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该怎么称呼你呢?”叶深笑眯眯地说,他走近苏琛,低声道,“是叫你苏琛呢?还是苏泽呢……”
明明是深情款款的桃花眼,却显得薄情寡义,看上去冷酷无情,一如冰冷刺骨的寒风。他纤细的手指点着苏琛的衬衫领口,眼神挑衅,带着几丝探究的意思,亮着几分意味深长,像是要将苏琛看透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琛无波无澜地看向他,望进了那双温柔的眸子深处,那是一片漆黑沼泽,也是万丈深渊。“我叫苏琛。”他顿了一下,“至于苏泽,前所未闻。”
叶深歪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轻笑出声,乌云间的阴郁散去,是懒洋洋的盛夏晚晴,伴着清爽的汽水,吹遍了整座小城。
“那该如何称呼你呢?”
苏琛看着少年眉眼间飞扬的少年意气,一时之间也有些失神。那是他碰不到的“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也是他装不出的“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
“我?”叶深故作受宠若惊,“在下不过庸人一位,可真是幸得苏博士赏识啊!”他眨眨眼,看着苏琛那双明明应该锋利的眼睛,偏偏溢满了惠风和畅,逼得寒叶落荒而逃的凤眼,笑意渐渐沉了下去。他转了转左手手腕上的红绳,声音淡漠,“苏博士未必可以知道。”
苏琛挑眉,抱胸靠在窗边,眸子微眯,懒散地道:“条件说来听听?”
“星海权限A级及以上。”
苏琛一下乐了。
他刚好升到A级。
“不好意思,我刚好A级呢。”苏琛拉长了声音,不难听出那里面的幸灾乐祸。
“……”
叶深看了眼通讯器,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在下叶深,‘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的‘叶’,‘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的‘深’。”
叶深……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
“很好听的名字。”
叶深勉强牵起一丝唇角:“谢谢。”
“正式认识一下。”苏琛站直身子,伸出右手,敛下眉眼,庄重地看着那潭泛起涟漪的沼泽,“我是苏琛,‘苏武魂销汉使前,古祠高树两茫然’的‘苏’,‘吾安藜不糁,汝贵玉为琛’的‘琛’。敬祈明教。”
叶深笑了起来,点点星光落于灵渊,无声地落在它那广阔无垠的胸膛上,闪烁着希望的微光,折射出迷离而绚烂的光彩,耀眼至极,犹如朱明烈日,破开玄英寒霜,照亮素商丹叶,唤来青阳柔风。
他如同神秘得让人忍不住寻踪觅迹的灵籁,也如同深邃得令人情不自禁望而生畏的重溟。
苏琛看着他笑意渐浓,懒散地伸出手,握上了他的手。
“敬祈明教。”
叶深正打算收回手,余光瞥过防窥窗上,忽而愣住了。他转身和苏琛换了个方向,正对着窗外,垂下眼帘,歪了歪头,看着他和苏琛握着的手,像是人畜无害的小动物,可怜兮兮道:“阿琛,可以抱抱我吗?”他睁着一双飞扬灵动的眼眸,眼眶通红,咬着下唇,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极具迷惑性。
苏琛盯着他看了几秒后,仿佛无意般扫了眼身后的窗户,笑逐颜开,左手搂住叶深的腰,揽入怀中,慢慢拍着他的背,柔声问:“怎么了阿深?”
叶深轻轻地把头搁在苏琛的肩膀上,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亲爱的,我想要你的亲亲~”
苏琛不动声色地抬眸瞄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吻上了叶深的唇,细细地啄着,好像在品尝一道佳肴,须得细嚼慢咽,方能品出滋味,哪怕深入骨髓,哪怕转瞬即逝。
“走了吗?”
苏琛低声问。
“还没。”叶深淡定地回答,眯了眯眼睛,语气烦躁,“啧,烦人的苍蝇。你说他怎么只盯着你看啊?还一脸不正经。”他努力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如果不是他那样盯着你看,我们也不至于借位。”
“我们还得装多久?正常人这么亲下去早窒息了。”
苏琛嘴角抽了抽。
“很快了。”
“他该不会看出来我两是错位吧?”苏琛不禁往最坏的打算想,皱着眉头,思考着对策,“那这样,你想激怒他的目的就可能达不到了。”
叶深轻笑一声后迅速进入状态,抬眸,眼尾泛红,看上去水光潋滟,双手颤抖着推苏琛的肩膀,十分抗拒的模样。
苏琛见他如此,便知窗外那人已然准备离去。过了两三秒,叶深一把推开苏琛,弹射起步,左脚踹碎玻璃,右手同时捏住了红绳的中间那颗木珠,跳出了高速行驶的悬浮车,落在悬浮轨道上的那一刻,左手在面前一抹,从腰间拿出一枚微缩型反物质炸弹扔到前方屏障上,炸开了一瞬花火,照亮了鬼鬼祟祟那人的真实面目。
叶深看见那人被击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眼睛直直地看着叶深,动弹不得。他眼里逐渐浓郁的猩红,让叶深瞳孔骤缩,暗道不妙。
他死死盯着眼前邪异的男人,手放在后腰上,屏息凝神,枕戈待旦,不敢放松一丝一毫,慢慢后退。
男人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站了起来,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扭曲地朝他走来,嘴里却是一个老气横秋又熟悉至极的声音:“Branwin……”?
叶深身子一顿,冷静自持的声音中染上几分毫不起眼的颤抖:“你说什么?”
男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再次开口,是一个宛转悠扬的女声:“Mon cher Blanvin, ?a fait longtemps que je ne t'ai pas vu. Votre progéniture est encore meilleure que vous.”?
“……”
叶深的眼眸忽然暗沉下来,沉声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他淡漠的眸子如同一颗玻璃珠一般清澈透明,却寒冷刺骨,叫人不敢靠近,“我是Morii.”?
听到这句话的夏洛特皱紧了眉,疑云满腹,喃喃道:“Comment pourrait-il ne pas être Branwin?”?她一下子从转椅上站了起来,犹豫不决,“Si c’est Branwin, pourquoi n’est-il pas encore puni ? Nous sommes déjà assez prudents...”?
“Можетбыть, этонеБранвин? Вы такторопитесьнайтиего, боитесь, чтовэтом нетничегострашного? Чтовы делаетекаждыйдень, кромешокирующих? отходов.”?
维克多揉着一头乱糟糟得如同鸟巢般的头发走了过来,看见夏洛特这幅满腹狐疑的样子,不由得嗤笑,出声嘲讽。
夏洛特皱眉,瞪了一眼欠抽的维克多,转身查看数据。
维克多看着她这个样子咂咂嘴,失去了兴趣,坐在了夏洛特身边,手指灵活敲击着键盘。三秒后,虚拟屏幕转向了夏洛特。
上面赫然是一行数据。
“Похоже, чтоэтонеБранвин. Дажееслибы Бранвинбылжестоким с самим собой, оннебылбы настолькобезумным, чтобы открытьсвоесердцетолькодлятого, чтобы извлечьчто-тонесущественное.”?
维克多伸了个懒腰,起身走了。
夏洛特看着那行数据,眼里微微有着细碎的光,光若烛火燃长夜,亮似明珠耀寒川。
Le jour où le soleil se couche, tu me comprendras.?
她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向与维克多截然不同的道路。
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随即,猩红渐渐褪去。
男人也随着猩红的消退而跌倒在地。
叶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皱紧眉头,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离去。他恢复如常,小心翼翼地走向半死不活的男人,时刻提防着有人埋伏。他抬眼看了一下身前那辆停下已久的悬浮车,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当机立断,右手捏爆了红绳上的一颗木珠,成千上万的数据在他左手中汇聚成两把手枪。他一手接住手枪后帅气地分了一把到另一只手上,而后健步如飞,路过男人的时候他顿了顿脚步,扫了眼身后,疑惑不解地皱紧了眉头。
“奇怪了……”他嘟囔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巧玲珑的五角星装置,贴在男人后背上。看着被束缚起来后手无寸铁且插翅难逃的男人,他放心地点点头,大步流星地走向悬浮车。
几乎是刚靠近悬浮车,他就感到了强烈的危如累卵,想也不想便往后大退一步,身体紧紧贴着悬浮车身,如临深渊般四下扫视,生怕错过蛛丝马迹。
现在理应是悬浮轨道最为繁忙的时刻,却空无一人,想必是被白泽影或林祺下令封锁起来了。
但是他出来之前已经捏住了木珠,按理来说木珠里的感应器会感受到按压,从而给星海发送行动信号,同时给白泽影和林祺发送警戒信息与求援预警。
叶深看着红绳上那抹夺目赤焰,面色凝重,大脑飞速运转。
先不说苏琛一副弱不胜衣的模样战斗力如何,光是林祺就已经能以一敌百,更别提骁勇善战的白泽影。何况,能在崇山幕后黑手手中存活下来的,苏琛也定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定是有些过人之处。
那么,是什么拖住了他们呢?
那抹猩红再度跳跃在眼前,渐渐弥漫成了一片朱红刺眸的血雾,勾起了一些并不美好,甚至于是凄风苦雨的回忆。
刺破皮肤的针头在体内存留,深入骨髓的寒冷于长期刺骨,吐着信子的毒蛇在身上缠绕……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席卷心头,让他下意识地惨白了面容,双手微微颤抖,连呼吸都难以呼吸,漂亮的眸子里盛满水汽。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眼尾泛红,细长的睫毛轻颤,惹人怜爱。
为什么还是躲不过……我明明已经那么努力摆脱了……
他努力平息情绪,掩下方才的惊慌失措与狼狈不堪。再度睁眼,眼里只剩淡漠,如深冬的寒潭,似秋夜的冷月,像黄昏的余晖,清冷而苍凉。
可惜,赤焰落不入秋水,秋水也容不了赤焰,他也没注意到男人双眼冷静自持、充满算计的似血殷红中带着几分怜悯和不忍。
叶深握紧手中的枪,冷静下来,略微回想了一下他们惯用的手段,很快便确定策略。来到悬浮车车门旁,他看着紧闭的车门,勾唇一笑,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车门轰然倒地,灰尘漫天飞舞,少年带着光缓缓走近。
进入车内,映入眼帘的是略有伤痕的白泽影、林祺及镇定自若的苏琛。他们面前是几个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兽人,身上伤痕累累,却以一种近乎神速的速度愈合。不过十秒,身上大半的伤口便已然消失,眼里再度燃起好勇斗狠与嗜血成性。
叶深嘴角噙着笑,看向那三个兽人的时候只让人感受到了一股寒意,犹如毒蛇在身上缓缓爬过,对着脆弱的脖颈露出尖牙利爪。伺机而动的黏腻感顺着脊椎骨往上爬。那是来自地狱最深层的恶魔的恶意,也是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明的悲悯。
对作恶多端充满恶意,对可怜之人心怀悲悯。
狼人乌尔里希烦躁地甩了甩头,看向眼前缓步走来、无所畏惧的少年,看着他恃才傲物的面容,看着他散漫的步伐,只想把他拆吞入腹,以解心头烦躁。
林祺拉了一下叶深的手,低声劝他:“别冲动,他们没那么好对付。”
叶深点点头,在他手腕上敲了三下后,林祺果然松开了他的手,任由他走向兽人。
叶深在乌尔里希面前站定,那张伪装过的面容也是貌若潘安,若有若无的笑让乌尔里希从心里蓦地生出一股怪异的熟悉感。
“嘘。”
他竖起一个手指,放在唇前,双眼微微眯着,似乎有些餍足,令人生畏。乌尔里希制止住了两个蠢蠢欲动的兽人,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不知为何,他在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身上,嗅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气息。
少年似乎十分天真无邪,但此前强悍的三人都静默地站在他背后。此人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三个兽人之间对视了一眼,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端倪或者有效信息,却是面面相觑。
叶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不曾想被人牵住了手。
他懒懒地掀起眼帘,有些惊奇地发现是如不胜衣的苏琛,一挑眉:“你怎么来了?”
苏琛平日里正儿八经的,此时却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怕你打不过他们,来给你撑腰。”
叶深失笑。
难道他看上去就那么弱不禁风吗?
“他们很难缠。”苏琛低声和他说,额头垂下来的碎发遮住了苏琛的那双凤眸,他也没看到这个看似纯良无害的小少年眼里本该不属于他的,跃跃欲试,“我们一人对上一个的时候尚且占了上风,可那个狼人太难解决了。”他顿了顿,眼神沉了下来,“他很聪明,一旦让他清楚舍弃什么对自己是有利的,那就会拼个鱼死网破。”
“这个狼人能得到苏博士如此高的评价,想必定有其卓越之处。”叶深弯了弯唇角,眼眸中隐隐有些得意,“那我可得见识见识这些兽人的出众之处,不然我可就是孤陋寡闻了。”
他看着乌尔里希,笑意渐浓,偏头看着苏琛:“那你看应当如何?”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兽人是一定能听到的。
苏琛不禁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怕被他们听见,激怒他们吗?”
“他们可听不懂我们说话,他们没有语言中枢。就算有,韦尼克区也严重受损。”叶深忽而收了笑,眼里看不清是悲恸还是愤怒,显得有些癫狂,落入深潭中逐渐沉入底部。
苏琛皱着眉。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
叶深盯着苏琛的眼睛良久,轻笑出声。
当然是我亲自处理的,我才知道啊。
只是怕这句话一出口,他就会被铐上手铐接受调查,成为崇山案的嫌疑犯吧。
他只是笑着说:“你看他们有用过语言交流吗?”
“可是……”
“你看他们有反应吗?”
苏琛看了过去,发现三个兽人看他们的眼神疑惑不解,似乎是真的听不懂。他抿了抿唇,也没有就此放松警惕,还是轻声说着计划。
叶深听着苏琛的分析,不由得生出一种钦佩。怪不得他被破格收录进编内,怪不得他初来乍到就能插手崇山案,怪不得他能在星海直升A级……果真有超群出众的能力。能在短时间内通过观察对手的攻击习惯,从而推断对手的优劣势,迅速制定相应的计划,同时根据场上局势随机应变。
这种人,不仅要有出色的观察能力,而且要有兼顾全局且保全自己的攻击能力,最重要的是临危不惧的勇气。
观察习惯,制定策略几乎是星海里人人必须学会的技能,其中也不乏有出众者。只是要做到像苏琛那般并未接受过任何系统性的教育,便能将其做至如此程度,少之又少。
而且不难看出,苏琛方才也是与其中一位兽人厮杀。若是观察全局,又能全身而退,想必并不简单。这个苏琛……怕是从小便有被培养军事意识。
“狼人惯用利爪,倒是尖牙并不出色,优势在于移动速度快可起到游击作用,且这悬浮车内藏身地方极多,他只需要有同伴挡一下,我们的子弹便射不到他。
“熊人攻击能力相比于其他二位来讲相对薄弱,但胜在皮糙肉厚,防御能力是三者中最为强悍的。狼人时常去到熊人背后,伺机而动,若是让他们两个一直连体,怕是会很难缠。
“鸟人倒是防御中等,攻击也中等,处于中庸水平。相对于另外两个来说会逊色一筹,却绝对不容小觑。
“综上所述,按攻击能力排名,由高往低分别是狼人,鸟人,熊人;按防御能力排名,由高往低分别是熊人,鸟人,狼人;按移动速度排名,由高往低分别是狼人,鸟人,熊人;按综合实力排名,由高往低仍是狼人,鸟人,熊人。”
苏琛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三人,冷若冰霜,盯得对面三人毛骨悚然,后背发凉。
熊人不耐烦了,低吼几声,意思是询问乌尔里希为什么还不开始;乌尔里希摁住了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做解释。
“他们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叶深松了松筋骨,“你继续说。”
苏琛凑近他的耳边,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想了想,补充了几点看上去匪夷所思的计划,苏琛愣了愣,随后退到白泽影和林祺身边,和他们低语几句。
“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
苏琛笑弯了眉眼,却让人陡然生出一股子的寒意。
叶深轻轻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直面凶狠的狼人,眼神高傲,仿佛名声显赫的贵族子弟在看阴沟里的老鼠,激起了兽人骨子里的兽性,叫嚣着要将眼前精致犹如瓷娃娃的少年撕裂。
乌尔里希硬是压下了心中的那股冒失的冲动,可熊人却是难以抑制,本性毕露,目露凶光,朝着叶深扑了过去。
鱼儿,上钩了。
叶深嘴角笑意明显浓了起来。
熊人在扑向他的时候,最脆弱的腹部必定是毫无保留地露在他面前。而他不算特别高壮,但力量是足够的。他可以利用这个优势,抓住机会重创熊人。
叶深侧身躲过熊人,左手的枪不知何时变成了长刀。而身后的白泽影迅速对着熊人的左眼开了一枪,一枪命中后,他马上转移火力,对着反应过来的乌尔里希和鸟人一人来了两枪,分别射中了他们的左眼和腹部。
林祺握紧手中的枪,蹲下身,趁着乌尔里希身形一顿的那一刻,对着他的右脚脚踝连开五枪。乌尔里希躲闪不及,脚踝被子弹贯穿,寸步难行,剧痛席卷上心头,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回事?
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那些人类是怎么察觉到他右脚脚踝最为薄弱且无法快速愈合的?
叶深抓准时机,把刀狠狠插进熊人的胸膛,喷涌出冰冷的鲜血。他直视着熊人的眼睛,却发现那双棕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温顺至极,甚至连挣扎都不曾挣扎。
他一时之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颤抖着手,抚上熊人受伤的左眼,轻声喊道:“Adrian?Andrian, is it really you???”他感到不可置信,安德里安平日里不是以速度著称的吗?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他离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愣神的时候,安德里安棕色的眼眸渐渐弥漫上一抹夕阳,利爪抵上了他的后背,恐惧铺天盖地地袭来。利爪刺破肌肤时,温热的鲜血顺着棕色的毛发蜿蜒而下,叶深静默了一阵子,忽然笑了,短暂地闭上了眼。痛觉如同浪潮汹涌,将他吞没蚕食。一瞬之间,寒水也被春雨湿润,落在棕熊的脸上,是熟悉的温暖,是刺骨的寒冷,也是落入深渊的那束光的落幕。
他哭着,也笑着,嘲笑自己轻信他人的狂妄自大,嘲笑自己一厢情愿的惺惺作态。
“Andrian, do you think I'm guilty?”??
安德里安移开了视线。
或许是怕看到从前信誓旦旦的自己,也或许是怕看到早已支离破碎的自己,不忍直视那双清澈干净的眸子,也不敢看向那个盛满失望的少年。
叶深彻底死心。
他发了狠,反手抓住熊人的手臂,生生将他的手臂折断,发出清脆的响声。熊人两条手臂软绵绵地垂落在地的时候,叶深冷静地从长裤两旁的袋子里取出一只针剂,狠狠地插进熊人胸膛上的伤口,将里面莹蓝色的液体尽数注射进他的体内。
抬头看去,白泽影早已和乌尔里希厮杀在一起,空了的弹匣散落在一旁,应该是白泽影看出了乌尔里希的弱点,消耗了乌尔里希的体力之后,直接开始真身肉搏。
目前看来,两人势均力敌,都受了不少的伤。
转头看去,倒是一副骇人听闻的景象。
林祺徒手把鸟人的翅膀撕了下来,血淋淋的场面让叶深为之震撼:“祺哥……”
林祺瞥了他一眼,眼里不复平日的和风细雨,反而隐隐有了些狂风暴雨。
只是无心一眼,便是胜利前兆。
他淡定地把鸟人扔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双手微微垂下,看着白泽影那边,从腰后掏出一把短刀,悄无声息地来到乌尔里希的身后。乌尔里希一下便发现了林祺,分心抵挡时被白泽影抓住了机会,喉咙被紧紧抓住,逐渐呼吸不畅,无力抵挡林祺,短刀刺入不再跳动的心脏,喷射出大量鲜血,淋在二人身上,染红了白衬衫,刺眼至极。
苏琛平静地看着这一切,慢慢上前,一步步走到兽人面前,毫无感情的眸子盯着安德里安看了一会儿,勾起了唇角,转头看向叶深:“你想报复他吗?”
“什么?”
苏琛指了指安德里安利爪上的鲜血,又指了指叶深后背上的伤,重复了一遍:“你想报复他吗?”
叶深保持了沉默。
苏琛也没催促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苏琛叹了口气:“在头部,你自己处理吧。”
说完,他走向乌尔里希。
叶深看着安德里安,俯身靠近他,勉强扯出笑容来:“Andrian, I really hate to see us turn against each other, but I respect your choice.??”他像下定了决心,被处罚又如何?被怀疑又怎样?都无所谓了。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一声吃力的呼唤:“y,叶深……”
他猛的抬头,眼神复杂。
“Cut my head open, there is something you want in it.??”安德里安诚恳地看着他,伤口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了,“You can do whatever you want, as long as you want.??”
叶深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点头,却始终下不去手,长刀颤抖着留下一道道血痕,仍旧不敢动手。
安德里安看着他挣扎,伸手接过长刀,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头上劈去,露出的不是大脑,而是一块红色的晶石。
叶深愣在了原地,直到苏琛走过来拿起那块晶石,他才反应过来。
苏琛手上拿着两块晶石,看着他:“可以了吗?”
叶深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看了一眼苏琛手上的晶石,忽然冷汗直流,失声道:“怎么会只有两块?”
林祺解释道:“狼人身上没有。”
乌尔里希身上,没有晶石?
火石电光之间,他一把拽住苏琛和林祺跑向悬浮车外,冲白泽影喊:“老大!走!”
白泽影皱了下眉,当即踹碎了玻璃,从窗户翻身出去。
就在叶深拖着俩“拖油瓶”踏出悬浮车的时候,悬浮车轰然爆炸,余**及到了四人。
火光翻滚,烟雾缭绕。
影影绰绰的人影在迷雾后整装待发。
苏琛冷静地咳出了一口血,而后喘着气道:“还可以吗各位?”
“还有一场战。”白泽影已经强撑着站起来,摸了一把脸,“不行也得行。”
林祺扶着叶深站起来:“有信心我们就打赢他们,没信心我们就打出信心。”
叶深“噗嗤”一声笑了。
气氛瞬间放松不少,他们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叶深收敛了笑容,看着左手红绳上的仅剩的两颗珠子,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次出来,需要我把三颗珠子都用上啊。”他无可奈何地捏爆了两颗珠子,活动了一下身体。
星海立刻接受到信号,覆盖了悬浮轨道的数据网马上为四人疗伤。
“很少见你把中间那颗也捏爆。”
恢复得差不多了,林祺低声说。
叶深有些懒散地说:“因为烦。”
林祺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一枚子弹贴着他的脸颊破空而过,打在悬浮轨道的数据围栏上。
“来了,准备应敌。”白泽影认真了起来,一声令下。
四人相视,杀入重重人群。
明明飞蛾扑火,却仍壮丽伟大。
诗句来源
?:夜深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欧阳修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苏轼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贾岛
苏武魂销汉使前,古祠高树两茫然。——温庭筠
吾安藜不糁,汝贵玉为琛。——杜甫
犀渠玉剑良家子,白马金羁侠少年。——卢思道
少年恃险若平地,独倚长剑凌清秋。——顾况
外语翻译:
?:布兰温(英)
?:亲爱的布兰温,好久不见。你的后辈比你更优秀。(法)
?:Morri:森井(英)
?:怎么可能不是布兰温?(法)
?:如果是布兰温,为什么他还没有受到惩罚?我们已经足够谨慎了。(法)
?:也许他不是布兰温呢?你这么着急找到他,怕不是有什么猫腻?你每天除了大惊小怪还能做什么?废物。(俄)
?:看上去他确实不是布兰温。哪怕布兰温对自己再怎么狠心,也不会那么丧心病狂去剖开自己的心脏,只为了取出一个无关痛痒的东西。(俄)
?:水落石出那日,你会理解我的。(法)
??:安德里安?安德里安,真的是你吗?(英)
??:安德里安,你也认为我有罪吗?(英)
??:安德里安,我真的不想看到我们反目成仇,但我尊重你的选择。(英)
??:剖开我的头,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英)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英)
成语运用
惠风和畅:柔和的风,使人感到温暖、舒适。
枕戈待旦:枕着兵器等待天明,形容时刻警惕,准备作战。(常用来形容军人杀敌报国的急切心情,或者形容人在面对危机、困难时,保持高度的警觉和准备迎接挑战的状态)
疑云满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谜团。形容疑虑重重,心里充满了疑问和困惑。
满腹狐疑:一肚子都是疑惑,形容心里充满了怀疑和猜测。
危如累卵:形容形势极其危险,就像堆起来的蛋,随时都有塌下打碎的可能。
夺目赤焰:形容光彩耀眼的红色火焰。这里用来形容红绳上的木珠发出的红色光芒耀眼夺目。
朱红刺眸:鲜艳的红色刺激着眼睛。这里用来形容叶深回想起的猩红的红色十分刺眼。
凄风苦雨:形容天气恶劣,后用来比喻境遇悲惨凄凉。
恃才傲物:指仗着自己有才能,看不起人。但如果一个人的才能确实出众,这种“傲”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被理解为对自身才华的自信。(这里理解为自信)
事物别称
灵渊:大海
朱明:夏季
玄英:冬季
素商:秋季
丹叶:枫叶(“丹”常指红色,突出枫叶的艳丽颜色。)
青阳:春季
柔风:春风
灵籁:风声(出自明朝杨慎《江阴秋热八月作》诗中:“灵籁无清吹,岚光灭翠微。”)
.重溟:大海(因其广阔深邃而称“重溟”。)
理论知识
①熊最薄弱的部位是腹部。
②语言中枢是大脑中负责语言处理和理解的区域。如果失去了语言中枢,通常会对语言的理解和表达产生严重影响。
语言中枢包括多个部分,如布洛卡区、韦尼克区等。如果损伤了韦尼克区,可能导致患者听不懂别人说话,能说话但言语混乱,没有逻辑。(而本文中的安德里安听得懂也可以说话是借助了外力)
鉴于本人还是个初中生,如有错漏的地方还望指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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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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