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晚总是梦见鬼婴儿,被哭声缠得整晚整晚睡不着,太可怕了。国王你快过去看看吧。”
“鬼婴儿。什么鬼婴儿。”安归觉得莫名其妙:“宫里连个婴儿都没有,她……得得得得,我过去看看她吧。”
安归来到娜仁花的寝宫,果然看见这婆娘脸色很差,由于多日无法安睡的缘故,眼圈发黑,精神萎靡:“国王,国王!”还不等安归开口,她就扯住他的衣袖,失魂落魄道:“快救救我,……有鬼,有鬼啊!”
“鬼?怎么会有鬼?”
“我也不知道。近来这几日我一躺下就听见婴儿笑……一直笑一直笑的。搞得我整夜整夜无法入睡!!”“哼。我看你是病了,病得不轻!”安归鼻子哼了一声,唤来侍卫:“速传首席侍医进宫为匈奴夫人诊病!”
很快消息传到王后寝宫,“她病了。”海珑麟坐在地台上给纤纤玉指涂抹蔻丹,漫不经心道:“什么病啊。”
“不清楚。”薇迪雅摇摇头:“听说总是做噩梦,梦见什么可怕的婴儿鬼?”“还婴儿鬼。放屁!”海珑麟表情蓦地一沉,猛拍桌子吼道:“本后看她是故意找借口骗取国王同情,好快点接触禁足,然后侍机报复本后!”“想多了吧。”薇迪雅觉得这个说法太离奇,不靠谱:“匈奴人不读书不识字,整日只懂得打打杀杀,哪来这么多歪心思。”
“世上无绝对!”海珑麟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说:“你快去找阿丽江,让她密切关注娜仁花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侧后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当阿丽江偷偷踱到卧房门前听见苏罗漓在里面这么问。
“没有。”
“没有。那就奇怪了。”苏罗漓感到匪夷所思:“无缘无故怎么会梦见鬼婴儿呢。”
苏罗漓后来真的想狠抽自己一个耳光:让你乱说话!他问娜仁花完全是无心,因为不知晓娜仁花几日前曾大闹公主府的丑事。怎么没想到自己的无心居然会捅出了大篓子,恰恰点醒娜仁花,“对呀。”只见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咬牙切齿道:“一定是她搞的鬼,一定是她。”安归问是谁?
“还有谁!!天香公主嘛!眼下整个王室只有她怀孕,而且我又刚好和她结下梁子,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安归沉默片刻,“你有证据吗。”
“事实就摆在眼前,还需要证据吗?”娜仁花恶狠狠道:“你快派人去公主府搜查。”
“搜查什么呀。”
“你犯傻吗?她一定在公主府偷偷用巫术害我!”
“她怀孕好好的呢。怎么用巫术害你呀。”安归被匈奴女人闹得一脸不耐烦:“你以为公主府是什么地方,想搜查就能搜查的吗?万一.......我是说万一,搜查不出结果,届时她就有理由反咬一口,我的脸就丢大了!”
“那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查了?”
“你说她用巫术害你,空口无凭,最起码也拿得出证据啊。证据,知道吗?”
当消息再度传到王后寝宫,“啪!”海珑麟脸色铁青,狠狠将一只金杯砸在桌上,怒目而视站在面前乖乖等着受训的苏罗漓,“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苏罗漓。如果我的王妹和小外甥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饶不了你!”
“王后,你别急着动气。”苏罗漓自知过错,黎帕那母子可能会有危险,依然表现得冷静:“还是先盯住匈奴夫人的动向,在见机行事吧。”
“国王为什么明着拒绝搜查公主府?”薇迪雅觉得这事很悬,惊诧地询问主子。“哼,他呀,嘴上是明着拒绝,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看得通透的海珑麟伸出芊芊玉指反复叩着桌面,冷笑道:“他和那个愚蠢婆娘不一样,任何歪心思都不会摆在层面上在别人知道!”葳迪雅说我听不明白。海珑麟说你不需要明白,快去给公主府报信,让王妹近日多加小心。
“不必了。让我去吧。”苏罗漓说。尔后他来到公主府说明情况,又劈头盖脸挨了一顿训斥:“什么?首席侍医。”得知情况的伯金睁大眼睛瞪着他:“你不知道匈奴夫人刚刚跑来公主府大闹了一场吗?她想害公主母子,你,你......把祸水引到公主身上来?”
“我真的是不知道嘛!”苏罗漓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解释:“不然我也不会……”
“反正挑头的是你。”伯金依然余怒未消指责道:“你要负责!要是她们母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也饶不了你!”
“公主。这可怎么办呢。”穆茜尔觉得事情不妙:“娜仁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不就是想抹黑我们疏梨阇吗?”黎帕那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感受着里面有节奏的胎动,悠然道:“我们疏梨阇那么乖那么可爱,怎么会去招惹她呢。对不对?”
说来也奇怪,黎帕那这一安抚,当晚娜仁花居然就没有再做噩梦,再往后的三日,寝宫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可娜仁花还是怎么也无法安睡。躺在床榻上眼睛瞪着大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朵尕。”
“桑朵尕!快过来!”
“居次。”睡在隔壁偏房的桑朵尕听到主子叫唤立马起身推开门跑进来。“你有什么吩咐。”
“没有……只是睡不着,陪我聊聊。”
“好的。”桑朵尕在床榻边坐下:“你怎么还睡不着啊?明明这几日不做噩梦了啊。”
“傻子。你没看见国王对天香公主的态度那么包容,让我怎么睡得着啊!”
“是啊……我也觉得国王对她实在太过于纵容。”桑朵尕附和着,掐起手指一数:“第一。他明明知道她是杀死珤勒尔居次的刽子手还要娶她为妻;第二,她的下人肆无忌惮敢和你动手,理应受罚,可国王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第三,你怀疑噩梦系她用巫术所致,国王为何以没有证据为由拒绝搜查公主府?也就一句话的事,国王一个命令,有那么难吗?”
“哼。国王不帮我,我自己来。”娜仁花渐渐眼露凶光。“居次你想自己报仇?”桑朵尕吃惊:“这不妥当吧。别忘了连二王子都护着她……”
“那又怎么样?她不要以为有人护着,我就拿她没办法!”此时一个大胆的邪恶的念头发自匈奴女人的内心……
次日,穆茜尔出街时突然遇见五六个蒙面大汉。其中高个堵住我的去路,他们手里都拿着石头木棍,另一人揪住她的衣领。
“你们要干什么?”穆茜尔始料未及,惊诧地问。“……要你的命!”那个揪住她的大汉的面巾下传来恶狠狠的声音,紧接着一块石头重重一下砸在她额头上,钻心疼痛袭来,鼻血崩流……然后石头棍棒铺天盖地砸下……弱女子毫无还手之力,几下就被打到在地,估计也就眨眼之间,她又感觉到无数双脚重重踹在胸口腹部……
头上,背后,腿上,雨点一样的拳脚,她如同无助的羔羊般被狠踢而翻滚了两圈,背上被猛踢了几脚,手和膝盖都破皮,血流如注惨不忍睹!可怜她口吐鲜血,快要被揍得晕死过去的时候,被城内巡视的士兵所发现,意识到情况不妙立马冲过来:“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蒙面大汉见状当即一哄而散,钻到巷子里瞬间不见了踪影。
穆茜尔被紧急送回公主府时已陷入昏迷状态。经过侍医诊断其颅内有出血,肋骨被生生打断了两根,其耳朵、腹部背部、大腿上到处都是伤……可说是遍体鳞伤,情况危急。
“啪!”黎帕那心知肚明是何人所为,挥起一巴掌狠狠地拍桌面上,脑子里划过娜仁花的那张脸孔,怒火中烧:“你竟敢!”
“你别动气,别动气。”艾葳蕤见状忙安慰道:“不要伤及小王子!”
我,黎帕那,为人处事是这样的:让我开心大家都开心,不然都别过好日子。我是有仇必报的!说我自私也好,无所谓,因为自私才能活得久……在这残酷的世道,老好人都死得早!所以我绝对不做老好人!
昏暗的走廊中弥漫着阴森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自以为斗赢了天香大长公主的娜仁花才洋洋得意不过三日,血淋淋的可怕报复就来了。
深夜三更时分,一个形同鬼魅般黑影从墙头翻爬,潜入匈奴夫人的寝宫……找到除了桑朵尕之外的八个陪嫁侍女的卧房,用一把尖刀在她们身上疯狂刺入十几下,手段凶残,令人不寒而栗……
起夜去茅厕的桑朵尕打着呵欠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疲惫的她巴不得立马躺在温暖的床上休息片刻。然而,就在她来到门前,突然发现隔壁的门前躺着一个人……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啊!”吓坏了的桑朵尕失声尖叫,引来外面轮岗执勤的侍卫,他们纷纷冲进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血?血啊!”
侍卫提着灯凑过来一看,桑朵尕才认出是陪嫁侍女之一的乌云。她颈部胸口腹部连中十刀,血流了一大滩,已经没有了气息。
“女官。你怎么发现……的?”
“我才起夜回来,突然发现隔壁房的门口躺着一个人……没认出是乌云。她浑身上下都是血。我非常害怕……”
“你有没有发现到其他可疑的情况?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离开或者听到任何异常的声音?”
“我回来的时候……偶然注意到乌云的门是半开着的,发出微弱的光线。我觉得很奇怪但没太在意……并没看到有人离开或听到异常的声音。”
侍卫们深深吸了一口气,经验告知这是非常严重的凶杀。一位年纪较大的侍卫将视线转向尸体,他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其致命伤:其的皮肤似乎呈现出一种发红的色调,嗯,确实已经死去多时了。乌云是所有陪嫁侍女中容貌最出众的,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乌黑的发辫垂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她拥有一双大大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她的容颜散发着青春的光彩,正处于生命中最美丽的时刻。然而,此刻她的脸色苍白,映衬出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
“什么。乌云死了?”熟睡中突然被阿丽江叫醒的娜仁花得知噩耗,弹坐起来:“怎么回事?谁杀了她?”
“不清楚……”阿丽江垂下眼皮回答。这时门廊外隐隐传来侍卫的叫喊声:“柴房门口又发现一具尸体!”
第二死者是娜其布。她身上可怕的刀伤引人注目。颈部和胸部有多达六处刀伤,其中一刀几乎将颈部割断了一半。其背部还有一处刀伤,足足刺穿了肺部。这些刀伤显示出凶手极其残忍……似乎决心将她置于死地。她身上的袍子已经被鲜血染成通红。双脚光着,甚至连靴子都没穿,这表明生前系匆忙逃离的……
更毛骨悚然的是在尸体下面,有一条长长的血迹沿着长廊一直延伸,并继续蔓延到侍女住处附近二楼。这估计是她在奔逃过程中留下的,显露出惊恐和绝望的痕迹。两名侍卫紧随血迹走过去,眼前的情景令他们心头咯噔。
这间房的门大敞着,毫无遮拦,显露出房间内的一切。门口放着两只带血的男靴,这暗示着凶手可能刚刚才逃离……侍卫意识到事态紧急,迅速做好准备决定冲进房间一探究竟。
“嗖嗖嗖”他们同时抽出腰间的刀剑,提高警惕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危险……当闯入卧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布满混乱和恐怖的景象。家陈设器皿均散落一地。墙壁上涂满通红的血迹,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案。
在这个血腥的房间里,躺着七具匈奴年轻女子的尸体,场景令人毛骨悚然。其中有三个具尸体摆在床榻,另外四个则倒在地板上。整个房间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息,墙壁、床榻和地上都布满大片大片血迹,她们全身上下都有刀伤,惨不忍睹!
侍卫们壮着胆子弯下腰仔细观察每一具尸体,记录下每一个细节: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痛苦,她们的身体遭受了无情的刀割。这刀伤遍布全身,无疑给人一种恶劣暴力所致的印象……
什么?什么?她们可都是胡鹿姑大单于赐予的陪嫁侍女,居然一夜之间全死了?还是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本王才继位多久就发生这样可怕的事,这,这,分明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半夜里睡得正香的安归突然被侍卫紧急叫醒并得知状况后顿时气得半死,再也无法安睡。
“国王。根据侍医查验,”古里甲看着坐在书桌前抚摸着发胀的额头的安归说:“这个凶手极度凶残,他的行径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八个女子平均被刺数十刀,加起来总共受到了一百多刀的刺伤……这个数字令人不可思议!老臣也被吓了一跳。这个凶手行凶时可谓毫不留情……”
原来侍医细致地观察每个刀伤,深深感受到这场凶杀的残忍程度。简直前所未有!这些匈奴女子身体遭受无数次刺击,每一刀,都代表着凶手对生命的蔑视和残暴的毁灭!刀伤覆盖她们的全身,尤其是要害部位,如颈部、胸部和背部,表明了凶手对她们的残酷嗜血……
“传令下去。”安归托着额头,双目紧闭道:“封锁消息不许外露,否则匈奴使团追究下来,本王没法交代。”“至于那个凶手,尽力去查。明白了吗。国相?”
“是。国王。老臣告退。”古里甲看了安归一眼,若有所思但不动声色,弯腰行礼过后便退出书房。
现在,国王寝宫的书房里只剩下安归一个人,没心思念佛经,也没心思用早膳。他就这样长时间坐在书桌前托着额头双目紧闭地苦思冥想……至于究竟想些什么,只有他自己懂。
安归不是傻子。他知道王室里敢在国王眼皮子底下大开杀戒的只有一个人。只不过还是形同娜仁花寝宫里的“婴儿鬼”那般,仅仅凭空猜测而已,并没有确凿证据能够证明。想到这里,他又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
娜仁花。这野婆娘。按照她的性子,出这么大的事,她不可能不跑来找自己闹。可是她却一反常态没来?
安归于是唤来一位仆从询问:“匈奴夫人呢。”“匈奴夫人?噢。”仆从回答:“听闻她好像受了点惊吓所以身子不适,国王,是不是需要传匈奴夫人过来侍候。”
哼。凭借对这野婆娘的了解,安归深知她不是哪种“受了点惊吓所以身子不适”的软弱货色,其中必有猫腻。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冷笑一声,顺水推舟:“既然她不舒服,就让她在寝宫里好好休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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