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古里甲捧着一摞名册,飞快地闯进阖宫对陀阇迦说:“老臣找到了当年在前王后身边侍应的记录名册!”“好。”陀阇迦示意热合曼等人将古达麦押下去,并且释放了尤利一家子,然后带着名册和古里甲双双来到寝宫的书房坐在桌前仔细翻阅。古里甲站在陀阇迦旁边说:“总共十五人——其中栽娜卜、哈芙赛、阿碧尔、莪蒂、奈比海、热必尔、阿迪莱、朵哈、塞海莱和泽依乃拜十人为近身侍女。”
“另外在庭院和灶房打杂的五人除了已经被收押的阿丽江之外,还有塔黑热、索法、兹哈热和芭里亚。”
陀阇迦捏着下巴问:“近身侍女哪些还在宫中。哪些潜逃在外?”
古里甲回答:“阿迪莱、哈芙赛、阿碧尔和塞海莱四人在前王后去世后不久就相继在宫里离奇暴毙,栽娜卜、奈比海、热必尔和刚刚被杀的泽依乃拜潜逃在外,莪蒂、朵哈、阿丽江、塔黑热、索法、兹哈热和芭里亚这几个人都留在宫里。”
“咚”陀阇迦抡起一拳重重地锤在桌面上恶狠狠地说:“立马向侍卫和守门卫兵传令,对这些罪妇严加看守不许她们跑了。至于潜逃的栽娜卜、奈比海、热必尔,让热合曼带人去搜捕,同时城门和边境实施戒严,不许放跑一个!”
“可是,国王。”古里甲觉得不妥:“泽依乃拜的案子需要查证古达麦的嫌疑,这还得守城都尉协助老臣多多效力呢,他恐怕不能两头兼顾吧?”确实也是如此,罢了罢了,本王另外物色他人吧。陀阇迦正想着,门外飘来一抹熟悉的声音:“国王!此事就交给微臣吧。”
“指挥使啊。”陀阇迦抬头看见满身金色戎装的艾什勒弗大步流星地闯进来,站在书桌前弯腰行礼然后拍拍胸口信心十足地说:“微臣保证在规定期限内将这三个潜逃的罪妇缉拿归案!”
“那好。指挥使。”陀阇迦对自己的禁卫亲军永远是信得过的,再次抡起一拳重重地锤在桌面上,说话声音铿锵有力:“本王给你两日的时限!去吧!”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去?”苏罗漓盘腿坐在床榻上,就着豆大的昏暗的油灯光剥开盛在盘子里的几颗屈指可数的甜杏仁硬壳,扔进嘴里大吃大嚼时,无意听见被关押在隔壁的匈奴夫人的原马夫哲巴尔的叹息声。
“哼。”苏罗漓边嚼杏仁边嘲笑:“国王不杀你们这七个谎话连篇的歹人已经算很仁慈了,你们还想出去?”“你胡说什么呢?”哲巴尔几乎要气炸,冲到窗栅前冲着对面的苏罗漓大声说:“我们是冤枉的!!”
“我们哥几个是冤枉的,”哈克木在哲巴尔身后附和说:“那个叫什么巴拉提的家伙陷害我们。”苏罗漓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我知道你们是被冤枉。但你们唯一做错的是……”
哲巴尔好奇地问:“是什么?”
苏罗漓说:“千不该,万不该,在匈奴夫人身边侍应。”哲巴尔却傻里傻气,没听出其言下之意,疑惑道:“那我们应该去谁的身边侍应。”“傻瓜。歇息的时候垫高枕头好好思考吧。”苏罗漓只扔给他们过去一句话,又剥开一颗甜杏仁,“进去!老老实实呆着!”牢房门被打开,狱卒粗暴地把古达麦推了进去。
古达麦狼狈地问“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国王找到你没有得罪人的证据之后”狱卒说罢就关门上锁,“诶唉唉唉,”古达麦冲到门前一遍又一遍地解释:“我确实没有得罪人嘛。以佛祖为证,到底要我解释几遍啊!”
“嘿嘿嘿嘿。”苏罗漓边嚼杏仁边发笑:“来了一个伴儿陪着我啊。”“去。”古达麦转身看着这个盘腿坐在床榻上吃杏仁的年轻人,瞪了其一眼,不耐烦地说:“谁是你的伴儿啊?”
“当然是你啊。”苏罗漓悠然道:“彼此皆沦为阶下囚。同病相怜。”“来来来,坐吧。”
古达麦心浮气躁,哪里坐得下?“坐什么坐,我哪有闲情逸致。”“朝里朝外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各种事务都是国王一个人管,他繁忙得很呢。”苏罗漓将杏仁壳随意抛着玩边自寻乐趣边说:“所以每一个被打下大牢的人都不是随便熬个三五日就能被放出去的。像你这样毛毛躁躁的,恐怕不等国王放你出去,就先把自己活活给急死了!”
古达麦不爱听这话,“你……”苏罗漓朝对面的空床榻扬了扬下巴:“坐吧。我打扫过了,非常干净。”古达麦悻悻然,虽然对方的话不好听但仔细想起来好像也有几分道理,没法子只能暂时认命,忍一忍吧。家里藏有些积蓄,鲁格曼能照顾几个弟弟。
古达麦走到空床榻坐下,苏罗漓拿起壶子把仅剩下的一点奶茶倒进碗里作为招待,古达麦正好有些口渴,端起碗一饮而尽。“兄弟,犯了什么事啊?”苏罗漓问。
“倒霉事!”古达麦用袖子擦擦嘴,将苏罗漓当成倾诉对象,大发牢骚:“昨日我家那婆娘得到母家的消息说她母亲不适需要她回去照顾一下。”“母家明明有弟弟和弟媳,老婆子却自私自利,挑剔得很,嫌弟弟和弟媳毛手毛脚,我起初也不同意,家里有三个孩子也要照顾,婆娘非要回去照顾老女人,我勉强同意还彼此说好照顾一日,晚上就返回……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了?”
“结果婆娘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古达麦用手捂着发胀的额头:“她给人杀了……国王怀疑我得罪过谁,可我没有得罪过谁呀,国王愣是不相信,我就被关到这里来了。”
苏罗漓说:“得罪没得罪谁很容易查,会搞清楚的。”“我没有得罪过谁,我家那婆娘却莫名其妙被杀了。诶。”古达麦自言自语地说着徒然脑子激灵,睁大眼睛看着苏罗漓:“会不会是那婆娘得罪过什么谁啊?”“她以前曾经在前王后身边侍候的,前王后去世后,她回到民间谋生,但许多人都说她心里有鬼。”
苏罗漓怔住:“你家那婆娘?曾经是侍奉过前王后?”
“黎帕那!”黎帕那返回寝宫中途还在回想刚才审问阿丽江和古达麦的事情,冷不防迎面遇见尉屠耆寻过来,劈头就问:“宫外发生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如今情况怎么样?”黎帕那摇摇头,欲言又止:“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公主!”守门卫兵也寻过来,“那个古达麦家的男孩又回来了,嚷嚷着要见你。”
黎帕那说“去看看”,立马跟尉屠耆双双掉头去往王宫大门,老远就听见吵闹声:“我要进去,我要见天香长公主!”“诶诶诶,小子,天香长公主何等人物,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吵吵什么呀。”黎帕那快步走过去看见守门卫兵拦着鲁格曼不让其进宫,“公主!”鲁格曼一看见黎帕那便跪倒在地上使劲叩头并苦苦哀求:“请你救救草民的父亲吧。”“草民刚才并非有意诋毁公主,草民说的都是事实,草民的父亲是冤枉的。”
“公主。草民和几个兄弟已经没有了母亲再也不能没有父亲,请你救救草民的父亲吧。”
黎帕那看着对方满是泪痕的脸,不禁想起什么,为之而动容。“我知道了。你先起来吧。地上冰冷。”鲁格曼见公主满口答应,喜出望外又重重地叩几个头:“谢谢公主,谢谢公主。”
黎帕那转而交代卫兵:“给他一些钱,再找个人暂且照顾他们兄弟。”卫兵点头允诺说是。
“你打算怎么帮他。”尉屠耆跟着黎帕那走在返回寝宫的路上,忍不住问。“这么巧。”黎帕那将事发前后联系起来仔细回一想,感觉不可思议:“父王刚刚起了疑心,那些潜逃出宫的侍女立马就有一个被杀了。这难道真的是巧合。”
“你是说——”尉屠耆心里咯噔,倒一口冷气。“我也不敢肯定,胡乱猜测罢了。”黎帕那摇摇头,“但愿这泽依乃拜之死,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月黑风高夜,一股不知名的大风吹过,大树发出阵阵呼啦呼啦的声音,张牙舞爪的晃动着枝叶就像一个巨大的怪物张着大大的黑嘴巴要将整个世间都吞掉。“救命……救……”
粗大的手掌死死掐住女人的脖子,使其脸部恐怖地扭曲着,女人拼命挣扎,张着嘴想呼吸然而,那青筋暴露的粗大双手毫不留情地生生掐断她的这种奢求……女人的眼球在向外突出,脸色也从刚开始时的通红转为苍白,红红的舌头一点点从张开的嘴中吐出来,越拉越长。最后她拼命蹬动双腿后就没有了动静,而青筋暴露的双手仍然使劲地掐着她的脖子一圈肉深深地陷进去。
许久后,黑影感到身下的女人已经完全死透才渐渐收回双手对着尸体嘿嘿嘿地狞笑,两眼闪动着凶残的光芒,站起身从一个角落拿出一把铁锄头,狞笑着向女人尸体劈下去。鲜血飞溅到其的脸上手上身上,并且飞溅到幔帐上,血越来越多,慢慢地流成鲜红的一大片,被血染红的幔帐虽然刺目却遮挡住那个疯狂的场面……只能从红色中透出一人在劈砍尸体的身影。
“呵呵,姐丈你终于回来了。长姐肯定会高兴的。”两个男子举着火把边说笑边穿梭于阴暗的巷道突然前方冲出来五六个金色的影子,赤手空拳几招将他们轻松制服,死死摁倒在地上。“谁啊。”他们起初以为遇见了盗贼,可是定睛一看,发现对方穿着戎装才知道是宫里的侍卫或卫兵之类,摸不着头脑地问:“大人?为什么抓我们?”
“为什么。哼。”艾什勒弗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几步跨到他们面前,冷笑几声,指着左边的男子发问:“你叫普哈丁。”又指着右边的男子发问:“你叫萨巴赫?。”
两人异口同声承认:“是的。兵爷。”艾什勒弗吼道:“罪妇热必尔现在何处!”普哈丁大吃一惊:“兵爷,你是要抓我家那婆娘?她犯了什么罪?”“少废话。带老子去找她!”艾什勒弗不客气地挥挥手命令诸位太阳武士押着两人去其宅子抓捕热必尔。
“长姐。”他们来到宅子,推开篱笆踏入庭院,赫巴赫看见窗户还映射着油灯光,心想长姐热必尔这么晚还没歇息,“是我。赫巴赫。我回来了,还有姐丈也做完买卖从皮山国回来了。”
艾什勒弗带上两个太阳武士冲过去狠狠踹开门,看见热必尔的双腿垂在床榻边,其躯体被劈砍得惨不忍睹,鲜血染红了被单,幔帐,流得满地都是,早已气绝身亡!!!
这次是北城区。陀阇迦带着国相,侍卫连夜赶至案发的普哈丁家的宅子看见太阳武士们正在此蹲守警戒,周围同样被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拥堵,“又死了一个,又死了一个。”
“让让。国王来了。”古里甲大声说。
“都免礼吧。”陀阇迦顺着人群往两边散开让出的路走进普哈丁家的宅子,看见普哈丁和萨巴赫?两个大男人双双抱着头蹲在门边,神情麻木,一动也不动,估计是被突如其来的惨景吓傻所致。
“国王。”艾什勒弗满脸懊恼地跪下向陀阇迦请罪:“微臣来迟一步。热必尔也被人死了。”
陀阇迦问:“为何会来迟一步?”
艾什勒弗回答:“我抓到了热必尔的男人普哈丁和胞弟萨巴赫?,本打算让他们带路去抓捕热必尔,没想到……”“傻瓜。”陀阇迦生气地骂道:“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玩什么小孩抓猫猫的游戏?要抓罪妇,你完全可以直接闯进宅子抓吗!!这下好了,又有一个被杀了!!本王又少了一个人证!!”
“慢着。”陀阇迦骂着骂着,突然脑子里激灵,越发觉得不对劲:“这,这热必尔也是当年侍候前王后的近身侍女,泽依乃拜也是,真的这么巧的?她们都是前王后的近身侍女,……居然都被杀了?”“国相。你说,”他转过身看着古里甲,愣愣地问,“老臣认为这事,”古里甲正要发表见解,“父王!”黎帕那只带着一个曼琳匆匆赶来,“情况怎么样?”
“孩子,你来得正好。”陀阇迦抓住她的肩膀,神情惶惶地说:“昨夜泽依乃拜被杀,我以为是古达麦得罪人遭报复,可今夜另一个近身侍女热必尔也被杀,这也太巧了,我现在渐渐有些怀疑会不会是谁在暗中搞鬼,故意不想让我追查你母后的被害的真相而逐个杀人灭口?”“想证实这个问题很简单。”黎帕那淡定地说:“凶手再次灭口,就可以证明古达麦无罪。”
“你快去查找栽娜卜和奈比海的下落,”陀阇迦命令艾什勒弗:“盯住她们,别再让人灭口了!!”“是。”艾什勒弗弯腰行礼,顿了顿,指着普哈丁和萨巴赫?问:“他们如何处置?”陀阇迦说先押回阖宫候审吧。
“草民萨巴赫?,”萨巴赫和普哈丁?被卫兵连夜押回阖宫,跪在地上供述:“以粮食买卖为生,日常和长姐热必尔,姐丈普哈丁住在一起。他们住在前院,草民住在后院。”陀阇迦没有召传王亲国戚进来听审,只留下古里甲和黎帕那和三五个卫兵站在?旁边聆听。“草民经常和妻弟合伙外出做买卖,”普哈丁垂头丧气地说:“此前在皮山国呆了大半年,没想到,回来就发生这等子事,到底倒了什么大霉?”
陀阇迦面无表情地问:“普哈丁。本王问你。你可知道你家那死婆娘曾经在宫里侍候过前王后?”“国王,草民只知道她在宫里做过侍女。”普哈丁如实回答:“但并不知道她侍奉过哪位贵人。”
“国王!”太阳武士带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满脸惊魂未定的小姑娘,禀告说“卑职在普哈丁家的侧房发现了这孩子,浑身瑟瑟发抖的,可能是被吓坏了。”“洛洛。”普哈丁猛然想起自己的独女被遗忘在家里,连忙把她拽到旁边,追问:“快告诉我,昨夜事发时你有没有听见你母亲在隔壁发出什么异常声音?”“对对,”萨巴赫也说:“快告诉舅舅,昨夜是谁来过家里?”
洛洛由于被吓坏,说话语无伦次,普哈丁绞尽脑汁地安抚了许久,她才断断续续地说昨夜睡到半夜时突然惊醒听见母亲在隔壁和一个神秘男人说话,好像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做、”神秘男人大声吼叫:“我只相信死人才不会开口!……”然后就听见厮打声和母亲的惨叫声,小姑娘害怕至极,躲在被窝里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至于神秘男人何时离开,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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