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午后,
阳光把地面的缝隙都填满,
青石抛光,
亮得像诈骗。
小饶自街外院落来,拐过工整旁路,走向北方。
大道足以四车并行,视野一路从林立而黑红相间的建筑通达天际,
如同巨幅雕版画卷。
木瓦风铃咔嗒作响,敲打她才醒来不久尚还迟钝的思想。
街边时来的吆喝跟年轻人的说笑声格外近。
不远前有个穿红衣的姑娘背对走着,墨发轻纱,比光显眼。
小饶蓦地想上前去。
“姑娘,打把伞嘛。”摊位的大娘喊声明了。
她一怔,步子慢下来。
“姑娘?这伞与你般配极,不妨看看。”
她转过去,微微眯眼,分明同样的油纸竹骨,大雨过后就要碎掉似的。
才说:“好啊,谢谢您。”
于是买下来,撑开一片轻柔的阴影。
然而不过十来步,晴空便突兀地落雨。
依旧明媚,
风也吹过,她不由得双手稳住轻飘的伞,雨落不疏不密,
恍然以为头顶是蒙蒙透亮的鼓皮。
连带陶胚质感的竹节摩挲指尖,敲击于上,宛若方寸秦歌相和。
脚步加重些,耳中多一重闷脆低音,由她自如变幻急缓。
水珠触地化蝶,
周遭晶莹有莫大吸引力,拉扯关节动摇,于是心中唱词作响,在节拍里,伞周飞出微小的水迹,如同舞衣流苏,
隐蔽地飞扬着,
直到阳光将要把细雨燃尽,
躬身致意,拉起竹骨,雨滴沥落。
在刚刚探出身的人看来,只是一位女子见雨将停,不愿潴水而颠倒伞面,收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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