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国丧陷阱(8)

“王妃。”舍缇叹一口气,轻轻拍她的后心好言安慰道:“别生气啊别生气,生气伤身。摄政王是误会了,不如再和他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这个没良心的老东西会相信吗?呜呜呜呜呜呜呜……男人啊。就是薄情寡义,翻脸不认人,呜呜呜呜呜呜呜。”

“王妃。”蒂亚妲抱着一个装草药的皮袋子走进寝宫向趴在梳妆台上痛哭流涕的玛雅行摸胸礼,惊诧地问:“你怎么了?王妃?发生什么事了?”舍缇扭头看蒂亚妲,“王妃心情不好。你来所为何事?”蒂亚妲回答说自己摘了新鲜的奥斯曼草送给王妃描眉用。“哎呀?”舍缇苦笑道:“王妃哪有心情描眉,都快要被气死了。”

蒂亚妲问:“王妃到底怎么了?”

“都怪穆茜尔那个该死的贱人,散布流言说王妃和安归王子私通……”舍缇这话又恰好又被碰巧走到门外的另一位尉屠耆的侍女依布蒂哈吉听得清清楚楚。“王妃本来就想处置她,没想到,她搬出了二王子这个救兵。”

“那块去和摄政王解释清楚啊。”

“解释清楚。”舍缇苦笑道:“解释得清楚?摄政王一直给王妃脸色看,何况穆茜尔是二王子身边侍候的人,二王子最受摄政王宠爱,恐怕摄政王未必会相信?”

“舍缇女官,这只是你个人的认为而已。王妃没有努力去解释,怎么会知道摄政王不相信?”

尉屠耆送回穆茜尔之后并没有久留,离开亲王宫邸来到王宫门口。“嘿嘿嘿”三五个卫兵正凑在一起边吃果仁边说笑,看见尉屠耆出现,立马收敛笑,纷纷立正站好,弯腰行抚胸礼问安:“王子。你回来了。”

尉屠耆问:“我父亲在里面吗?”

卫兵回答:“摄政王,好像阖宫办事吧。”尉屠耆走进门来到阖宫,果然看见里面空空荡荡只有童格罗迦独自一个人抱着头坐在王椅下面的大理石台阶上发愣。“父亲?”

童格罗迦回过神,抬头看见次子,“屠耆呀。你回来了?”“正好。正好一起来谈谈。”“噢,”尉屠耆笑说,“我就是特意想来找你谈谈死尸的事情。”童格罗迦忙跳起来压低声音询问:“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告诉你啊,死尸不是国王。太后也知道,但她故意装傻,想试探我们这些王亲国戚有什么动静呢。”

“父亲你确定?”

“国王是我兄弟。我能认不出来?”

“那你又怎么确定太后故意装傻试探我们呢?”

“首席侍医说死尸是国王的时候,我一看就知道她是在装晕。她的惯用伎俩就是装晕装病,经常一言不合就威胁我吓唬我?咳咳咳”

“当时周围其他人怎么说。”

“周围其他人……没有说什么。嗨,索芒亲王他们也不是傻瓜,我怀疑他们是否也看出太后在装晕所以对死尸起了疑心?”

“……”

“对了,屠耆。还有一件事情我越想越后怕。”

“什么事?”

“我偷偷去大牢里探望安归,这小子死性不改居然口口声声辩解说凤卿公主是杀死国王的凶手。”

“她?以为自己是冒顿呢?嘿嘿嘿。”

“实话告诉你吧。那次安归散布流言说公主和笺摩那私通之事,太后一直耿耿于怀,今日故意让公主去认尸并解除她的禁足,就是在试探。我后怕闹出什么岔子届时殃及军事贵族还连累我们全族。”

“父亲!根本没有的事!笺摩那岂会私通海珑麟那种没脑子的货色?放心吧,放一百个心,太后绝对试探不出什么,我保证。”

“公主,晚膳准备好了。”薇迪雅和侍女们张罗着把一个个盛着丰盛食物的精致的碗碟端上来,有吐火罗人引以为豪的大漠风味骆驼肉,做法是先配以各色香料,蒸卤三个时辰,分割成数小块再配以各种馅料、红花、黄米、干果制作成“大盘骆驼”,吃法别具风格,抓取楼兰特产黄米垫底,撕下骆驼肉铺在上面,三指拢住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各种各样的馕和小麦粉制成的煎饼,挤上酸奶酪和甜枣蜜浆,口感酸酸甜甜,软韧弹牙。糕点、粥点、牛乳羊乳另外还有麦仁饭但做法和粟特人完全不同,说白了其实就是拌饭,口感松散,通常加入豆蔻、肉桂等香料以及烤好的肥牛羊肉、鱼肉等等放入混合一起蒸熟而成容易食用便于手抓。

薇迪雅给海珑麟盛了一碗牛尾骨汤,端到她面前说:“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暖身子。”“没胃口。”海珑麟自从西城区回来就坐在地台上一只手托着脸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六神无主道:“不想喝。”

“又是因为国王?”

“谁有空闲去惦记那个老东西!”海珑麟没好气道:“今日我们进门的时候是不是好像听见穆茜尔对尉屠耆说什么依丽哈姆的宝石什么故意之类的话?”

“噢,噢,”薇迪雅恍然大悟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海珑麟放下手,坐直腰身,死死地盯着她许久脱口而出:“我有种直觉,穆茜尔好像知道什么隐情。我应该向她问清楚,可惜被希玛妮王妃不适时的出现给打乱了。”

“公主,没关系。可以把她叫来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薇迪雅说。而此时的穆茜尔回尉屠耆的寝宫以后,清理打扫片刻坐下歇息喝了一杯乳酪,“穆茜尔。”依布蒂哈吉急急忙忙跑进来向她告密:“我要告诉你一件非常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穆茜尔问:“什么事情?”依布蒂哈吉说:“我方才无意间路过玛雅王妃的寝宫,听见蒂亚妲在蛊惑玛雅王妃去摄政王那里告状呢。”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穆茜尔惊诧地睁大眼睛,依布蒂哈吉又说:“你看你该这么办?”

“什么怎么办。”穆茜尔很快恢复常态,不以为然道:“她去告状,摄政王搭不搭理她还是一回事。”

“你啊,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大意。”依布蒂哈吉郑重地告诫说:“二王子毕竟远在西城区,这次你能侥幸跑出去搬他来当救兵,不见得下次也这么走运?何况蒂亚妲的鬼点子多着呢,否则她也不会勾引到安归王子。当心玛雅王妃日后又想什么法子整你。”

哼。穆茜尔嘴上没说话,心里恨恨地寻思:蒂亚妲,一个奴家出身的胚子的脸还比主子大了,轮得到她在旁边指手画脚......凤卿公主派来的侍卫走进来对她说:“公主有要紧的事情找你过宫去一趟?”

今日才见过,她又找我做什么。想找王子的麻烦?穆茜尔满腹狐疑,但公主的命令不能违背,逐跟着侍卫来到寝宫,海珑麟踏着兽皮地毯来回踱步着等候已经多时,“公主。”穆茜尔刚要向行抚胸礼,“免礼。我有话要问你。”海珑麟急急地说。穆茜尔问有什么话要问我?

“今日我进门的时候好像听见你和尉屠耆说什么依丽哈姆的宝石什么的,是不是?”

“噢,是啊,原来公主你听见了呀。”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依丽哈姆是我寝宫里的侍女,她的宝石为何会出现在装着请柬的皮袋子里?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你别着急呀,这件事情我没有确凿证据,但有一个人的嫌疑非常大。”

果然她都知道。待弄清楚是谁搞的鬼,看我怎么……!海珑麟阴沉着脸,拳头捏得咯咯响,瞪着穆茜尔质问:“是谁,快说。” 穆茜尔于是把自己无意路过玛雅王妃寝宫时偷听到的玛雅王妃和安归的侍妾蒂亚妲之间的谈话和盘托出。“上次安归逃狱被太后抓个正着,我亲耳听见她跑到玛雅王妃面前求救。玛雅王妃因为流言之事与摄政王失和,碍于脸面不敢出手。”

“后来呢?”

“后来?公主你不是知道了吗?突然冒出来什么假请柬陷害安归未遂。……”

“你给我闭嘴!”

穆茜尔眼见海珑麟动怒并不慌张,依然笑脸相迎,一句话化解紧张气氛:“嘿嘿嘿嘿嘿,公主,恕我失言,现在可不是应该生气的时候啊。”海珑麟无可奈何,只有干瞪眼训斥道:“哼,伶牙俐齿脑袋够聪明,难怪有本事把尉屠耆哄得团团转。”站在旁边的薇迪雅打岔问穆茜尔:“依丽哈姆的宝石莫非是安归身边的人放进去的?”

穆茜尔点头表示肯定地说:“可能性极大。”

薇迪雅疑惑地问:“她怎么弄到的宝石?”“嗨,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想不到。”穆茜尔嘲笑说:“我估计蒂亚妲曾经混进来这里……也这样才能解释了。”原来如此。我说为何这么古怪,正要利用假请柬教训安归,依丽哈姆的宝石就出现在皮袋子里!我早就该想到啊,早就该想到!海珑麟这才恍然大悟,气得满脸通红像个熟透的果实,眉毛拧在一起,眼睛瞪得老大老大,在薇迪雅面前直跺脚,上嘴唇和下嘴唇微微颤抖着,牙齿也咯吱咯吱响。她破口大骂薇迪雅,“听见没有?安归身边的人曾经混进来过可你们一个个都蒙在鼓里不知道!!”

穆茜尔眼见海珑麟冲着其女官发火,深知自己不便久留,识相地行礼告退:“公主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情,我先告退了。”说罢很快退出了寝宫。海珑麟狠狠地落坐在地台上余怒未消,薇迪雅自知犯下失职之罪,硬着头皮说:“公主,事已至此,还是想想办法解决吧。”

“解决?怎么解决?我还能跑到祖母面前解释我是被冤枉的?”海珑麟拍着案面劈头盖脸地数落:“就算祖母知道我是被冤枉又如何?能挽得回我这么多日的禁闭之苦吗?!”薇迪雅被训得低眉顺眼,讷讷不敢出声,海珑麟继续数落:“何况这个蒂亚妲是安归身边的人,要抓起来处置谈何容易。”

“公主。这件事我看还是暂且放着吧。”薇迪雅小声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抓获首席侍医这个善于伪装的东西。你已经揭下了赏金榜。”

“抓他。”海珑麟觉得女官说有道理,心情渐渐平复,思索片刻,“... ...那么今晚就抓。免得拖久夜长梦多。只要他的右肩膀的伤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自然无从抵赖。”

“首席侍医聪明得很,他肯定会百般抵赖。”

“傻瓜。”“我自然有办法。”

黎帕那将热气腾腾的肚里塞满馅料的烤鸡,玫瑰花馅的馕和乳酪端上桌子,估计尉屠耆也应该回来了吧,没有吃晚膳,一定饿坏了。可桌上的蜡烛慢慢融化犹如一朵花渐渐凋零,尉屠耆迟迟不见踪影。

“艾葳蕤。”黎帕那打开门走出卧房几步,恰好撞见路过的艾葳蕤,“尉屠耆回来了吗?”艾葳蕤说王子正在国王的卧房里挨训呢。黎帕那连忙赶去陀阇迦所住的卧房,果然听见里面骂声不断:“你虽为旁系但好歹也是一个王子,到底怎么调教女官的?光天化日对着黎帕那呼来喝去,还让你送她回去,简直岂有此理。你,你,你纯粹是丢楼兰王室的颜面!”

“不,国王。”尉屠耆解释说:“这是误会。并非我有心。她得罪了玛雅王妃……我回去帮她解围。另外,我也打算向我父亲问问宫里的情况。”

陀阇迦半信半疑:“当真。”尉屠耆信誓旦旦,语气坚决:“佛祖在上为证,若我所说有半句虚假定遭天打雷劈。”

陀阇迦亦逐渐缓和:“你父亲说什么了。”

尉屠耆说:“太后以死尸是国王作为试探,奇怪的是王族大臣们都没有什么回应。”“错。尉屠耆。这些人不是没有回应。他们是藏在心里故意没让太后看出来。”“如果我没猜错,那些混账东西或许早就躲在三间房商议另立新王的阴谋了。”

尉屠耆大吃一惊,“真的?”

陀阇迦竖起食指示意他小声,满脸诡笑:“等着看吧。更多有趣的事情还在后头。”

“黎帕那。”尉屠耆和陀阇迦说完话打开门就看见站在外面等候多时的姑娘。“饿了吧。”黎帕那微笑着寒暄道:“我已经给你备好晚膳,还热着。”不容分说把他拽回卧房,撕下一只冒着热乎气的流油的鸡腿,“给。吃吧。”

尉屠耆坐在桌前沉默,拿着鸡腿,许久才啃上一口,心事重重的模样:“……”“怎么了你。”黎帕那惊诧地说:“食不知味?难道我今晚做的膳食不香吗。”

“黎帕那。你知道吗?我方才进宫一趟,突然发现我父亲他... ...”

“他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他原来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是吗?”

“从小到大,父亲给我的印象是胆小懦弱,经不起事,遇到磨难就哭鼻涕,往女人怀里钻,要么就唉声叹气,自语道怎么办哦急得想撞墙,他一味纠结于问题本身,曾未想过解决问题结果一拖再拖迟迟没有解决。要么就是问女人意见,凡事都听女人蛊惑,表面尊重女人实则是害怕承担责任,若是事情没有做好,就责怪女人,但问他主见在哪里他却连屁都没有一个。”

“那你发现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死尸这件事……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不是国王,埋在心里不说。包括从前和太后相处的细节,他什么都知道。别人以为他懦弱胆小,傻里傻气,他……。”

“他不是傻。他是故意装傻。”黎帕那托着脸若有所思道:“这才是一个真正聪明的人。”“因为不能表现出来以防别人嫉妒你害你就得装的和别人一样甚至还不如别人,如此伪装,别人也不会防着你,自然做什么都顺顺利利。说白了就是每天蒙着脸让人看不出真容的高手。”“哎,尉屠耆,你怎么发抖。”

“我有些后怕。”

“后怕什么?”

“连国王都不了解的父亲,真的把持不了楼兰政权吗?我现在很怀疑……”尉屠耆话音未落,“别胡言乱语。”黎帕那慌忙捂住他的嘴阻止道:“当心被国王听见,有你好看。”“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松手吧,黎帕那,我要进食。”尉屠耆忙改口说。

黎帕那松手放开尉屠耆,揉了揉眼睛,嘟哝:“我的眼皮从落日起就跳个不停,直觉今晚可能有大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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