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羊绻推开了窗户,因为下雨,屋子里有点暗。
先前刚起床时,羊绻看着发暗的屋子,还以为是他醒早了。
正在羊绻准备去做饭时,外面轰隆一声巨响,电闪雷鸣,一条闪电从天空直直劈下来,劈裂了屋顶一片瓦。
羊绻一惊,跳开两步。瓦片从屋顶落下来,砸到地上变成了碎渣渣。
只差一点就砸到了羊绻的头。
雨水顺着屋顶破洞滴下来,“嗒嗒嗒”响,冷风也从破洞灌进来。
羊绻用脚踢了踢碎瓦片,想了想,走到门前,把门开一个细缝,一只手搭着门,另一只手伸出去,乱摸索,摸了把扫把进来。
然后他拿着扫把,把碎瓦片扫在一起,连带着屋里的其他灰灰尘尖,扫成了一个小堆。
突然,羊绻听到屋顶有声音,直起腰抬头往上看。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与他对视。
他脸上表情空白一瞬,即刻横眉质问:“是谁在上面?!”
语罢羊绻当即捡起一块稍大的碎瓦片,捏在手里。
“是我是我!莫怕!我这就下来。”屋顶上的人及时道,羊绻听出来是伍大哥的声音。
顿时,他松了一口气,手上的力道松了,碎瓦片被丢到地上。
然后羊绻走到门前,正准备拉开门,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羊绻心说,伍大哥下来的怎么快吗?
转念一想,伍大哥怎么能下来的怎么快?
羊绻心中警惕,换了右手握住扫把,猛得拉开门,扫把一挥,吓得门外的人大喊:“等等下!云哥,我的哥!是我,手下留情!”
那扫把在离陈虎脑袋只有一指,快要打上头时,及时收手,被羊绻抽回去,陈虎感到一股凉风扶过,举着伞的手心冒了一层薄汗。
羊绻问:“你来干什么?”今天还在下雨。后一句在心里默默补充。
陈虎挠头,脸上露出憨痴痴的笑容,他的左右两侧冒出两颗人头。
两颗人头一人说一句。
“我家少主人冒雨前来。”
“还叫上我俩,是让我们一起去教训大光头的。”
这两人,就是前几天来抓羊绻的其中之二,他们也各举一把伞,三把三凑在羊绻门口,门外面的光景就被遮严了。
羊绻拒绝道:“不去了。”说着正要关门,下雨天他不喜欢出门,再说,他也不和陈虎熟。
陈虎正想说什么,用手扳住门框,阻止羊绒关门,羊绻的力气不如陈虎,一时之间没有成功关上门。
就在这时,屋顶上的伍大哥下来了,他浑身滴水,看着门前围着的几个不速之客,直接上手,先一手抓住一个人的肩膀,把两帮工扯开,再单手扯开陈虎。
那三人被扯了个踉跄,差点滚在地上,碰一脸稀泥。
伍大哥一个侧身站在门口,当作拦截的姿势,道:“今天下雨,你们要有什么事情可以天晴了再来,雨天多有不便,不安全。”
陈虎踌躇地看了看伍大哥:“这个……”伍大哥人高马大,一拳能把人抡飞的样子。然后陈虎伸着脑袋看羊绻,道:“那个,那我天晴了再来找你!”
说完,陈虎就带着他的两个大跟班离开了。
羊绻收回看陈虎三人行的目光,看向伍大哥,问道:“伍大哥,你爬上屋顶干什么?”
伍大哥转过身,脸上换了一副表情,笑道:“我早上爬起来,出来看看,刚好看到雷劈到你屋顶,就爬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嘛。”
羊绻:“……”
出来看看,刚好?怕不是专门的,羊绻想。
甩开这个想法,羊绻问伍大哥:“你能不能教我打人的本事?”
伍大哥警惕,端端正正地站在门口,任雨淋着,问道:“小云,你怎么要想学打人的本事?”是想报仇了吗?不行,他绝对不会让小云去冒险。
羊绻一本正经地回答:“我觉得这样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人欺负。”
伍大哥摆手拒绝,道:“小孩子学这个做什么,有我保护你就好了。”然后伍大哥连忙闪人,几个大步走到栅栏外,细细关好栅栏说:“我有事先走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伍大哥拒绝交流。
羊绻傻眼了,并且想不明白,为什么小孩子就不能学本事,自己保护自己?他还是羊的时候,小时,羊妈妈就教他跳跃,疾驰,为的就是保护自己,躲避天敌。
暂时把这些问题放在一边,羊绻用扫帚把碎瓦片扫到门口,再使劲一挥扫帚,碎瓦片就飞出了屋子,落到了淅淅沥沥的雨中。
等天晴了再把碎瓦片丢掉。
下雨天看不出早晚,羊绻打着伞把鸡鸭喂了,再煮一锅小米粥,和猫狗分着吃,填饱肚子后,拿着板凳,坐在门口。
门是开着的,羊绻觉得开着门亮些。
盯着雨里的几个脚印,羊绻想,等雨停了就去找些扁一点石头,铺一条石头路,一直延伸道栅栏门口,中间再分几条道鸡圈和鸭圈。
这样子,下雨时泥巴就不会沾鞋底了。
嗯!还有,雨停了一定要去把屋顶补好!不然屋里就要被淹没了。
雨越下越大,不见颓势,破洞里落下的雨水滴滴答答,一直在耳边响。
想完,羊绻又念起了华云,就兴冲冲地给华云发消息。
[今天下雨了,屋顶还破了,被雷劈了,好吓人。哦!不对,是吓羊。]
发完这一句,羊绻不经意间抬起头,乍然间看到一个极快的黑影闪来,近时一下子拐弯,闪到了屋后。
他刷一下站起来,还好个子矮,不至于撞到头。
那是什么东西?
羊绻拿起伞走到院子里,抬头看。
看清楚后,眼睛睁大,抬头问:“伍大哥!你又上屋顶干什么?!”
羊绻总觉得伍大哥这人畏畏缩缩,有时候还鬼鬼祟祟的。
伍举起手里的瓦片,大声道:“你屋顶漏雨,我给你补好!”
羊绻问了一个关键问题:“你的瓦从哪里来的?”他知道了,下次就可以自己去弄了。
伍笑了笑,只不过羊绻看不到伍的笑,只听到话:“我从我屋顶揭的。”
羊绻:“……哦”声音极小。
伍大哥在雨里呐喊:“小云,你回屋里!外面小心着凉!”
羊绻依旧小声地哦了一声,在伍大哥看来就是一言不发地进了门,一时间啊,伍大哥的心里想出了千条万绪,认为小云一定是因为他不教打人的本事而生气了。
羊绻把伞放好,重新坐到门口的板凳上,与华云吐槽。
[伍大哥貌似脑子有问题,我的屋顶漏雨了,他就把他家屋顶拆了,给我补上。那他家就要漏雨了。]
不过华云现在还没有回复羊绻。
可羊绻盯着他发的话,感觉不对,又添了一句。
[也许伍大哥是个好人。]
这句说的别扭,羊绻心里还是对人有成见,可别人的好却不容忽视。
傍晚,外面没有一丝亮光,雨还没停,风吹打着窗棂。
屋内的煤油灯又开始了劳作,负责照亮屋子,屋顶已经被补好了,屋里的雨水让羊绻扫了出去,地面干净。
昏黄的光下,羊绻坐在床上。
[嗯……伍大哥确实是个好人,现在你那边应该天黑了,去睡觉吧。]
羊绻看着华云说的话,脑子一转,回道。
[我还不想睡觉,你这么快就去觅食了吗?我的弟弟妹妹怎么样了?你变成人了吗?]
问题一连串。
羊绻已经把晚饭吃了,脸也洗了,脚也是,现在的姿势是腿伸直坐在床上,被子盖住,床左右的帘子是拉开的,用铁挂钩挂在两侧。
过了好一会儿,华云才回话。
[是的,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羊也是。你的弟弟妹妹很好……我会照顾好它们的,你放心吧。至于变成人,还没有,不过我会说话了,是会开口说人的话了。]
羊绻一看,很高兴,给华云发道。
[那就好啊!谢谢你华云!你也要快快变成人,现在我不能来找你了,我打不过伍大哥,对了,今天还下了雨。]
发完这段话,羊绻呆住了,不对啊,他好像说过下雨的事了。
摸摸头,羊绻索性又发了一句,当作掩饰。
[好啦好啦,我困了,要睡觉了,明天再说话吧!]
这次华云回得很快,简简单单一个字。
[嗯。]
羊绻看到后,脸上微微展开一个笑,兀自点点头,心想,华云没有发现他说重复了话,很好。
然后,他把粉色板面移到右侧,接着手撑着床,脑袋一伸,呼一下吹熄了煤油灯,屋子瞬间就暗了下来。
最后羊绻摸黑把帘子放下来,就躺下,抓起被子盖好,闭上眼睛,心里想象着雪山的风景,慢慢意识模糊,进入了有雪山的梦。
雨大滴大滴地往地上砸,啪嗒啪嗒,砸到地上溅起水花。
羊绻还是搬着板凳坐在门口,双手捧脸,眼睛眯成一条线,斗鸡眼似的盯着外面,看到的景象模模糊糊的。
一连好四天了,雨一直在下,且越下越大,山那头都罩了朦胧的雾,羊绻也快变成了发霉的蘑菇,散发着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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