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啄春泥 小松入营,如鱼得水

另一边,秦淮和萧路先是不紧不慢出了城。

等到行人较少的官道上,才一前一后地疾驰起来。

直跑到正午,在秦淮的再三建议下,萧路总算同意找家驿站歇脚。

两人坐在凉棚里等饭的功夫,秦淮犹在感叹。

“真没想到你骑术这么好,我都差点赶不上!”

萧路只连连笑着,接下这恭维,很是受用。

“这就把将军唬住了?那另一些还没来得及施展的本事,可叫我怎么好呢?将军,还需再接再厉啊!”

秦淮又一次重复起昨日的话,“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眼里的光,随即更热了一重。

反正闲来也是无事,萧路拿出生辰那日秦淮送的玉笛。

一首《莫愁曲》,立时回荡在凉棚周围。

时缓时急、若轻若重,激昂处如雷鸣电掣,婉转处又似春风化雨。

把高适名作《别董大》演绎地情真意切。

让秦淮几乎是屏着呼吸听完了整首曲子,生怕错失一丝丝韵律的流动。

一曲终了,在旁忙活的驿站老者笑道:

“还是第一次,听人在这种地方,吹这么恣意洒脱的调子。一般都是凄凄凉凉的,搞得我这棚子跟什么鬼门关一样。”

说着,端出两碗面,摆在秦淮和萧路面前。

两人客气地跟老人道过谢,便也顾不上吃相。

只一味往嘴里送着面,以安慰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

直至面碗干净的连片葱花都不剩,秦淮才想起问萧路,此去后裕有何计划。

毕竟,民心民意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不是那么容易探查到的。

萧路顺了顺气,回答道:

“食肆饭庄、酒楼茶馆这些地方最是鱼龙混杂,上到商贾显贵、下到市井小民,三教九流皆来往不绝。”

“而一个地方的集市,又最能反应老百姓的真实生活,把他们日常中的倾向表露无遗。”

“咱们只要找准这几个目标,根本不用费心探听,消息自己就会插着翅膀飞过来。”

“哈哈哈,先生妙计!”秦淮添上杯茶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招守株待兔,实在是高杆!”

萧路听着越说越夸张得奉承,忍不住伸手直推秦淮。

颇为嫌弃地说:“你再这般油腔滑调,小心一会儿真追不上我!”

又是一轮日月更替,流转于奔腾不绝的马蹄之下,飘荡在绿草如茵的卫信苑中。

秦川携着满怀如练的月光,牵着小松回到了,自己在卫信苑的住处。

屋门一开,小家伙就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只见宽敞的房间内一切摆设皆无,唯有桌椅床凳区区几件家具。

真如掉进雪洞一般。

比起之前和先生一起住的茅屋,还要简陋上不少,全然不似将军该有的规格。

秦川似看出了小松的心思,耐心解释:

“军营之中在于磨炼意志,不讲究布置排场,这便是你要学的第一课。”

小松一知半解地点点头。

反正只要是师父说的总有道理,自己好好记着将来肯定用得着。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换过衣服又从头到脚洗漱完毕。

便躺在床上念叨起,出门在外的那两人。

说不知道先生和秦叔叔怎么样了?

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

“放心,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秦川托着腮坐在书桌前。

看着床上滚来滚去的小松问,“今天是你到飞骑营的第一天,不想说说感想吗?”

听到这话,刚才还磨盘似打转的小家伙,立马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神情中充满着向往道:“飞骑营里的哥哥和叔叔们都太厉害啦!”

“他们穿着那么重的铠甲,动作还能那么灵活……还有那些马,跑得真快!”

“我眼睛都快看看花了,可他们总能凭借几声鼓点或几下挥旗,就能瞬间在奔跑中变换队形,真是神了!”

听着小松充满孩子气的夸赞,秦川鼓励地笑了。

“还有吗?”

小松盘着腿,稍微思考了一下继续道:

“还有他们用的那种戟,那么长,看着就很重!却能在马上,挥舞得如此灵活!”

“尤其是两马相交的瞬间,招式一下子就出去了,我都看不清!”

“嗯……”秦川抿着嘴,想了想该如何进行说明。

片刻才开口:“他们用的那个不是戟,而是叫槊——更确切的应该叫马槊,专为马上作战而用。”

“哦,对了,戟有一个横向的戈刃,飞骑营里用的这个没有!”

不等秦川解释完,小松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两种武器的不同之处,急急忙忙说了出来。

秦川抚掌大笑,一边说“孺子可教”,一边问他还看出什么区别没有。

心里则愈发确定,小松天生就是习武领兵的材料。

只要教育方式得当,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大器。

只不过,听到这个问题的小松,现下着实犯了难。

但见他向上仰着一张脸,两颊憋得圆鼓鼓。

一声声闷哼不间断地发出来,好像马上就要想破脑袋。

秦川也不去催促他,一味用手托着下巴,看着小小的人儿在床帐中思考。

大概半炷香时间过去后,小松开口了。

别看刚才绞尽脑汁,很是为难的样子,一出口却头头是道,半点儿含糊都没有。

“嗯,我觉得马槊特别长,不仅是木杆,连前面的槊头也特别长,要远远长过其他的戟或者矛,这应该是为了马上作战,专门改良过的吧?”

“为了在快速移动中,能够干脆利落地刺杀对手,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让别人近身。”

“因为我看那些叔叔和哥哥们,之前会有挥舞和横扫的动作。”

“只有在两马真正交汇的那一刻,才会向着对方猛刺过去,而且只有一下,绝不恋战。”

想完这些的小松,拥着被子慢慢躺了下来。

睡意一波一波侵袭,让他快要撑不住了。

但望着秦川夸赞的目光,他还是支着最后一丝精神说:

“师父,将来我也想当军人……保家卫国,守一方安宁太平,好不好……”

“好”字刚到嘴边,床畔传来的呼噜声,就打断了秦川。

原来,这小家伙说完那句话就睡着了,连回答都没听到。

看着孩子纯真无邪的睡颜,秦川心中的大石也算落地了。

虽然当日向师父保证过,小松未来的道路由其自主选择,自己绝不横加干涉。

但他的确是在一步步引导着小松,往军人将领的方向上发展。

他想为中州,尽早培养起可用的下一代。

舒出一口气的秦川,目光重新转回书案上。

伴着近在咫尺的桃花朵朵,他抄起纸笔。

在微弱的灯火下,开始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既然韩凛说,明后年就要对北夷动手,那自己也要提早做好准备才行……

后面几天的进展,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小松在飞骑营里的生活,用“如鱼得水”四个字来形容,恐怕都属于谦虚了。

这小家伙凭借着自己的机敏聪慧,和不怕苦、不叫累的倔强,迅速和大家打成一片。

不仅得赵直,亲自传授近身打斗技巧。

郑星辰与江夏也拉着他,说要教其练箭。

就连武隐,都时不时变出些小玩意儿,专为哄他开心。

冯初九,更是隔三差五背着小松到处逛,惹得这个小鬼灵精从早笑到晚。

而整个飞骑营亦因为他的到来,焕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机。

但看着小松,磨破的手掌和脚上的水泡。

秦川比谁都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用自己的努力,和不屈换来的。

在这里,没有人把小松当孩子,而是当做战友、当做飞骑营的一份子。

如果说有所谓“天生的军人气质”这一说法。

那这个小家伙,毫无疑问就是最好的例子。

即便是谭鸢那样性子的人,都不得不对其上了心。

在晚上围坐时,还借此打趣严飞阳。

“真不知道你是着了什么魔,一看见小松就喜得眉开眼笑,比看见什么都亲。”

严飞阳嘴下也不示弱,接着就还了回去。

“哟,怎么着?你这向来眼高于顶的,不是对其他人、其他事都不上心吗?怎么还能看见你对着小松乐?”

不料有此回话的谭鸢,眼见着就愣住了,半天憋出一句。

“那、那孩子不太一样……”

旁边的楚一巡,此时推了推谭鸢道:

“嗐,你别理他!他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着,什么时候跟向晚姑娘成了亲,也能有这么个大胖小子呗!”

说起这个话题,刚刚还在闲聊的周迹杭和武隐,跟着加入进来。

纷纷询问起严飞阳的打算。

还说他们在一起都一年多了,姑娘家里早已表明支持态度,再耽误下去可就不好了。

要是再赶上出征,又是一年半载过去,姑娘家不比男子,经不住如此虚耗。

严飞阳听完大家有理有据的建议,终于将这里面的原委如实道来。

“我当然想尽快,给向晚个名分!京城里的宅子都看得了,家里一置办好就可下聘礼提亲!”

“但向晚说,花老伯舍不得严家庄几十年的街里街坊,更怕进城来住不习惯。她自己呢,又拿不准注意,推来推去的才耽误到现在。”

说完,他深深叹了口气,看上去也是为难已久。

这番话,恰巧被路过的王成思听见,干脆走上前来给其支招。

“这有什么难的?你啊先把宅子买了、东西置办齐全,大丈夫娶亲总要有个像样的住处,人家姑娘跟着你才踏实。”

“过了门以后啊,凡是休假或军中不忙的时候,你们一家就住在城里,吃吃逛逛、玩玩乐乐。”

“要是赶上集训或出征,他们可以回严家庄暂住,父老乡亲的有个照应,这你也放心,怎么样?”

众人听了都拍手称妙,尤其是严飞阳!

他一双眼睛直冒精光。

恨不得现在,就去交钱把宅子盘下来,快快迎娶心爱的姑娘过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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