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觉得以前的爱情纯洁、坚贞,一辈子只爱一个人,但这是否是一种时代滤镜?
对于那时候的人来说,结婚与爱情无关,而是成家立业的一部分。找到一个合适的人,男的勤劳肯干,女的勤俭持家,两个人就这样结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家。
他们之间可能更多的是亲情与责任,而不是爱情。
何昕还在继续说:“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老杭当时之所以坚持在红太阳小区买房子,不仅是因为那里有熟人朋友,更因为他在那个小区碰到了以前的初恋。他是不是在那时候就已经起了心思?”
叶白仔细回想,杭远的父亲确实很少出现,几乎没怎么来看望过儿子和孙子,原来是忙着黄昏恋啊。
“那个女人的丈夫死了,子女不在身边,她自己一个人过。她跟杭连云都是小区越剧社的,经常一块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他们两个以前就是搭档,一个唱黛玉,一个唱宝玉。”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只道他腹内草莽人轻浮,却原来骨骼清奇非俗流……这唱词确实缠绵多情,两个年轻男女搭档唱这个剧,没点私情都没人信。
“所以他们俩为什么没在一起?”
何昕冷笑一声,“因为女方的父亲看不起杭连云是个穷小子,成绩也不好,没前途,就把他女儿嫁给了富裕人家。谁知道这次再遇到那个女人,从前的屈辱他似乎全忘了。”
叶白心道,可能正是因为以前在女方那里遭受过屈辱,形成了执念,所以重逢之后又起了征服的**。
“那,您是怎么想的?”
“他不要脸,我自然也不用给他脸,这个婚必须离,反正我不会当绿毛龟。”何昕当机立断,要不然也不会收拾行李离开那个小区。
叶白沉重叹息,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他倒是没太大感觉,但不知道杭远会不会难过。
“不说这些了,我帮您收拾一下东西。您想要住哪个房间?”
何昕:“南边的客卧吧,当初阿远刚买了这个房子就让我们住进来,我在那个房间睡了两个晚上,哪哪儿都不习惯。这屋子又大又空,太荒凉了,还是你搬过来后多了些人气儿。”
比如桌上的鲜花,沙发上的抱枕,墙上的相框,都是不知不觉中慢慢添置的,让这栋房屋变得更像一个家。
叶白给她看墙上的照片,“这张是和子穆一起去儿童乐园,就旁边那个商场里。这张是带他去水族馆,他特别喜欢鲸鱼。还有这张,是在楼下儿童活动中心拍的,子穆自己用挖掘机堆出来一座房子。”
生活的一点一滴,他都用照片或者视频记录下来。
“真好,子穆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何昕满脸欣慰。
叶白笑着说:“您搬过来那孩子肯定更开心,又多一个人疼他了。”
何昕眼神和蔼,但没跟叶白说自己的打算。她根本没想在儿子家长住,老人跟年轻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住在一起时间久了肯定会产生摩擦,等找好房子她就搬出去自己住。
俗话说远香近臭,距离产生美,并不是离得越近感情就越好。
把行李物品归置好,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两人一起下厨做了一桌子菜,何昕打下手,她对自己的厨艺有着非常清晰的自我认知。
杭子穆撑得肚皮滚圆,叶白把小家伙从沙发上抱起来:“走,下楼散步消消食,不能吃成小胖子了。”
“拿着挖掘机!”
“行。花花的猫绳呢,带它也下去遛遛。”这只大狸子自从来到他家都胖了一圈了,再胖下去就成狸花猪了。
何昕也去换上足力健老人鞋,几人一起到小区花园遛弯散步,这里绿化做得好,到处绿树成荫,大夏天的也并没有多热。
走到拐角,蹦蹦跳跳的杭子穆突然停下脚步,转头跑到叶白身边:“爸爸,是壮壮和他奶奶!”
何昕疑惑:“怎么了?”
杭子穆被恐吓出走的事情叶白没告诉她跟杭连云,怕老人家担心,所以何昕并不知情。
不过还没等叶白想出借口,说话特别积极的杭子穆小朋友就迫不及待抢答:“壮壮奶奶是坏人!她撒谎说我爸爸结婚后就会有新的孩子不要我了!”
这孩子嘴真快!叶白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肥脸蛋,一边安慰何昕:“我跟杭远找她理论过了,那老太太欺软怕硬,当时就跟我们道歉了。”
“下回再有这种事你们就告诉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何昕不忿地摩拳擦掌,他们年轻人不好意思跟老人撕逼,她可不怕!
说话这会儿工夫,壮壮一家已经走了过来,不仅有老太太还有她儿子,不过海岚并不在。
她儿子模样长得还真不错,个子高,皮肤白,怪不得能当小白脸呢,确实有这个资本。
壮壮奶奶瞧见叶白几个人后瞬间黑了脸,拉着孙子转身要走另一条道,“壮壮跟奶奶走,咱们不跟他们玩。”
小白脸歉疚地对叶白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何昕遗憾地说:“怎么这么怂啊,我还想跟她大干一架呢。”
叶白失笑,没想到她这么战意十足。
几人活动了一个多小时,又觉得回家也没事干,就带去商场玩,顺道给小孩买点上学要用的东西。
很多东西其实何昕已经买好了,但放在红太阳小区没拿过来。
一直玩到天色暗下来才回家做饭,夏天天长,吃饭吃太早晚上十点十一点又饿了,所以他们吃饭吃的晚。
正好今天杭远没加班,正常回来吃饭。
见到何昕时他还有点惊讶:“妈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何昕对儿子可就没对叶白那么温柔了,直接翻他两个大白眼:“我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叶白忍俊不禁,看杭远换好了拖鞋,赶紧把他拉进洗手间说悄悄话。
“我跟你说件事,你一定做好心理准备。”叶白先给他打预防针。
杭远皱着眉:“到底什么事啊,你跟妈都奇奇怪怪的。”
叶白叹了口气,把他爸妈的事情告诉了他。
“反正妈现在很生气,爸那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杭远听完之后沉默很久。
叶白抚摸着他的脸,轻轻拥抱住他,“我知道你的心情肯定很复杂,不管怎么样,我和子穆会一直陪着你。”
杭远用力地回抱住他,“谢谢你。”
晚饭期间的气氛有点沉闷,叶白一直想找话说,何昕也很给面子地聊天,但杭远始终板着脸,慢慢地搞得大家都没心思聊了。
等九点多的时候,叶白哄着杭子穆回房间睡觉,这孩子又闹着跟他一起睡,叶白头疼地哄了好久。
“你爸爸今天心情不好,别闹了宝贝,早点睡,明天带你去动物园玩好不好?”叶白给他许好处。
“不好不好,我就要跟你一起睡!”杭子穆油盐不进。
甜枣哄不住他,叶白耐心耗尽,开始威逼:“你这熊孩子,好声好气跟你说你不听,信不信我让你爸来揍你?!”
杭子穆立马捂住屁股,不敢闹腾了,但还噘着嘴满脸不高兴。
叶白胡撸胡撸他的头发,“行啦小子,你今天就老实点,睡觉去,让花花陪你。”
而阳台上,杭远正在跟何昕谈话。
他的心情很复杂,昨天他才跟叶白结婚,一夕之间,父母却突然闹离婚。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良久之后,他才憋出来一句:“能不能不离婚,像以前一样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不好吗?”
这话说的,要不是何昕是他亲妈,了解自己儿子情商有多低,换个人肯定觉得这家伙缺心眼,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解决问题,还想粉饰太平?
何昕拍拍他的肩膀,“一转眼都长这么高了,行了,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也难做,所以你什么都别管,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
“是,婚姻是你们自己的事,”杭远望着她,“但我是你们的儿子,我希望我们这个家是完整的,就不能不离婚吗?”
何昕和他对视:“你这个想法未免太自私,我们是你的父母,但我们也是我们自己,离不离婚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有这个自由。”
“你们不考虑我的想法,难道不也是一种自私吗!”杭远抬高声音。
何昕被他气得脑仁疼,这孩子的情商真是无可救药了。
“我这么跟你说吧杭远,我们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人!我就算跟杭连云离婚了,我还是你妈,他还是你爸!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的你明白吗?”何昕拿出以前教学生的劲儿跟杭远掰开了揉碎了地分析。
杭远把额头上垂落的发丝弄上去,呼吸粗重了几分。
“对不起,”他承认错误,“我不该干涉你们的选择,我只是希望一切都保持在它应有的轨迹上,不要偏离轨道。”
何昕一针见血:“你这是典型的强迫症,但是杭远,你比我聪明,你仔细想想你能掌控所有的事情保持不变吗?你知道你不能,你之所以这样要求我,不过是因为我是你的妈妈,我爱你,所以我有可能为了你做出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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