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可不遂民意。
民,非君一己能撼动。
天下不解僵局,偏偏挡在生路前。
来年马快车急,把一月的路程,压到一旬。
“北边的……您,怎么称呼?”
他抬眸,又低头继续看书,“名,拜晟。”
南边儿竟挑个傻的送来,“怎么,小皇帝让你问名字来了?这样的话,不如自裁。”
琼泽当然不敢直呼其名,心道不如不问。
无非说:“北王,不斩来使。”
谁料拜晟如听笑话,“他已经给我使臣扣那儿,我还不能斩你?这什么道理?”
好像是刻意冷落,琼泽一行被关半月禁闭。北地回暖慢些,寒气伺机徘徊,无孔不入,阴到骨子里。
这天,院外熙熙攘攘,传来喊叫声。
直觉特别,琼泽依依不舍地离开火炕,整理衣冠,打算旁听。
就在他编撰理由,想,如何能让门卫放他出去看看之时,
随澶推开门,与他讲:“是江穑,他想替你留下。”
哦,江穑,是江穑!
琼泽看向挡在门口的随澶,尽力把急切压下去,问:“他怎么在这里?”
“不知道。”
……
随澶几乎没法无视他在颤抖。
“别想了,救不了。”
随澶觉得应该给个痛快,继续道:“你可知北王的使者是谁?”
琼泽听她这么说,问道:“我认识?”
随澶:“当然,
张阖,张子阙。”
“小将军,你以为你有多重要。这么多年,王上装作没看见你,已是够意思。有什么跟我说便罢了,你这要做什么。”
“让开。”
他要杀人,江穑见过,痛恨他说一不二。
不留时间反应,江穑就要往里冲。
侍卫也纠结,该不该硬拦?算了
“行了,你动静不小了。”侍卫招呼人,“抬回去。”
拜晟即便对自己的守卫有信心,却并不意外这二人忽然摸到他跟前。
他隔着火盆瞥向随澶,那姑娘默默背靠柱子,眼神向斜下方散开,颔首低眉,站得笔直。
另一边,华琼泽自觉地蹲在木架小凳上,也隔火看他,视线不近不远,落于身前两尺,热气将其吹得摇晃。
“害怕什么。”拜晟打破安静。“不请自来,问啊。”
嘶,好。
“您过目”,琼泽呈上折子,一排排簪花小楷罗列其中,
他此刻庆幸于蓝猎的准备,让他有机会讲述。
“故土昔日烽烟四起,多年采生恍若隔世。我等战战兢兢,惯于存活在不定人间。因为知道平静随时走入末端,因此如今性命正是幻梦。
“一切悲喜或奋发易逝,因此众生皆本分,仅待接受大梦初醒。
“那民间即便任由衰微,终会萧条。自衰而亡,不会再有幸存。
“为解,一为等,二为和。”
……
“真精彩”,拜晟合上折页,“可惜用不上我。”
若真能改了世人心境,大统岂不“不讲道理”。
琼泽直言:“两方尚不好过,北王不必如此担心。且,京中事,您知道。”
“呵,那才是骗子,尽信不如不信。”拜晟漠然,
“死,你朝百姓只会觉得他为观天命,损了阳寿。生,就以为降下功德。要是无人说穿,他可不怎么都对。”
随澶忽然出声:“您是在威胁吗?”言毕,蓦然她愣怔,
不对!
“威胁?怎么——”,“这里的人等得起吗?”
“等到万物具寂,活该留一众废疾鳏寡孤独,还是,就不要了,什么都不剩。”
迸溅的火星快要飞到他身上。
“呵,是,小皇帝那当年也没剩几个。但你们要‘无病无灾,逢凶化吉’,
“你且看着,是草原北方的冻土能长出‘无灾’,还是日渐凋零的人命可以‘化吉’。”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