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男人眼神充满期待,祈阳山君抿了下唇,原来这个人的愿望是找个明星。
这的确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面露难色,说道“明星啊,可是我对这些并不了解,也不知道怎么当明星。”
许承隽忙说“没关系,很多人没接触之前也都不清楚如何当一个明星,我是专业的经纪人,会为你规划发展路线,找到适合你的赛道,以你现在的人气和热度,稍微包装一下,一定能爆火。对了,你有看到你昨天的出圈视频吗?”
许承隽说着就从兜里翻出手机。
祈阳山君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那条视频,他皱着眉,语气满是不确定“你觉得我能做好?”
“当然,只要你相信我。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成为今年娱乐圈的紫微星。这个视频只是个开始,很快你就会拥有大批的粉丝和崇拜者。”许承隽鼓励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祈阳山君潜力的认可。
“你的意思,当了明星,我还可以收获很多人的喜欢?”
“这是最基础的,当明星还可以赚很多钱,有粉丝就有流量,有流量就能变现。”
说到这,许承隽却看出,面前人眼神中的光彩比之前淡了些许。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这样一个生活在大山里,半与世隔绝的人,大多视金钱为俗物,物质不能打动他,只能往精神方面升华。
“当然,金钱可能不是你的最终追求。但成为明星,拥有大量粉丝量,社会影响力就越大,你可以实现你的追求,你的理想,你的理念。比如说,如果你爱护山林,我们就可以借用明星的身份呼吁大家共同守护山林,这比一个普通人的宣传更有公信力。”他巧妙地将祈阳山君的个人兴趣和成为明星的好处结合起来,试图说服他。
接下来,许承隽给他举了很多例子,明星做公益,明星做慈善,当然,也侧面显示了一下明星有钱后的奢华享受。
祈阳山君没记住多少,他只记住当明星可以收获很多很多粉丝,很多很多香火,这样一来,他山中的小妖怪就不用再挨饿了!
至于其他的,都要从长计议,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自己家的温饱都顾不过来,哪还顾得上普度众生?
“行!!”
许承隽的嘴巴半张着,他原本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成为明星的种种好处,却没想到青年会这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的心脏因突然获得想要的答案而快速跳动,但同时也有一丝不确定,他需要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什,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显然这个突如其来的“行”字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祈阳山君看着他愣住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再次清晰地说道:“我说行,我愿意去当明星。”
清晨的阳光像个莽撞的少年,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这个静谧的山谷。
阳光洒在祈阳山君的脸上,金棕色的瞳仁此刻更加闪耀,好像那才是初生的太阳。
良久,许承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尴尬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祈阳。”祈阳山君的回答很简洁。
“祁?祁连山的祁?还是整齐的齐?”许承隽试图确认他名字的正确写法。
“不,是祈福的祈。”祈阳山君轻声地纠正他,然后伸出左手,抓住许承隽的一只手。
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右手食指在许承隽的手心轻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太阳的阳。”
他的力道很轻,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拂过,许承隽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正如微弱的电流般从手心传遍全身。
当祈阳山君的手放开后,许承隽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指尖不断地扣着掌心,试图缓解那种奇异的感觉。
直到走在下山的路上,许承隽还有些难以置信。
一夜未睡,他现在脑袋晕晕的,更有一种胜利来得太快的不真实感。
要出道必然得离开密云山,两人相约明天一早出发,许承隽下山后就近找了家酒店,准备休息一天。
他现在异常亢奋,草草洗了个澡便躺在床上。
瞪大了眼睛盯着天花板,不断盘算着如何包装祈阳,第一步要从哪里开始。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活跃的大脑却不肯休息,梦中的画面像被打碎的玻璃,映射出七零八落的世界。
才过晌午,许承隽便顶着炸裂的头疼醒了过来。
他伸手揉着太阳穴,破碎的梦境已经变得模糊不清,只记得梦中有一只棕红色的鹿,不知道什么品种。
印象极深的是一对银白色的鹿角,在黑夜里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它就在丛林里注视着许承隽,而自己的视角却越来越远,直到它彻底消失不见。
……
待许承隽下山后,山神大人便开始处理自己的家事。
山中的小妖怪听闻山神大人要出山当明星,都异常兴奋,一个个眼巴巴地问能不能带上自己。
山神大人对此只有一个字:不能。
他虽然时常也会下山,但对人类社会只是最浅层的了解,这次出山一是为了赚香火,二自然也是实现许承隽的个人心愿。
小妖怪们在山里野惯了,偶尔出去玩一玩没什么,但真的跟人类一起生活,那就太危险了。
安抚好小妖怪,祈阳山君单独留下了猞猁——白枫。
白枫如今妖龄260岁,是个成年妖,也是山里最年长的妖。
祈阳山君交待他在自己不在时候照顾好弟弟妹妹,自己也会定时回来,不急的事就等他回来再处理,实在紧急就去山下找福东明正神。
随后他又跑到山下找了东明一趟,东明正神听说此事倒是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祈阳警惕地看着他,问道。
东明嘿嘿一笑“等你赚了钱,给我换个最新款的手机。”
“手机?多少钱啊?”
“唉,不贵不贵,你要真成了明星,那都是毛毛雨。”
随后东明报了个数字,祈阳一听瞬间瞪圆了双眼,那东西居然这么贵?
他摆摆手敷衍地说等我挣到钱再说吧,一溜烟就溜出了福德庙。
疯了吧,一万多块钱?都够山里的崽子们吃多少好吃的了,想美事吧你个老东西。
从福德庙回来,祈阳山君便坐在自己的神像前发愣,突然要离开自己的老巢,他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然而,不等他品出味来,陆陆续续上山的人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三三两两,成群结队,都是年轻人,而且以女性居多,祈阳山君没有显身,静静地隐着看着他们。
这些人跟昨天的又很不同,没有野炊,更没有人扔垃圾,人人举着个手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
尤其是小溪边,更是成了留影圣地。
山神大人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福德庙今天也被踏破了门槛……
直到天黑下来,人们才逐渐离开。
伴着夜色,山神大人一遍一遍巡视着密云山,走过每一个角落。
边走边散发着灵力,喂养山中的每一个生灵,每一株草木。
这是他自出生起就生活的地方,至今已经一千多年。
初成为山神,他也对人类的世界充满好奇,时不时就溜出去玩一圈。
直到山中渐渐有了小妖怪,从一只,两只,到现在十几只,他去人类社会的次数越来越少。
他是一山之神,养育山中生灵,保护一方山林是职责,也是使命。
他已经忘了香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薄弱的,更忘了是从哪一天开始,山神庙再无人问津。
山神大人只能消耗自身灵力,来维持密云山的正常生态。
如今出山,也是生活所迫,如果真的能通过当明星重获香火,密云山不仅能生机勃发,山里的小妖怪也再不用跟着自己吃苦了。
第二天,又是天刚亮,许承隽便登上了密云山。
山神大人直接显身在自己的庙宇中,等待他上山。
不过片刻,许承隽便来到了庙前,见到祈阳,他似乎释然了一下,笑着说道“都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走了吗?”
祈阳山君点点头“走吧。”
许承隽左右看了两眼,欲言又止。
两人向着山下走去。
刚走出几步,祈阳突然停下,回头望着山神庙。
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回来,他想再看一眼自己的老窝。
许承隽也跟着停下,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向山神庙。
他还没来得及打探祈阳的家庭情况,但见他连件行李也没有,更没有人送行,大概也能猜到。
这座大山,这个庙宇,或许就是他唯一的牵挂。
见祈阳迟迟不动身,许承隽踌躇着开口“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冒犯神明,山神可以供奉在家里吗?”
“你想在家里供奉山神?”祈阳几乎是脱口而出。
“嗯。”许承隽看着祈阳,从他的反应里捕捉着信息“这些我不是很懂,如果没有冒犯的话,可以在家里供奉的。”
“当然不会冒犯,他很高兴。”祈阳的眼睛弯了弯,露出淡淡的微笑。
许承隽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山神会高兴,但他知道祈阳此刻是高兴的。
下山的路上,祈阳山君努力维持着一个神明该有的持重和端雅,却不知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早已出卖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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