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娅拉,你过来。”管家叫来了邻家一位四五十岁的棕发女子:“案发时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譬如见到陌生人,或则听见别的声音?”
阿娅拉回答“这倒是没有。”管家又问:“那你怎么知道他家发生了凶案的?”
“这个……”阿娅拉脸色微变,支支吾吾道:“因为我看到了传闻中的黑甲人……她拿着一把长刀,……把他们夫妻两个都杀了,唯独留下那个小儿子……她用刀一下一下地砍茹扎,每砍一下血都贱出很高,撒提尔干原本想跑出去,但是黑甲人一下子甩出长刀,把他砍倒在地上……然后,在他身上又连续砍了十多下,整个人都被砍烂了。……这得多大的仇恨啊呜,太可怕了!”
夜色深沉,大雨放肆倾泻。在一片喧哗的雨声之外,似乎有某种神秘在徘徊。……
暴雨在疯狂地下着,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在空中穿梭着,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个屋子,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震碎……屋里的人可以清楚地听到雨水落地的“哒哒”声和大雨的“哗哗”声。狂风咆哮着,猛地把门打开摔在墙墙上,风吹在树干上发出“呜——呜——”的惨叫声……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让人惊恐万分……握着一把长刀踏入雨中,浓重的湿意瞬间将全身封裹,强劲的雨水捶打着斗篷帽子,握着刀柄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
黑甲人稍稍地往前挪动了几步。萨娅闭着眼睛,隐隐感觉到身旁有人……她起初还以为是拉库,“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掉进茅坑呢!”
“……”没有回应。四周静得出奇,好像无人的远古,寂静像魔鬼,吞吃了一切声音。
萨娅觉察到异常,睁开眼睛,突然发现不是拉库。是……没等她惊叫出声来,黑甲人直接一刀就砍下去,“呃”她惊恐地叫出了声但被对方捂住嘴,长刀在空中不停地挥舞着,血溅出半尺多高……萨娅试图用手去挣扎,但是黑甲人不眨眼又把她的两只手都砍掉……左手捂着她的嘴,右手不停地挥舞着刀,一下一下地朝其肚子上砍去,萨娅逐渐地不动了,血把她整个人都染成了红色,血从床底直滴到地面上……不知道砍了多少刀后黑甲人才停下手。
而这时,蹲完茅厕的拉库走进卧房,看见房间里全都是血,墙上、地上、床上、那个和她合住的女伴萨娅浑身都是血,腹部已经被砍成了一堆烂肉,“啊……”拉库的一声尖叫起来,她回头就跑,可刚回头正好和浑身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黑甲人撞个满怀……黑甲人一刀就砍断了其脖子,血像喷泉一样蹦到了他的黑色盔甲上面……
连杀两人之后,黑甲人推开了隔离的卧房门。……“啊,啊,大侠,饶命不要杀我!我什么也没干!”披头散发的叶迪娜卷缩在墙角里,嘴唇哆嗦着,好像拚命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脸上恐怖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唯独两眼不住地闪动。
黑甲人慢慢举起刀尖,对着她的鼻子,声音低沉沙哑:“说。这些年,你们和珤勒尔都干什么了。”
“我没有做什么。但是……但是有这人同情匈奴夫人的不幸,认为天香长公主可恨。”
“派刺客刺杀国王?”
“没有。”
“对天香长公主背后放冷箭?”
“那个,那个……”
“偷偷下咒?”
“……”
“还趁夜偷偷潜入公主府行刺?”
“坤德孜有一半匈奴血统,对了,这个冷宫里有很多人都有血统血统。”
“她已经被我砌死在墙里了。”
“啊?”叶迪娜尚未回神,黑甲人一刀砍在她手臂上,瞬间血流如注……呵呵。很久很久以前,我的心中就萌生出了砍杀匈奴人解恨的想法……可是,我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正的去做!
记得十岁那年,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帮着巴塞木老爷去郊外放羊。突然之间,看见一匹发疯急速奔跑的野马撞到一个匈奴男子,他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了一条美丽的弧线之后重重地落在草地上……随着一道沉闷之声响起随即气绝身亡,看到这一幕,我迅速地走了过去,几个同样目击到的牧民也走了过去,既然那人当场就已经断气,也没有救治的必要了。
想到这里我拔出随身携带的刺刀对着匈奴人的尸体疯狂地乱砍乱刺着,每一刀下去,我心里都默默地说:父亲,母亲,我这是帮你们刺的,帮你们刺的,我要匈奴人血债血偿!所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我,他们大概认为我是一个疯子,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那种惊恐无比的表情!
看什么看,你们不要忘记,这个匈奴人已经死了,而现在,我对着他的尸体疯狂地乱砍着,只不过想锻炼一下自己的胆量而已,因为我很快就要真的学会杀人了……杀人这种想法我每日都有,只是不敢说而已,因为我的胆子十分地小,还有力量,也十分地小!
很快那些牧民都被吓得跑散,……此时此刻,草原上只剩下我独自一人,我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地面上的那具匈奴人的尸体已经不知不觉间被我砍成了一堆肉泥……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的脑海中再一次闪现出了杀人的想法!……呵呵呵呵!
回忆到这里之后,黑甲人扔掉手里这把连杀两人就钝掉的不顶用的长刀,“嗖”从背后再抽出一把新家伙,掉头出门朝着珤勒尔卧房的方向跑了过去……呵呵,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遇魔杀魔,遇神杀神……只要有人从我的眼前走过,我就会毫不犹豫的提起手中的砍刀朝其狠狠地砍下去……
我从冷宫的东头一直杀到西头,这一路上血流成河,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葬送在了我的手中,我在疯狂的大笑着,可是,我依旧对此感到十分的不满足!因为我最想亲手处决的那个人还没找到!
想到这里之后,我冲入侍女的卧房,只要里面有人,我就会冲进去,举起刀对着床上的那些祸患无穷的杂种疯狂地乱砍着……
其实,此时此刻,对于我来说,我的心中最清楚不过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那些宫廷侍卫应该已经被惊动,已经在追捕我的路上了,但是,我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内在王族面前原形毕露……因为我想在自己临死之前还想多杀几个匈奴人,想到这里之后,我再一次疯狂的举起了手中的砍刀,朝着床上的那些杂种不断的乱砍着!
这里有一间房,还有一间,……还有!想到这里,我提着手中的刀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珤勒尔所在的方向猛冲过去,一路上那些幸存的杂种们都吓得跪倒在地上苦苦求饶!而这时候,整个长廊里面响起我的如同魔鬼般的大笑之声……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咚”一声,一道棍影悄无声息地划过我的头顶,打了下来!
这一刻,我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唯一不同的是,就在我“临死前”那一刻,就在我的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之前那一刻,我眼前产生了幻觉……我看到几个侍卫来到我的面前,他们在疯狂地骂着我,他们在骂我是畜生,骂我连狗都不如!
是的,没错,我承认自己是畜生,我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魔,可不管怎样,毕竟我已经死去了!
这时候,我的灵魂慢慢的从身体里面飞脱了出来,下一秒,我的整具灵魂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远处的天际飞了过去……
是的,没错,这一刻,我的灵魂来到了冥界,就在冥王见到我的那一刻,可以看得出他的脸上出现了厌恶表情。就在方才我还是一个大活人的时候,我所有的举动都被冥王看在眼中,但是不管怎样,我已经死了,而现在我已经没有什么本事了……这里是冥界,并不是什么所谓的人类世界,我只能听候冥王对我的发落,可是,让我感到无法相信的是,他骂我连畜生都不如……他还把我打进入了冥界最下面的那一层。
是的,没错,我的灵魂被永远的封印在冥界最底层,每时每刻都要接受着风雨雷电对我的考验……这一刻我在心中疯狂的呐喊着,极力嘶吼着,可是所有一切都已经晚了,因为我的声音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我的喉咙也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终于我的眼睛出现了无比绝望的神色,也许这所有的一切早就应该到来,但是不管怎样我在临死之前毕竟多杀几个匈奴人!
想到这里,终于忍受不住心中的那种痛快的感觉,我在冥界再一次放声大笑起来。“夫人……快跑!”又一道声音把我从冥界拉回了人世间。
蓦地睁开眼醒来,我发现自己全身都是汗水,心里却满溢着充实和兴奋的感觉。方才好像是一场梦!痛快残忍地戕杀了许多人,这个梦是如此的真实,鼻腔里似乎还回荡着血腥的味道……“杀匈奴人的感觉,还真是好啊!”
我不绝回忆着从六岁至今在梦中杀人的细节和感受,借此度过平庸无聊的清醒时候,每到夜里,我就匆匆入眠,希望寻到另一个杀人的梦境……在梦里,我杀男人,也杀女人,杀孩子,也杀老人,有时用刀徐徐割开他们的□□,有时用绳子慢慢勒紧他们的喉咙……当然杀人梦是没那么好做的,有时刻两三周都做不到一个,这让我极度沮丧和惆怅,有时一夜又梦见三四回,这让我兴奋不已,身心愉悦。
“雅丹!”珤勒尔来不及逃跑,看见倒在地上的黑甲人重新站起,朝着雅丹的背影,挥了一刀……“啊!”她眼睁睁看着这个忠心耿耿陪伴自己多年的侍女的人头落地,几乎要崩溃掉……
“咣当”黑甲人扔掉第二把钝掉的刀。从背后再抽出第三把。她手中的刀,在黑暗中泛着寒冷而嗜血的光芒,就像是一条毒蛇,张开了嘴巴,等待着猎物落网。“奇怪了。一个侍女而已……居然值得你如此伤心落泪。那当年被你害死的前王后,还有那些惨死在屠刀下的无辜百姓,又算什么。”
“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多少年了。算账的时候到了。”黑甲人揭下了面罩。露出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珤勒尔瘫软在地:“是你。原来是你。”
“没想到吧。珤勒尔。我就是黑甲人。以前的那些人都是我杀的。而我之所以会走到今日这一步,全都是拜你所赐。珤勒尔。你咎由自取。”
“哈哈哈……真没想到。”珤勒尔笑了笑得绝望,绝望的情绪像狂潮般涌上心头,她像是掉进了没底儿的深潭,整个人被吞噬般,万念俱灰……绝望的颜色是什么,是这种漫无天际毫无一丝亮光的沉闷的暗黑吗?绝望的感觉是什么,是天空中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那浓重的压抑吗?“我真傻。当初居然没能亲手杀了你。我真傻。我如果直接把你掐死,哪来后面这么多的麻烦事……哈哈哈。”
“这就是天意。你现在后悔了吗。可惜你再也没有机会了。”“父王已经去世了。他留下遗言,让你殉葬……”“你知道当初真相大白时,为什么他不杀你吗。因为他早就有让你殉葬的想法了。你知道为什么楼兰人联名上书请愿留你一命吗。因为他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既能光明正大地处置你又能让匈奴人无话可说的理由。”黎帕那最后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等到今日才找你算账吗。因为我也需要一个理由。父王已经去世了,是他要把你一起带走,狐鹿姑知道又能如何?!”
“今日我就送你上路!”黎帕那举剑往前一刺,只听“噗”的一声轻响,利刃没入了珤勒尔的体内。“这一刀,是为我父亲努什刺的,当年他为了救我而被匈奴人杀死!”黎帕那狠狠地拔出长刀,瞬间。一大股血从珤勒尔体内喷涌而出,鲜红的……温湿的血就这么溅了她一身——头上,脸上,身体上,都溅满匈奴女人的肮脏的血液……而她,双目圆瞪着慢慢地在她身前倒了下去。
黎帕那暂时收回长刀,抬脚跨过尸首分离的侍女,抽出背上的最后一把兵器,三叉戟。
黎帕那操起三叉戟用尽全力将匈奴女人强行从地上叉起来,死命向后推,推至不远处的墙壁上顶死然后“噗”再刺入第二刀:“这一刀,是为我母亲薇娅刺的,当年她怀着身孕还被匈奴人玷污惨死!”
“这一刀是为我没出生的小弟弟刺的。匈奴人玷污了母亲,还在我眼前残忍剖开她的肚子,把刚刚成型的小弟弟掏出来……”
“这一刀,是为所有惨死在匈奴人屠刀下无辜村民刺的……”
“这一刀,是为千千万万惨死在匈奴人屠刀下的楼兰人刺的!”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五刀……珤勒尔的身体被撕裂开来,血液从伤口中流出,形成了一个鲜红的地图……她的手臂也被撕裂开来,血肉模糊里隐隐露出白色的骨头。她的胸口被刺穿了,鲜血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形成了一个鲜红的花朵……她的脸被切开,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来仿若一个鲜红的面具……她的双眼被挖出来血液从眼眶中流出,仿若两个鲜红的泪珠……她的腹部被切开,内脏从伤口中流出仿若一个鲜红的花环。她的手脚被砍断,血液从断肢处喷出,形成了四个鲜红的喷泉……她的喉咙被割开了,血液从伤口中流出,仿若一个鲜红的嘴巴……
最后一刀,黎帕那将匈奴女人的头颅砍了下来,血液从断颈处喷涌而出……“发生什么事了?”热合曼带领众多卫兵闯入冷宫看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侍女尸体,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不寒而栗……当他们壮着胆子进入匈奴夫人的卧房,眼前通红一片……喷溅状的血液将幔帐乃至整个房间染成红色,地上流淌的血迹像是一条条鲜红的河流……还有身穿黑色盔甲的天香长公主,手里拿着匈奴夫人的头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呵呵。大仇终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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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河畔。坟地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没有一丝阳光,让人感到一种沉闷和压抑。
黎帕那把麻布包裹着的匈奴女人头颅放在父母的坟地前,双手合十,跪拜,默念着:父亲,母亲,村民们。看,我把珤勒尔的人头带来祭奠你们了。你们可以瞑目了。逝者已逝,惟愿安息;生者如斯。自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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