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喜的光,点亮了秦川眼眸。
他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副美景。
脑海里是仙乐和鸣、凤凰于飞的壮丽与恢宏。
直到这时,秦川才相信了,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他们两个人,历经生死、跨越险阻。
终于回到属于彼此的家里,来完成这场注定无人见证的婚礼。
与泪水一同跌落的,还有韩凛踏在红毯上的步履。
那么轻浅娇俏,宛若海棠对着春风吐出细蕊。
莹白中透着浅青的圆盘,被他仔细捧在手上。
像一颗刚开始转绿的梅子。
中央一把莲开并蒂的银质酒壶,在满屋灯火晖映下,愈发流光溢彩,令人目不暇接。
秦川闻到,那酒依然是不合时宜的青梅屠苏。
两只小小的赤色酒杯,搁到桌上。
不同于这间屋子里其他的红艳。
它们小小的,通体一色,看上去既寻常又笨拙。
可秦川认出来了,那是枫叶的颜色。
韩凛玉手徐倾,屠苏酒甘辛的香气混合着青梅的酸涩,在秦川鼻端飘荡开一片馥郁。
顾不得拭去面上泪珠,他对着再次落座的韩凛举起杯。
喃喃吟道:“一杯敬天地!”
接着,两人仰头一饮而尽,再无更多言语。
“二杯拜高堂!”韩凛喝得很急,远不似他平日里的习惯。
杯子才刚落桌,就又被斟满了。
秦川自是毫不犹豫,端起杯来复喝了个干干净净。
“三杯夫妻对饮!”秦川为韩凛倒好第三杯酒。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回他把青梅屠苏斟到溢了出来。
装点着喜字的桌布上,忽地留下片深色水印儿。
香气比方才更浓了,直醉韩凛的心和眼。
将酒壶上的把儿转过一下,秦川等着对方为自己斟这第三杯。
迟迟不肯掉下的泪水,还是被笑容挤出了眼眶。
在这一屋子山茶花瓣的围绕下,殷红如绛珠。
又一股酒香,四散开来。
琼浆甫一漫出杯沿,就没入了垫着的红色绸缎里。
梅子的青涩滋味更浓了。
让人一时竟有些分不出,如今究竟是夏是冬?
秦川脸上添了几道泪痕,纵横交错着,宛若时间的轨迹。
韩凛侧身看向他,面孔半明半暗。
连带挂着的泪珠,亦隐没在光线投出的阴影下。
“三杯夫妻对饮!”他再次吟诵了一遍。
两人端起酒杯,抬起手臂交缠而过。
夹着笑、裹着泪,灌下了这礼成前的最后一饮。
如同咽下了,横贯在彼此间的岁月。
“傻小子……你真是个傻小子……”
空空如也的小杯子倾倒在桌上,发出声“哐当”的脆响。
韩凛用指尖,摩挲过秦川面庞。
固执地想要为其擦去,上头斑驳的泪痕。
秦川亦不肯示弱,曲起食指挡在韩凛眼角处。
接下一滴新鲜的温热。
澄澈的泪水,顺着手指方向一路朝下滑去,灼痛了心房。
“明明两个人都没好到哪里去,官人却回回恶人先告状,当真狡猾!”
挨了这些年的调侃,秦川真真算是活明白了。
从小到大,不管韩凛在外面怎么帮自己“顶雷”。
但凡是两人私下里失态,无论起因如何、过程怎样,结果的那口“锅”,总是自己背的。
面对突然开口反击的秦川,韩凛自然是不服气的。
下死力在对方脸上抹了两把后,便将头彻底转向一边。
胳膊撑在膝盖上,嘟起嘴再不说一句话。
“哟,官人难道是被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啦?”
看着自哀伤中抽身的韩凛,秦川心下高兴起来。
他把身子往侧边探了探。
眨巴着眼睛,欣赏起爱人那憨态可掬的窘迫。
“哼,这张嘴,刚喝完酒就欺负人!真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韩凛伸手就去扯他脸蛋儿,用的力气比以往每一回都狠。
吃痛不住的秦川,龇牙咧嘴地怪叫起来。
每一声都抑扬顿挫,简直比台上唱戏的武小生还要卖力。
然而饶是如此,韩凛还是一点儿松手的意思都没有。
越喊,反倒揪得越用力。
直问:“快说,知道错了没?以后还敢不敢啦?”
“知错了!知错了!”秦川甩动胳膊勉强保持着平衡,忙不迭认着错、道着歉。
新仇旧恨一起报完的韩凛,总算是解了气。
在又逼问过一遍,是否真的认识到错误后,大度地将手一甩。
随即转怒为喜,摸着秦川脑袋道:“嗯,我们小川知错能改,真是善哉善哉!”
揉着被拧到火辣辣的面颊,秦川搭上了韩凛的手。
在确认过自己,的确牢牢拉住了对方腕子后。
才俯身至韩凛耳边,笑着将最后一句杀招送出口。
“呵呵呵,我只说知道错了,可没说会改啊?官人会不会,太过先入为主了?”
闻听此话,韩凛第一下反应就是抬手要打。
用力扯了两下后,却发现怎么也挣不动。
才知道,这小子是有备而来。
比先前更盛的恼怒,装满了韩凛双眼。
两道好看的剑眉,就跟两把小小的匕首一样,突兀地出现在秦川脸前。
而秦川只是笑笑,一面扣着对方手腕,一面将韩凛牢牢拥进怀里。
拍着他的肩膀道:“我发现,自打你去了朔杨,脾气就变大了,总爱动手打人。”
“是、是吗?”韩凛显然没有意识到。
手里的力气瞬间松了,老老实实被对方抱在怀里。
“嗯,可我就喜欢你这样!”秦川的吻落在他侧颈处,呼出的热气快把衣领都洇湿了。
“在我这里,你可以放心撒娇,什么顾虑都不必有!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支持你、鼓励你!”
捏在手里的腕子,又恢复到了如玉般温润、如水般柔嫩的状态。
韩凛的脑袋在秦川肩头拱着,发出几声令人遐想的闷哼。
不知哪里吹进来的一股风,带动着屋里红烛招摇不停。
似是在催请着两人,快快进行下一步行动。
恍然间,秦川只觉自己眼前,翻动起一片轻盈红云。
韩凛反手勾住他的指尖,伴着笑将人从凳子上拉了起来。
一步步,走向那堆红叠艳的床榻。
上面,枫叶和山茶的枕头,还静静地躺在床头。
以最忠诚地坚守,欢迎着他们的归来。
秦川的唇角始终略略扬着,微眯起的眼睛在满屋灯火辉煌中,总是有些模糊。
但他的笑声,是如此清晰可闻。
带着即将奉献出一切的憧憬与热望,熏红了自己的耳朵。
飘逸地一个转身,惊起清影翩然若仙。
发丝掠过脸前,搔出零星的轻痒。
秦川跌进了通红床帐中,身下是透着硬的软。
而韩凛,就那样跨坐在自己身上,媚眼如丝、呵气若兰。
只这一个动作,秦川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将贴在前方的那只手,缓缓移了下去。
绕到韩凛身后,稳稳托住对方的腰。
另一只手闲闲撑在床沿上,脊背随之往后倾斜几分。
把今夜的主导权,完完全全交给了怀中的爱人。
韩凛眯着笑的眉眼,在一身鲜艳加持下,愈发显现出千娇百媚的妖气。
尤其是双手勾着秦川脖子,故意做出的那几下。
更是令人意乱情迷、无从招架。
但很显然,秦川有着比常人优秀得多的定力。
只听他轻笑一声,拇指在腰上使劲儿碾过几把。
“呵呵呵……官人既如此善解风情,做夫君的自然拭目以待……”
韩凛勾了勾,着上海棠色的眼尾。
将舌尖自红润的嘴唇间,吐出一点。
轻曲手臂,把自己彻底送进秦川怀里。
潮热的气息出现在耳后,撩拨起阵阵酥麻。
秦川的手箍得更紧了,喉结开始不安分地滑动起来。
适才的淡定,还没等穿戴好“武装”,就被打了个“丢盔弃甲”。
发丝与里衣间爬满的细小汗珠,每一滴都像伸出来的小手。
搔动着秦川全身,每一寸皮肤。
令他从上到下皆如坐针毡、芒刺在背。
一声自心底幽暗处翻涌上来的叹息,带着世间最动情的低吟,给了韩凛鼓励。
他将自己高挺的鼻梁,压在秦川泛了红的耳廓上。
嘴唇摩挲过小巧圆润的耳垂,却始终未曾亲吻。
腾出空来的那只手,宛若一只蘸饱了彼此欲念的笔,一路向下。
直至落入那片,被腰带束缚起的隔阻。
轻笑像某种通关的密语,带扣应声而落。
迫不及待挤进来的丝丝凉风,让秦川舒服地直皱眉头。
韩凛将手转了一个弯儿,游刃有余地探进了新郎服那宽大的衣裾。
嘴唇游动到对方鬓角处,依旧是那样未见深入的摩挲刮蹭。
单靠自己这一身得香与热,挑逗着面前之人的感官。
令对方烈火焚身、再难自拔。
随着手指一路上移,喜服慢慢被掀开。
滑过肩头,落上床榻上。
秦川此刻正撑在沿儿上,一身鲜红半穿半褪,露出里面浅黄色的里衣。
他的笑,比刚才更艳了。
用烛火的光一打,竟有几分像韩凛的样子。
只是要更加邪气,也更加具有攻击性。
被这笑容绊住手脚的韩凛,不禁有些紧张。
那着急忙慌吞咽口水的样子,恰巧被其抓了个实实在在。
稍稍抬正身体的秦川,将一缕冒着火星的热气,捎到韩凛耳边。
“衣服才脱了一半,官人怎么就累啦?我这儿,可还眼巴巴地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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