务就落在了其他侍卫身上。
王爷的影卫身手都是个顶个的好,一顶十人,在京城,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挑战影卫。
可谢忌规却察觉到了一丝危险,撩开帘子,外面已经不是光秃秃一眼能望到头的空地,而是进入了山区,偶尔能瞧见一些绿色的松树。
桑子郁的爪子伸向王爷,拿出他的帕子把自己油腻腻的嘴巴擦干净,“乐乐,你在看什么呢?”
谢忌规放下帘子,对着侍卫道:“这路恐怕不会太平,你注意一些。”
侍卫道:“好的王爷。”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下巴抵在王爷肩膀处的小侯爷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重重推开。
刹那间,一把断刃飞进来,直直的定在马车上。
那个位置正巧是方才小侯爷靠着的位置。
谢忌规侧目看着那把匕首,瞧见整个匕首都插进木板,只剩下手柄在外面,就知道那人是下了死手。
桑子郁的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盯着那把匕首看,“这……这是怎么了?”
谢忌规微微皱了皱眉,还没开口询问外头的情况,只听见侍卫惨叫一声,接着马车开始剧烈摇晃。
马车被一股巨大的冲力震裂,谢忌规一把抓住桑子郁的手腕将人拉往身边。
几乎是一瞬间,桑子郁那侧的木板被一把大到插入,那架势,就是朝着他的头去的。
砰的一声,马车被震的四分五裂,谢忌规拽着他的手腕从另一侧跳车。
桑子郁还没搞清楚状况,整个人就被谢忌规左拉右拽的弄得晕头转向。
木块碎片落在脚边,他才睁开眼睛。
这是他才发现,王爷的披风一整个将他护住,没有让飞过来的木块伤害到他。
来人一身简装,带着斗笠,腰间别着两把大刀,手腕处有两个银色的护腕,谢忌规一眼就认出,那是两片软剑。
他扫了一眼被砍得面目全非的侍卫,眼底透过一丝寒意。
“本王竟不知,这京城还藏着这等高手?”
“王爷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那人的声音低沉,像是大烟抽多了,喉间听上去有痰。
他指着站在王爷身后的桑子郁:“把他交给我,我不与你动手。”
桑子郁菊花一紧,缩在谢忌规身后,连忙解释:“我没有去惹事,我也没有得罪谁,我不认识他。”
谢忌规下巴轻点,表示自己知道,轻声安抚他:“放心,有我在。”
将人护在身后,对着那人轻轻一笑,“不知阁下何人?他不过是个孩子,若是有冒犯到的地方,还请说清楚,还给阁下相应的补偿。”
那人的脸藏在斗笠下,看不到真面目。
“我只要他的命。”
今日外出,本就是临时起意,谢忌规是真没想到有人敢在京城与他发生正面冲突,出门时也只带了一个驾车的侍卫,没有其他人跟着。
若是今日是其他人跟着小侯爷外出,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他半眯眸,眼底闪过一丝冷厉,“这光天化日之下,虚星阁的人敢明目张胆的取人性命,怕不是你们阁主的命令吧。”
虚星阁十二组小队,除了阁主以外,就只听命于掌事。
怕是桑子郁得罪了什么人,那人找了虚星阁暗杀组的人,来取他性命。
不过谢忌规还真想不到,桑子郁会得罪什么大人物,竟然不惜一切代价找虚星阁的杀手。
“敢问,你们阁主为何要取一个无名小卒的性命。”谢忌规的手轻轻抵在后腰的断刃上,随时准备攻击。
“江湖中人向来不插手朝廷之事,他是我朝命官之子,阁下若是杀他,怕是会引起朝廷众怒吧。”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桑子郁的身份,站直身体,负手而立,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我只是听命行事,还请王爷不要与虚星阁作对。”
“这样啊……”谢忌规停顿一瞬,随后道:“怕是阁下难以回去复命了。”
只见那人双手用力一甩,手腕处的护腕瞬间化作两片软剑握在手中。
“我不想与你动手。”
谢忌规感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紧了紧,没有转头,双眼直直的盯着那人。
他上前一步,“让开。”
“倘若本王不让,你又能奈我何?”王爷冷冷一笑,眼底透露着一股杀意,“你若想伤他,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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