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玛雅气鼓鼓道:“王后明显是要把童格罗迦当成人肉盾牌!”“气死我了。童格罗迦这个傻子非但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还冲我发火。”
“王妃,这都是假的吗,别当真。”舍缇提醒说:“摄政王肯定也清楚,并非真的任由王后胡作非为。”
“话虽如此,”玛雅还是觉得悬乎,“我就怕童格罗迦耳根子软,听进教唆闯出大祸。”“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是假的,我也不想和王后那种狠辣的人共一家子,传闻前王后当年就是被她害死的,我怎么能和她共一家子?”
“王妃。你既然明白,应该想得到方才说话太直接会得罪她。甚至还有可能连累到护国大将军呢。”
“别夸大其词啊,我怎么说话和笺摩那有什么关系?”
舍缇的神情变得异样,似乎特别紧张:“当然有,关系大着呢,王妃!”
“怎么了?说清楚。”
“王妃,这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让你说清楚,你吞吞吐吐干嘛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
“我让你说,到底怎么了?”玛雅已经不耐烦了,“快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护国大将军早在迎娶青娅夫人之前,曾经......嗨,好了好了,实话告诉你吧。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王后刚刚嫁到到楼兰第一次看见年轻英俊的护国大将军就有好感,她向他披露心迹可是被拒绝,从此就由爱生恨,王妃你难道没发觉这些年来匈奴夫人总找大将军的麻烦吗?处处针锋相对,就连国王失踪这件事,为何在太后面前死咬着大将军不放,就因为这原因。”
“你说什么?”玛雅还真不懂得这桩丑闻秘史。倒吸口冷气,睁大眼睛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女官,“真的?笺摩那他?他曾经和匈奴夫人有私情?我怎么不知道?”
“不不不,”舍缇连忙摆手解释说:“不是私情,仅仅匈奴夫人一厢情愿而已。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你还真以为什么也没有?”玛雅觉得自己像蒙在鼓里的傻瓜,气得猛拍桌面骂道:“我没有看出来匈奴夫人总找笺摩那的麻烦,但我知道这些年国王一直在找军事贵族的麻烦!现在看来,应该不单单是忌惮军事贵族势力壮大危及王权的原因了!笺摩那,笺摩那,老是在我这个长姐面前装得像个正派人物,没想到!”
舍缇一遍一遍和玛雅解释:“王妃,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护国大将军他没有......大将军和你是一母同胞,你了解他的秉性,他不是那种人!”
玛雅则冷笑说:“对,我的胞弟我相信,可是国王相信吗?笺摩那说我傻,他自己又有多聪明?他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歪,其实他在国王眼里根本就是歪的!谈什么正不正。”说罢沉默许久,抬起手反复抚摸着发胀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完了完了惹麻烦了。”“舍缇都怪你!你要是早点告诉我,那我说什么也不会去帮童格罗迦解围。”“既然王后是因为由爱生恨而视笺摩那为眼中钉,我去帮童格罗迦解围,王后没准肯定会认为是笺摩那所指使。”
玛雅为丈夫童格罗迦和胞弟笺摩那的处境忧心忡忡,无法安睡,恰好这一个晚上继子尉屠耆也无法安睡。玛雅肯定想不到这个从小视力自己为敌,并且恨之入骨的继子正筹谋这怎么把自己赶出亲王宫邸呢?美丽的烛光啊你虽然微弱但照亮了本就狭小的空间,温暖了本就冰冷的心房。你跳跃着生机,闪烁着辉煌。每个人需要在寂夜里点燃这样一束烛光,让温暖流淌在血液里,融入到骨髓里,营造着不竭之爱的溪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的微弱可以照亮美好心灵世间在烛光里和谐,人心在爱潮里贴近。黎帕那侧身躺在床榻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窗户上忽明忽暗跳动着的五颜六色的光影,活像一群小精灵在跳舞,再看看外面寒冷漆黑的夜,姑娘的内心不由得充满了丝丝温暖与感动。那一柱柔美的烛光,像一个明亮的眸子,让她仿佛远离了黑暗,置身于一个有着明亮的梦幻乐园之中,温馨而又美好。她知道为尉屠耆也没睡着,心想他应该跟我也有同样的感受吧。
“尉屠耆。我做了一首好诗。”黎帕那翻身面向他兴致勃勃地说话:“我念给你听?嗯?你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尉屠耆含糊地说:“我在想一件事情。”
黎帕那抬起手腕托着脸呈半躺状脉脉看着他:“什么事?”他让她看右手背上的淡淡的疤痕,“这是我被玛雅虐打留下来的疤痕。我过着这种动辄打骂的非人的生活大约三四年。”
黎帕那眨眨眼,问“老匹夫都没发现?”他回答:“因为贱人会装,在父亲面前装得好,装得像。”
黎帕那又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揭穿她的真面目。”尉屠耆含糊地说:“我那时太小所以......”
黎帕那伸手狠掐他的脸,逼问:“后来老匹夫又是怎么发现她凌虐你?”
“好多年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好像是父亲下了死命令,不许她和我接触。”
“那个贱妇有生育吗。”
“生了三个都是女儿。”
“哼哼,这就是犯贱的下场。生不出儿子是上天还给她的报应。”
“你也知道国王最忌惮军事贵族,我今日和父亲说和军事贵族撇清关系的方法,将贱妇逐出门,可是父亲不敢答应。”
“尉屠耆,我看你平时挺通情达理怎么突然犯糊涂了呢?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楼兰男人逐妻是需要理由的。通奸、不生育、浪费家财、盗窃,妒忌等等都可作为逐妻理由,还可以在负债的情况下卖妻或把妻子交出以为债奴。这些理由,老匹夫有嘛?噢,差点忘了。即便是有他也不敢摆到层面上说。呵呵。”
尉屠耆知道她指的是穆茜尔散布的那些流言。“诶诶诶,黎帕那,别要一口一个老匹夫行不行?我的父亲,你应该叫他王叔啊。”
“当初可是你主动告诉我说如果不是因为老匹夫贪恋美色迎娶老贱人,你的母妃就不会失宠,落得个郁郁而死的下场。”
“其实父亲对母妃还是有感情的。他迎娶老贱人只是迫于无奈而已。黎帕那,难道你以为出身高贵的人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吃穿用度不用愁,就连婚姻大事也是节节顺利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是作为王室成员,都会遇到瓶颈......你以后自然明白的。”
“那老贱人为何反倒和安归相处和睦?”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们爱往一块凑就凑呗。”尉屠耆对这个话题不大感兴趣,时辰越来越晚,眼皮像是被灌铅不由自主地下沉,看着姑娘模糊的脸庞重新躺下来盖好被子含糊地说,但姑娘接下来的话却令他脑子激灵睡意全无:“那穆茜尔散布的流言正好可以作为你打击他们的绝佳借口。你也真是,骂她做什么。”
“住口。你希望她像你一样,没完没了找麻烦吗?”尉屠耆悻悻然道:“她能和你比?你的父亲是国王!。”
“诶。你和安归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黎帕那突然想起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问题。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可他好像和你一样,也没有母妃。”黎帕那说着注意到尉屠耆神情变得异样,“你问这做什么。”
“诶诶,”黎帕那把头挪到他的颈窝,淡淡的香脂味从缓慢地并且迫不及待地袭过来,她深深吸了吸鼻子,柔声道:“快告诉我,他的母妃是不是也去世了。”
“其实我对他的母妃没有什么印象。”尉屠耆熬不过姑娘的温柔乡,只好告诉实情:“只知道是父亲的发妻,但我记事起就没见过。”
“是么。”黎帕那死死地盯着尉屠耆的脸企图捕捉刚才一丝转瞬即逝的异样。“你的乳母还有宫邸的老仆没和你说过?”
尉屠耆说:“因为父亲定过规矩谁也不许谈论,我怎么能打听呢?”
还不许谈论。看来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肯定有。安归的生母之谜勾起黎帕那的好奇心,越是不许谈论就越强烈:老匹夫挺不简单啊。我真想知道究竟什么样的女人生得出那么惹人厌恶的儿子。
“歇息吧。”尉屠耆捂口打了个困困的呵欠架不住睡意袭来,合上眼睛沉沉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响动声,他发觉身边空空没有姑娘的香躯的偎依,警觉地睁开眼睛,借着跳动的烛光看见门被轻轻从外面关闭。
黎帕那!他坐起来,下床掀开随风轻轻浮动的幔帐,呵呵呵呵,墙上有一把波斯弯刀不见了。他望着那枚空落落的挂钉,双手叉腰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烛台上的亮光在上下跃动、忽明忽暗,一会儿缩小成一个小火花一会儿又变大成一团明亮的黄色火焰。烛光照亮桌子上摆放的那张黎帕那的画像,画像上的姑娘头戴珠花梳着一条美丽的大辫子。美丽脸庞洋溢着浅浅的笑容注视着前方,脸上充满了期待。“烛光幽幽,疏而密,摇曳在眼里;牢兰海畔的姑娘啊黎帕那你的红妆已斑驳,冷冷清清;夜风吹拂那件红嫁衣,恍若你曾经的吟唱在耳边响起……”紫袍人痴痴地捧起画像轻轻抚摸姑娘的脸蛋,脑子里想象着指尖的触感该是多么白嫩柔滑?
“主上。嘿嘿嘿。”门开了,黑影溜进来弯下腰嬉皮笑脸地行抚胸礼。紫袍人捧着画像头也不回地问:“你那伤怎么样了。”
黑影捏了捏右肩膀,响响地回答;"托你的福已经痊愈。”“废物。”紫袍人狠狠地骂道:“我让你去办事,你办了些什么!?”
“属下已经按照主上的吩咐去办了呀,”黑影给自己解围说:“哪里想得到那个粟特小娘们的身手如此了得。还好,还好没什么纰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进行。嘿嘿嘿,一点小伤而已,你别担心,属下还是和上次一样,撞上了无辜的替罪羔羊。”
紫袍人哼了一声,“拖这么长时日,依然没把陀阇迦逼出来。”
黑影安慰说:“主上别急,匈奴女人已经上钩了,估计闹腾不了几日,陀阇迦肯定会出来抓现行。”
“傻瓜。”紫袍人骂道:“你以为童格罗迦会上当?反正我已经等不及了,传命下去明日立马出手。”
“这恐怕不大好吧。”黑影愣了愣说:“会引发城内大骚乱的。”“越乱越好越乱越好。”紫袍人冷笑道:“我就是要让陀阇迦看看当他的国家陷入危急状况,还能躲在粟特人的安乐窝里享福吗?!”转眼黎明不知什么时候撕裂了黑夜袭装在窗户玻璃上抹了一层淡蓝。“啊——”突如其来的凄厉尖叫声划破清晨的宁静。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整个巴塞木府邸里的人被惊动,纷纷从四面八方跑过来,面色惊惶,“大清早的吵吵什么!”妮妲还沉浸在金光闪闪的珠宝萦绕的美梦中突然被吵醒所以大发雷霆,冲着脸色惨白的法依则就破口大骂,巴塞木看见国王所住的门廊地板上赫然印着一个个已经干涸,发黑,触目惊心的血脚印,目瞪口呆道:“该不会......”
“国王!我的国王!”坎吉看着虚掩的房门吓得倒吸口冷气,根本不敢想象昨夜发生了何等可怕之事?然而出乎意料陀阇迦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们身后,“刺客真的来了?”他瞪着地板上的血脚印,惊得一蹦三尺高,“果然!还好黎帕提醒我,否则我真的成为某人的刀下鬼了!”“国王你原来在这里。敢情昨夜没歇在里面?”巴塞木睁大眼睛,惊诧地问。陀阇迦解释说昨日黎帕那提醒说护国大将军可能会派来刺客。为作提防就悄悄转移到了附近房间。原来如此。坎吉明白原委,如释重负道,“国王你没事就好,不过,地上的血脚印怎么来的?”
“还用说嘛肯定是黎帕那搞的鬼。”妮妲扯着嗓子高喊起来:“黎帕那你给老娘滚出来!”
“来了来了。”林荫小道里传来姑娘悠然的声音,众人唰唰回头,看见她和尉屠耆两人步伐从容自如地迎面走过来。“你看你搞成什么样子,”妮妲指着地上的血脚印气呼呼地说:“快点擦干净!”黎帕那正要说话,陀阇迦快步上前拽住她的肩膀满脸感激道:“我的好孩子,好孩子!多谢你及时提醒,救了我一命否则......”
巴塞木甩袖走到黎帕那面前问:“你说昨夜护国大将军派刺客进来刺杀国王?”
黎帕那点头回答:“只是怀疑而已。没想到.......”巴塞木又问血脚印怎么来?尉屠耆紧紧抿嘴,斜睨旁边的姑娘听见她说:“嗨,我用芦苇和破布片做一个和国王身形差不多的假人放在床榻上代替他。”
“哼。”妮妲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做假人的技艺素来高超。”“走,国王。我们一起看看护国大将军行刺的罪证。”黎帕那挣脱陀阇迦的手,带领众人走进门廊伸手推开虚掩的门迎面扑来一股浓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坎吉不得不捂着鼻子,“黎帕那,你在假人里面还放了什么东西?”
“装满羊血的血袋啊!”黎帕那得意洋洋地回答,尉屠耆悄悄伸手揪住她的发辫,狠狠拽拉几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
巴塞木和陀阇迦齐齐走到床榻前看见覆盖在假人身上被扎出了三道大口子,大概心口位置一刀,腹部位置两刀,羊血袋被刺破导致“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被单,流得床榻,地板到处都是。“笺摩那,杀千刀的东西。”眼前血腥的场景令陀阇迦对黎帕那的话深信不疑,脸色阴郁道:“肯定是昨日那几个卫兵当中的某人故意走漏消息,迫不及待对我下手了。如果我猜得不差这几日他一定会和珤勒尔私下商议拥立童格罗迦即位之事。”
“护国大将军看起来仪表堂堂,没想到内心如此邪恶,”坎吉走到陀阇迦旁边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替死的假人,摇摇头说:“昨夜刺客应该是误以为躺着的是国王,所以猛扎三刀,‘刀刀致命’。可见对国王有多么仇恨?”
“慢着慢着。”妮妲听着男人们说话却发觉不对劲,蹙眉提出质疑:“上次是首席侍医翻墙进来然后又翻墙逃走,这次呢?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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