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投水自尽终解脱 一诺千金照

第四十六章、投水自尽终解脱 一诺千金照人寰

都说祸福是孪生兄弟,祸福之间也就隔着一张纸,这一点没错!权宜之计,她就先用这条织带紧扎着,不让肚子隆起,然后自己想办法。当然,她在这个问题上还犯了个致命的错误:她没把这事告诉她母亲,她怕父母找黄保长拼命!为了这个家,只能把一切都闷在肚子里,以至使这事滑向了万刧不复的境地。

黄金玲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石磊说:“这样简单的亊,你怎么不去医院里流产呢?去打掉不就完了吗?”

黄金玲说:“那时候,整个白滩城都没有一家医院。民众治病,要么请巫婆捉鬼祛邪禳灾;要请郎中把脉吃中药。打胎流产只能请稳婆暗地里秘密打胎。否则,一个姑娘家,未婚先孕,这辈子是抬不起头的!祖宗三代都要遭人谩骂的。”

石磊说:“看来,你的确缺少一位能使你走出困境的人,倘若你姨妈在的话,你的处境就会好得多的。”

黄金玲哭着说:“要是我姨妈在的话,这些当然不是事。就是陈阿牛能在跟前这事也会好办得多。”

黄金玲说到这里放声大哭。良久才慢慢平息下去,接着往下说:

于是,黄金玲天天往去陈家湾的路上眺望,盼着陈阿牛来找她,可是,都让她失望而告终。

而她的肚子却着实不争气:天天向外扩张、隆起。虽然有织带绑住,但还是渐渐地大起来,只是大的慢些而已。问题主要在于白天紧紧地绑着,到了夜里睡觉,自然要把织带松开。几个月后,肚子渐渐地明显起来了。她又再次找了黄保长。

黄保长先是看到她就避。终于,有一次黄金玲在一墙角处,把黄保长堵住了。黄金玲说:“你这样避着我也不是办法,于情于理你也该负点责任,再这样下去,我只好把孩子生下来,给你家送去。”

黄保长说:生下来的话,你们这家也玩完了!你想,我家的母夜叉容得别的女人跟她抢老公?我的老丈人能克制住别人与他抢女婿?你醒醒吧!胎儿打掉!”

黄金玲说:“我一个姑娘家到那里打胎?这话怎说得出口?”

黄保长想想,黄金玲的话也在理,他从口袋里摸出五个银圆扔给了她说:

“你也想想办法,我也想办法!过几天找我姑妈听听她的意见,看她怎么说!”

也就是黄保长的这句话,勾起了黄金玲新的打胎希望!殊不知,黄保长却是纯粹敷衍她的说词。而她浑然不知,信以为真。

经过这些日子的为打胎的行动,黄金玲似乎对自己的预后渐渐地看清晰起来。她可是个刚烈的女子,但为了这个家的安宁,为了父亲的安全,不得不忍受非人的日子!她担心,有朝一日这个世界没有了她,她的父母、她的弟弟、妹妹们生活还会安宁吗?于是,她对黄保长说:

“我为你付出的实在太多了,为此,我要你对天起誓,以后不管怎样,一定要照顾好我的一家人……”

黄保长说:“这个好说,应该的,我对天起誓:苍天在上,从今后,我会照顾好黄金玲一家,违反诺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天地神明共监!起誓人黄XX”

……

黄保长这样对天起誓了,这的确让黄金玲安心了不少,也给她心灵上予以安慰!退一万步讲,就算黄保长不来照顾她家,祸害她家的事总不会发生吧?起码的人生道德操守该不会泯灭吧?

但,黄金玲想错了,她高估黄保长的为人,象黄保长这样的人渣,说出的话怎么会算话呢?这当然是后话。

而黄金玲对黄保长说的话深信不疑。直到一个月过去了,她都没见到黄保长的影子,更别指望他能去他姑妈家想法子。见不到黄保长自然没办法,去他家找也没这个胆子。为了这个家,就算有这胆子,也不能去。

但是,她的肚子更大起来了,不想办法也不可能,但想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只能天天盼着陈阿牛来。但阿牛却象在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信。

到这时,黄金玲的心却出奇的平静,地田的农活该干的都干妥贴。那天夜里,她跟她肩下的大妹睡在一起,悄悄地说了大半宿。她要妹子照顾好爸妈,和二个弟弟,还要让妹妹碰到陈阿牛告诉他,母亲说的话别计较,她是无心的刀子嘴豆腐心。还特别叮嘱妹妹,告诉阿牛,说自己爱他!

妹妹说:“这样的事,你自己告诉他,让我告诉他多不好意思……”

黄金玲说:“我怕碰不上他,他是个好男人……”

妹妹说:“你去哪儿?碰不上?我说,我能碰上阿牛,你也一定能碰上。你碰不上阿牛,我一定也碰不上。”妹妹年纪轻头脑简单也不会往别的地方想。

她俩悄悄地说到这里,妹妹说想睡觉,黄金玲又突然想起什么,从衣袋里掏出八块黄保长分两次给她的银圆塞在妹妹的手里说:

“妹妹这钱明天你较交给爸妈。……”

妹妹说:“你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你自已交给爸妈!”

黄金玲说:“你别问那么多!我明天一早要干活,放在袋里怕丢了。”

说着姐妹俩就开始要睡了。黄金玲说是要睡,其实她怎么也睡不着。活在这世上实在太苦了,天天过着受人欺凌的日子。倘若接下去再不采取行动,那么,马上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议论着,倘或众人知道真相,便会指着脊梁骨骂!该自我了断了。

想到这里,泪水情不自禁地淌了出来。她不敢哭出声来,怕妹妹和父母知觉。

泪水不知流了多长时候,她见到姨妈了。

姨妈见她来老远就说:“我的外甥女,你怎么来啦?”

黄金玲哭着对姨妈说:“姨妈,做人活着实在太累,太苦了……”

黄金玲哭着向姨妈倾诉自己的遭遇。……姨妈抚摸着她的头说:

“孩子别哭,你那边不行,就来我这里吧!我会照顾你的……”

黄金玲那么多的委曲埋在心里,没处喧泄,现在听姨妈说这样暖心的话,泪水一时间便象打开闸门的洪水倾泻出来,她放声大哭……

哭声惊醒了妹妹,妹妹大吃一惊,抱着她说:

“姐,你怎么啦?……”

蓦然惊醒,竟是南柯一梦!

黄金玲说:“你姐梦见到姨妈了,做了个恶梦。”

……

天色已经亮了。黄金玲穿上唯一一套没打补丁的衣裤,梳了头。在往常,她一大早就起来,顾不上梳头就往地里跑。而今天,她一反常态,梳了头。

她母亲已做好稀饭,她和往常一样,盛了最稀的一碗粥喝了下去。然后,站在两弟弟的床前,轻轻地说:

“弟弟,姐先走了。姐爱你们。”声音很轻很轻,且带了点哽咽。她强

忍着。父亲还在床躺着,这段日子,父亲心够烦了,她无法面对父亲。但生活已把 她逼进了死角。她含泪瞟了父亲一眼,默默为他祈祷。母亲还在灶台上忙着,她含着泪水看望了母亲最后一眼。然后转身走出门外。但很快返了回来叮嘱妹妹说:

“妹子,别忘了姐跟你说的话!”

妹妹应诺。

……

出了家门,她一路向村口的麦地走去。

太阳上山了。初冬早晨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洒在连绵起伏的崇山峻岭上、也洒在崎崎岖的山道上。

终于来到麦地边,麦苗长得绿油油长势喜人。但这些对于她已无所谓了。她慢慢地走到上次跳水的水潭边。潭水照例清澈见底,游鱼历历可数。

冬日的阳光照耀在潭面上,闪耀着粼粼波光。黄金玲向自家方向下跪说:

“爸妈,做人太苦了,欠你们的恩情,只好下辈子还给你们,爸妈保重!我先走了。”她说罢,放声大哭道:

“姨妈,你在那里?我找你来了……”

她说着,往潭水里纵身一跳……

她终于解脱了。去了姨妈那里。那是个没有喧嚣,没有纷争,人人平等的地方。哪儿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持强凌弱。

转天,黄金玲的尸体浮在水面上才被人们发现。

黄金玲的爸妈哭着,把她埋葬潭岸的小山坡上。

第四天,阿牛跛着脚来了。说是黄金玲的姨妈托梦给他,说黄金玲跳水自杀了。

黄金玲的妹妹接待他说:“我姐生前让我转告你,她深深地爱着你。”她说着把陈阿牛领到黄金玲的坟前。

那是个冬日的下午:天空阴沉沉的,朔风四起,有几只乌鸦袞鸣着,从头顶掠过。陈阿牛长跪在黄金玲的坟前哭诉着,说:

“金玲,我对不起你,没听你的话,脚伤没当回事,以致落下残疾。我的邻居每次带口信来,都感到在你面前无颜以对,我没听话而落下残疾,又怕你嫌弃。所以铸成大错。想当初,你姨妈把你托咐我,让我照顾你一辈子,我没尽到责任。现在你去了那边,一个人孤苦零丁的,没人照顾。你等等我,我就去陪你!”

妹妹在旁说:“你傻呀?伤了脚也不知治,姐寄信让你来,也不知来。你真的是榆木疙瘩!”

陈阿牛哭着说:“你姐这辈子活得苦,去了那边又孤零零的,我活着已没意义了。……”说着,跑到潭边大声喊道:“黄金玲,等等我,我照顾你来了”

陈阿牛说着一下子跳入潭中。……

妹妹哭着上前去救,但不会游泳。急叫人们来相救,人们摸遍了整个潭底都没找到陈阿牛。

金玲的妹妹,哭着注视着本来平静的潭面,在朔风中,泛起一阵阵微波。

第三天,陈阿牛的尸体浮上来了。黄金玲的父母说:“这孩子命苦,活得累。把他和黄金玲埋在一起吧,在那边俩个苦命的孩子相互有个照应!”

……

一个月后,黄金玲的老爸终于被黄保长抓了壮丁。从此后,再也没有黄金玲老爸的音信。这是后话。

黄金玲终于把自己的经历说完。

不知是石磊心肠太软,还是他初次接受九天玄女娘给他的任务,而产生紧张的心态,因而没有树立一个《冥府杂志》记者应有的形象。

总之,他是犯了记者的大忌——失态了。不过,既然九天玄女选择了他,他定有非凡之处。或许是初次涉足记者的缘故吧。他是一直流着眼泪听,直到完。当他听到黄金玲和陈阿牛跳水自杀时竟伏在桌上嚎啕大哭。良久,才慢慢平息。慢慢地恢复到正常的心态。他对黄金玲说:

“我会把你的遭遇翔实地写下来,并交给九天玄女娘娘。你的事,一定会得到解决的。因此,你也没有必要骚扰这家人。尽管他的先辈对你不端而犯下滔天的罪行。但这些都会在阎王那里得到惩罚……”说到这里,他喝了口茶接下说: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古往今来看阎王能饶过谁?”

黄金玲终于认同石磊的看法,离开了这家。并答应不再来骚扰。

荒野弃石,本名卢钊志,字卢弃石,号弃疾。科普作家,浙江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台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临海市东塍镇六房村人。著有作品:长篇小说《鬼叫崖往事》,《山乡惊奇》(连载中),及中短篇小说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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