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
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眼瘸，顾言宸摇了摇头，把不靠谱的猜测甩出脑袋外，却听见男人低沉的笑了一声，“呵呵。”
这小呆子所有的想法都在脸上，纯净的心思跟他六岁时简直一模一样。
顾言宸蓦地脸色爆红，他软软的嗫喏道：“你……你，你笑的真好看……”
话一出口，顾言宸恨不得掐死自己，他桃花眼里闪过一抹懊恼，他明明想说“你笑什么”的，然后一不留神就暴露了心思，唉……
男人擦完了他的手背，又开始擦手心，甚至指缝都没放过，一下一下丝滑冰凉又轻巧的触感点在掌心里，有一点痒，让顾言宸的手指不由下意识的一蜷缩，正好把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摁在了手心里，只一下，他烫到了似的就放开了，结果手指不听使唤，中指和食指才放开，无名指又将那根修长的指尖按住了。
男人又笑了下，冰凉的气息熏红了顾言宸的耳朵，他指尖轻轻捏了下顾言宸的无名指指尖，冰凉的触感仿佛瞬间从无名指窜到了心口处，一股痒意让他的脖颈和耳际窜起了一层细碎的颗粒，只听男人道：“要擦干净，乖，等等在牵。”
不是，他洗了澡才上得床！
虽然意识在梦境里，但顾言宸还是忍不住小声辩驳：“洗了澡的，没有碰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这话说的他要牵手一样？？好吧，其实对那双手他确实是垂涎的，呜呜想牵！
“嗯，言言全身上下都是干净的，”男人温柔的话带着安抚，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却连他指缝都没放过，最后，他的大手把顾言宸的手攥进掌心里，满足的叹了口气，“牵了别人的手，要擦干净。”
“我什么时候牵……”
反驳到一半儿的顾言宸蓦地一顿，他好像确实牵了一下，不过，那好像不是别人，是别鬼吧？
他悄悄看他一眼，又一次问道：“你……你，你是谁啊？我，我……我怎么会，会梦见你？”
顾言宸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是——我感觉你好熟悉。
“是谁十五岁梦里就梦见我，还问我是谁，嗯？”
男人的话带着调侃，牵着他一边往前走，一边侧头垂眸瞥他一眼。
顾言宸再次脸色爆红，他……他当然知道他梦到的就是眼前人，但是，但是……但是他不知道男人是谁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在那种男生某种本能觉醒的梦境里梦见他。
顾言宸理不直气不壮的偷偷看他，怂怂的不敢正视当事鬼，这个绝美的侧脸，男人身上这身黑色的几乎是把夜色披在身上的长风衣，以及头顶的血月，似乎他都见过，甚至不是春梦那次，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可惜他想不起了。
男人捕捉到他偷看的眼神，目光一凝，顾言宸的视线率先惊的移开了，然后垂着眼眸却留下两排颤抖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在假装平静，男人牵着他走到了一条河边，瞬间一股冰冷透骨的寒气激的顾言宸打了一个激灵，梦里的他身上穿的是熊二的睡衣，他妈给他和他哥一人一套，起初虽然拒绝的很坚决强烈，但实在太舒服了，如今被一身黑色风衣的男人牵着，他……他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顾言宸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自卑的懊恼，连身上袭来的寒气都没有注意。
肩头忽然一凉，顾言宸侧头，修长的手指正要收回，他肩膀上，披上了那件黑色的风衣，“给了我……你会不会冷？”
他茫然转头看着男人，男人身上还是那件黑色的风衣，似乎是随意扯了一片夜色顺手裁就然后披在了身上似的。
“不会，这里的寒气伤不了我，但是却会让你噩梦连连。”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声带着歉意的轻叹溢出薄唇，然后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语气温柔的道：“以后再见了鬼，如果害怕，就在心里呼唤我的名字，我叫酆祈御，要记好了。”
酆祈御知道，忘川水噬魂寒气伤了这孩子的魂魄，十二年来一点点的修补，如今虽然勉强补齐了，但短时间内还是要受影响的，至少要把他体内的阴气散尽之后才能回归正常生活，否则他的阴阳眼无法封印，出了梦境不会记得自己说的话，也不会记得自己，但，总有意外不是么？比如三年前那个夜晚，这孩子梦见的是他，却依旧记得。
眼前的长河幽静的缓缓流淌着，河上弥漫着浓重的雾气，飘飘绕绕的浓雾几乎有如实质。
“酆祈御？”顾言宸下意识的在唇齿间将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咀嚼了一番，他怔怔抬眼看男人，虽然对方没有说是哪三个字，但他莫名觉得就是他心下下意识自动匹配的那三个汉字。
是巧合吗？还是自己和这人……或者说这绝美的鬼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牵扯？
这个名字他第一次在心头闪过，是……对了，是在初次拜见山神爷牌位的时候，他心下莫名就跳出了这三个字。
如今，这人的名字却恰恰就是当时自己天马行空想到的那三个字，这两者……不可能！想想也是山神爷怎么可能和鬼会有牵扯？
而且，就算他没见过，电视剧里也演过，灵牌上不可能只简简单单刻上一个名字的，至少应该是“某某山山神之灵位”之类的，那些诘诎的符文他不认识，全靠他胡诌罢了。
顾言宸咽下心头不靠谱的猜测，就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温柔应和，“嗯，酆都的酆，就是那处，”男人说着，侧头，幽深的目光落在那万仞高山上，似乎与血月平起平坐的黑夜里隐隐可见的宫殿一角。
全副心思都在他身上的顾言宸当然没有错过他的目光，遵循本能追逐过去，也看到了那宫殿的一角，“那是酆都吗？”他听到自己问。
“我告诉过你的，这里，是人间的终点，那处，是罪孽的终点。”
男人薄唇轻启，吐出的话似温柔又残忍冷酷。顾言宸惊的瞳孔一缩，为他话语里轻描淡写的狂傲而惊讶。
传说地藏王菩萨入地狱见满地恶鬼身负罪孽，于是发下宏远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而千万年过去了人们提起他依旧称他为地藏王菩萨而不是佛，可见，这世间罪孽不消地狱难空。
男人说那处是罪孽的终点，那应该是极乐净土，怎么会有血色的月亮呢？
顾言宸不懂，但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祈是祭天祈福的祈，御，是御极四海的御。”
男人说完，顾言宸不由自主的悄悄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又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
酆祈御见他这么认真的想记住自己，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轻声道：“梦醒了忘了我没关系，我一次次在梦里告诉你。”
可是……可是我想记住。
顾言宸心下轻轻一颤，他想记住这人，这般念头他没有说出口，只抬眸静静地看着男人，眼里的眼神却已经泄露了所有的心思。
这样乖巧安静的眼神让酆祈御再次感觉难以招架，他狼狈的移开视线，低声道：“想不想去看看彼岸花？”
顾言宸的心思全在他身上，看着那性感的喉结轻轻滚动，看着他完美的薄唇轻启，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会愣愣的点头。
酆祈御像上次一起再度揽过他的腰，御风而起的瞬间，一股浓烈的熟悉感窜上顾言宸的心头，他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看向那天幕上挂着的那轮血月，感受着男人冰凉丝滑的长发落在他脸上的触感，一切都那么熟悉。
“是不是我们在梦中见过？是不是……是不是你带我看过血色的月亮？”
顾言宸紧紧攥住了他风衣的衣袖，触手生凉，他急急地脱口而出的话，显示着说话人内心想知道答案、听到回应的迫切。
“嗯，”男人垂眸瞥他一眼，眼底的情绪快的抓不住。
上次在梦里相见，顾言宸醒后却完全不记得他，不记得梦里的一切，他仔细探查过才知道原因。
顾言宸小心翼翼的觑他一眼，怂怂的小声道：“那，那我们还……还有什么交集吗？”
“等你该知道的时候就会将一切都记起来，现在先不要问，乖。”
酆祈御温柔的安抚，顾言宸微红了脸垂下眸子任由睫毛忽闪忽闪的彰显着内心的不平静，他的右手悄悄的松开了男人的衣袖，然后揪住了自己睡衣的下摆，手指像一只努力往前爬的小蜗牛，偶尔不安的滑动一下。
过了一小会儿，顾言宸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偷偷把右手重新悄悄蹭到男人的衣袖上，手指尖尖一点点的伸出来攥住，满足的呼了一口气，他觑着酆祈御的侧脸轻声问道：“上次……我第一次没有在梦里梦到吓人的鬼，应该是梦见了你吧？虽然我忘了细节，但……但应该是个好梦。”
顾言宸心下暗暗决定，以后要好好给山神爷上香，忘了呼吸也不能忘记救命恩神！
“别看我，看花。”
酆祈御声音喑哑低沉，尾音又似乎带着无奈的浅笑，却没有回答他试探般的问话，左手轻抬，修长冰冷的食指微挑起顾言宸的下颌一推，后者的头顺着轻柔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道一偏，专注的目光终于从男人的侧脸拔了下来。
特别感谢碧水咕咕的手绘角色卡小人儿，感谢宝子们的爪和评论，感谢宝子的地雷，统统抱住mua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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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