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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做好了汤饮,秋季润肺,用山药肉沫等炖了好吃又不油腻的汤品,送到了太子殿下的寝殿外。
太子宴嗣礼同无双是一母同胞,所以二人长得有三四分像。
然而比起无双凌厉、美艳的长相,清冷孤高的气质,宴嗣礼一个男子反而看起来更加柔和,气质也是同萧安和更加相似,是温润的形象。
听到说是长姐身边的贴身宫女来了,宴嗣礼自然让人快快传了进来。
当汤羹放到了他面前时,宴嗣礼还有些不大敢相信地问了萱儿:“长姐说给本宫送的?”
确定不是给宴嗣全送的吗?
萱儿笑着说道:“自然是给太子殿下送来的。您是大公主嫡亲的弟弟,就是皇子们挨个儿送汤羹,也得有个先后顺序,更不要说只是送来给您的了,这还能记错不成?”
她不用深思无双的意思,但是无双给嫡亲的弟弟送汤羹,除了想要拉近姐弟之间的感情,关心弟弟,也没有别的意思可猜了。
萱儿这话虽然不是从无双那里听来的,却是在表达着无双真正的想法。
宴嗣礼听此,果然心中欢喜,忙将手中的书本放下,命人将汤羹端到跟前。
趁着宴嗣礼用餐的时候,萱儿还将无双吩咐她带的话带到。让宴嗣礼保重身体。
宴嗣礼见姐姐如此关心自己,胸中不觉一暖。
自从母妃去世后,已经再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父皇近年多病,比起他这个太子的身体,姜帝更在意的是他的学业以及对政事的见解。
而同胞姐姐又从小对他没什么热情,比起他这个嫡亲的弟弟,反而更喜欢庶出的弟弟。
这是最让宴嗣礼伤心的地方。明明无双是他的亲姐姐,他却时长要羡慕地站在一旁,看着无双对别人好。
自然也有忠仆,将他照顾的很好。
可仆人,哪里能比得上有血缘的亲人呢?
先皇后在时,宴嗣礼身边还有个知冷知热的母亲。
先皇后一去世,宴嗣礼非但没有封心锁爱,反而更加地渴望亲情了。
因此萱儿的到来让他惊喜,萱儿的这一番话将他说得浑身舒畅。
宴嗣礼慢条斯理,极是享受地吃完了一小碗汤羹,这才对萱儿说道:“你回去告诉皇姐。就说她的话本宫知道了,近日天凉,皇姐也多注意保重。听说她今日跑去父皇那里了,可是有什么事儿吗?”
宴嗣礼虽然不怎么见无双,消息却还算灵通。
姜帝是有打算的皇帝,对于孩子的培养,自然不是让他完全地成为一个温室花朵。
身为太子,一直跟在姜帝身边学习。情报同消息网络,这些宴嗣礼都是有一套的。
萱儿回答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公主殿下做了个噩梦。之后闹着要去见陛下,见了陛下回来之后便好了。”
“皇姐做了噩梦?”还闹到了姜帝那里去?可见这不是一般的噩梦了。
萱儿想着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太子殿下只要稍微叫人打听便能知道了,便没有隐瞒。
“只知道殿下被吓坏了,到晚间用过晚膳才好。”
宴嗣礼闻言,心中有疑惑,想着长姐今日不同于往常的行为,大概同她做的梦有那么些干系。
若是将来长姐能都对他偏爱些,那这梦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只怕是,长姐对他的好只是短暂的。这样一来,他又要无人关心,孑然一身了。
“这两日课业繁重,本来应该去姐姐那里问候一声的。只怕姐姐又嫌本宫读书不够刻苦,遂不敢到姐姐面前叨扰。你是长姐的贴身宫女,要对姐姐身边的事儿多多用心才是。”
这不是宴嗣礼偷懒不愿意去看无双,而是他曾经也经常去找姐姐,想要同这个唯一同胞的姐姐多亲近些。
只是无双本就不喜他,不但没有同他玩,反而说他成日里不好好学习,才净会来找她的话。
从此后,宴嗣礼就不敢经常到无双面前晃悠了。
要么一两个月才到无双那里走一趟,要么就是无双主动见他,他才屁颠儿地过去一趟。
否则姐弟二人,至多是在父母面前或者家宴的时候见上一面。
虽然是同母的姐弟,一年到头说上话的次数却并不多。
萱儿应了太子殿下的话,从太子寝殿回到无双的寝殿,将太子殿下说的话都讲给了无双听。
无双听了这些话,也没有太多表示,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
无双是三岁开蒙,然后研读儒家经典著作,七岁学史,外加为了强身健体,开始练习武术。
到了她五岁时,弟弟出生。
十岁后,弟弟逐渐长大,父皇的重心便不得不向她亲弟弟偏移过去。
无双同弟弟宴嗣礼的关系十分一般,甚至小时候还对其多有讨厌,除了他是个早产病秧子之外。
还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害得她母后受了很大的罪。并且他的出生,也夺走了她生为独女的许多宠爱。
那时她还不知道,因为她的到来,父皇只是打破了无法生育的谣言,而正因为弟弟的到来,父皇的皇位才得以稳固。
宴家的江山有了人继承,她的母后也同样松了一口气。
而那会儿无双只是同弟弟关系不大好,越到后来,就习惯性地疏离了。反而同她姨妈生的儿子,宴嗣全关系更加要好些。
后来亲弟弟病重去世,没能活过二十岁。无双联合臣子压制着叔叔,这才推着宴嗣全上了位。
也是在宴嗣全上位之后,无双才对宴嗣礼改了观。
任是宴嗣礼再柔弱让她讨厌,他毕竟算是个仁君。
轮到宴嗣全登基,前期的时候还是听话的。不到两年,就宠信奸佞,喜爱美色,大修宫殿。
弄得百姓抱怨,国内起乱兵,国外又有乱,内忧外患。
虽说姜国是被殷澈给攻破的,可没有殷澈,其实姜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后来无双揽下大权,也不过是垂死挣扎。
挣扎的好了,尚且能有奇迹,而殷澈的到来,便是她挣扎不过的结果。
她恨殷澈不义,也恨自己无能,最恨是那个扰乱超纲的弟弟。
无双也曾想过废掉宴嗣全请回叔叔。
但一来他们叔侄之间已经闹僵,叔叔回朝,她无法保全舅家跟现存的皇室,以及她自己。
再有便是,她有听说过那离开国内,怕受迫害去了外国的叔叔,在国外当个小贵族,结果也没同宴嗣全好到哪儿去。
一样是成日奢靡,国内大乱,他也不曾有过要尽己所能的意思。
而弟弟在位,她尚且能管得住前朝。
叔叔若上位,不但要血洗一趟朝堂,她也肯定是管不住人了的。
所以当时即便弟弟昏庸,她也没有决议废黜。
因此这辈子重生,无双对宴嗣礼多少是愧疚且惋惜的。
不过,姐弟也确确实实是从小感情不大好。
现如今,她想要拉近跟宴嗣礼的关系,除了想要改善姐弟之间的矛盾外,最大的原因其实是希望将来能够在政治场中说得上话。
她虽然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公主,却始终是个女子,能够过问的政事实在不多。
外头宫里求到她这里要个小官做做的倒是不难,但真正想要在朝堂上说上话,还是得通过她父亲以及弟弟才行。
她父皇的病情是撑不过今年了,所以她得早些谋划,同弟弟打好关系才行。
照现在萱儿带给她的话看来,她走的这一步还蛮顺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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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殿这边,在无双离开后,姜帝的精神也变得不再那么好。
显然方才在无双面前的一派自然,都是在强撑着。
屋里的炭火因着大公主突然过来,几个太监便将其熄灭了。
这会儿无双离开了,才又重新燃起来。
至于方才公主究竟有没有察觉到屋内的温度,大家心里都没准儿。
姜帝坐在床前,想起无双方才说的那个梦,烛火之下,眉头不禁又紧了几分。
“陛下喝药了。”王公公将药端到姜帝的面前。
姜帝本来就心烦,现下又见到眼前的药,想起那苦涩的味道,他便不由得难受。
姜帝挥手,示意现在还不想吃药。
王公公只得将药放到一边儿,察言观色道:“方才老奴在外头候着,不知听公主殿下说了什么,竟然惹得皇上高兴大笑?”
王公公果然是姜帝身边待久了的。
一想到方才听到无双那励志的发言,姜帝的眉头才稍微松懈了些。
“人老了,越是听不得这些怪力乱神。无双做得梦确实诡异,不过,也可能算是警示。”
说着,姜帝不由地感叹道:“我儿智勇双全,能力出众。便是十个男子,也不及她的。只可惜,无双偏偏是个女子......”
这话涉及政治,王公公并无实权,又长伴帝王身侧,自然知道什么话能接,什么话不能接,因此沉默不语。
不过他也清楚,姜帝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
若无双公主是个皇子。那么姜帝此时只怕也不用这么烦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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