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许久,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变黑,山林中不时传来狼嚎声。
岑嫣望着远处高高的山林,莹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忧愁,她脑海中已经浮现了无数个不好的想法。
若是夫君和小叔子真出了什么事,她们今晚该怎么度过,以后该怎么往黔州走,这都需要慢慢想。
而且,这路上怕是也没有多太平。
在她想事情的间隙,饭菜的香味已经飘出老远。
“嫣娘,还在想呢?”说着,许慧将碗筷递给岑嫣,又继续道:“他们两兄弟会一定没事的,有大郎在,他们一定能平安归来。”
岑嫣接过碗筷,忽的想起,之前婆母说过夫君时常进山打猎,有时候会待在山里好几日不回家,现下只是去找小叔子,应当会没事,便放下心来,专心吃饭。
她们最初的几日,吃的是家里带的菜,为了追求赶路的速度,他们一日只吃两顿饭。
本就比较饿,今日难得吃到新鲜采摘的野菜,如今一吃,倒是别有风味。
腊肉混着马兰头特有的清香,美味极了,岑嫣连连扒饭。
吃过晚饭,董伯年兄弟两人还不见回来,哪怕董承志一个大男人都不由地有些担心起来。
“这兄弟两怎么回事?”
“孩儿他爹,他们马上就能回来,且等着吧。以前大郎上山打猎的时候,咱们不都是这般在家等的。”许慧坚信,只要自家不说丧气话,孩子就一定能回来。
若是有人说坏话,那还真可能变成好的不灵,坏的灵。
忽的,董繁枝走到岑嫣面前,拉住岑嫣的衣角,道:“嫂嫂,我想如厕,你可不可以陪我,旁边很黑......”
岑嫣大不了董繁枝几岁,自从岑嫣嫁入董家,待人和善温柔,说话轻声细语,董繁枝就格外喜欢这个嫂嫂,自然也乐意亲近她。
“行,嫂嫂陪枝娘去。”岑嫣爬起身,拿起一根火把,就跟董繁枝往旁边的林子去。
吴文兰也连忙跟上,她现在倒不是特别想如厕,但是她不想等会再麻烦别人,自己顺带跟着就挺好。
董承志和许慧见状,忙嘱咐道:“小心些,别走太远了!看清脚下。”
“哎。”三个女孩遥遥地应了一声。
夜里的林子有些渗人,没有光照到的地方格外黝黑,似乎要将人吞没。
三个女孩战战兢兢的解下裤子,迅速解决了人生大事,就见不远处的林中似乎有闪烁的光亮。
几人猫着身子,连忙把火把熄灭,观察着不远处的动静。
亮光渐渐凑近,岑嫣才发现,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
“是大哥!”董繁枝已经惊喜地叫了出来。
只是,董伯年身后似乎有些不对。
“怎么好像有一群人?”还是连成串的...
三个女孩走上前,果然看到兄弟两人身后捆着四个男子。那四名男子虽穿着粗布补丁衣衫,但脸色却很好。
岑嫣心生疑惑,她从前见过的难民,可没有这般的,俱是脸色灰败,眼神或凄苦,或空洞。
而且,这几人看着还挺丰润的,这身衣裳跟他们的形貌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夫君,这是?”
董伯年安抚地看着小妻子,道:“嫣娘,咱们回去再说。”
回到他们休息的地方,四名男子又被结实地绑了一次。用董仲清的话来说,就是这几人的腰带不结实,要用捆牛的绳子才结实。
这时,董伯年才有空解释了这四个男子的事。原来董仲清原本是想去捡柴禾,忽的又想摘些果子,就往林子更深处走去,误打误撞碰到这几人在密谋抢走董家人的东西。
当时,这四名男子还说董家带着两头牛,带的家私细软一定不少,毕竟能买得起牛的人家也一定不是普通人家。
原本几人还担心对董家不好下手,没想到董家主动远离了人群,他们就更好下手了。
之后,董仲清自然悄悄逃离了现场,准备回去通风报信,没想到就遇上了来找他的兄长董伯年,他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兄弟两人便开始秘密谋划,逐个将几人击破。
听完这事的吴文兰满脸黑线,当初她就是用这个法子躲过来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催命符。若是董仲清没有去摘果子,没有发现这几人的阴谋,怕是她真的要害董家人被一锅端了。
其实,吴文兰的这个法子很好,她当初能轻易地隐匿山林中,能大概率保证安全。
只是,董家如今带着两头牛和一大堆家私,自然不方便躲藏,容易被人盯上。
岑嫣自然注意到小姑娘突然情绪低落下来,她忙安慰道:“没事,其实这事跟你没关系。哪怕咱们跟在难民中央,照样会被更多人盯着,要是到时候咱们被顺手牵羊,咱们若是闹起来,难民仇富,到时候很可能引起众怒。”
言外之意,他们带着两头牛,到哪里都可能被人盯上,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旁边的董父董母原本还有些怨怪吴文兰出馊主意,他们家要是在难民堆里待着就安全了,如今被儿媳妇这么一点,倒是不再有太多想法。
四名男子也开始讨饶:“各位叔叔婶子,哥哥姐姐,弟弟妹妹,放过我们吧,反正我们也还没动过手,就放我们走,我们保证不再回来抢你们了。”
几人能屈能伸,立马就想跪下来,没想到绳子把几人粘连的太近,董仲清绑的又紧,几人直接摔成了一团。几人惨叫连连,附近林中的鸟雀都被惊吓飞起。
“聒噪!”
董仲清想找块布给几人缝上,但却舍不得布料,毕竟布也是农家人的奢侈品。他忽的灵光一闪,又撕开几人的衣衫,直接堵住几人的嘴。
吴文兰也跟着凑上前去,都怨这几人,若不是这几人,她刚才也不会自责难过许久。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她就生气,也跟着撕开几名男人的衣衫。
两人撕的欢快极了,四名男子哀嚎,衣物止不住地变得破破烂烂,有一名男子竟然被吓得哭了起来。
“不至于吧?不过就撕你个衣裳,你当初要对咱们下手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吴文兰嘟囔着,又开始撕衣裳。
这时,不远处看着两人玩闹的岑嫣感觉四名男子有些不对劲,盯着瞧了许久。
她这一举动,倒是让旁边坐着的董伯年有些吃味,他凑到岑嫣旁边,问道:“娘子,好看吗?”
“好看?”岑嫣正盯的认真呢,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只顺着董伯年的话往下答了。
倏地,她看到不远处四名男子若隐若现的身子,才反应过来,董伯年是什么意思,她的脸登时就染上了石榴色。
嗔道:“你说什么呢!”
“若不是好看,那娘子为何喜欢往那边瞧?”董伯年有些生气,他似乎没有让嫣娘瞧他脱光了之后的模样,嗯,以后可以让娘子瞧瞧。
他脱下衣裳,身上全是肌肉,摸起来也舒服。
娘子盯着那边看,一定是因为从前没有见过,所以才好奇。没事,他以后就勉为其难地让小妻子看个够。
只是,妻子年纪还有些小,年岁太小了,他都不忍心伤妻子,和妻子圆房,再等等。
岑嫣可不懂董伯年的弯弯绕绕,她突然就看到了对面男子身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她急步走过去,伸出手掏了一下,果然拿到了一个小袋子。
“这是?”董仲清吴文兰见状,立马就开始对几人搜身。
可岑嫣的这一套动作被不远处的董伯年看在眼里,他没听清对面三人的话,心中一紧。
嫣娘看了别的男人,竟然觉得不够,现在竟然伸手过去摸?
一定是小弟和吴文兰把他娘子带坏了!
就在这时,许慧叫了他一声:“饭菜已经热好了,快过来吃!”
董伯年觉得,他现在吃不吃饭已经不重要了,她已经把气吃饱了,不吃也罢!
“爹,娘!”董仲清手里抓着东西就往董承志和许慧的方向跑去。
“咋了!叫这么大声,我们没聋。”
这时,董仲清的热情不减:“我捡到银子和银票了!”
说着,董仲清又往四名男子的方向指了指:“诺,就是在他们身上捡的。”
若是几名男子此刻没有被堵住嘴巴,一定会跳起来大骂:“捡?这明明就是抢,这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
另外一名男子也难过地流下泪来,都说夜路走多了会摔,没想到他们从逃难开始就一路打劫过来的劫匪,却被别人给抢劫了,真是讽刺!早知道今日就不该盯上这几人,裤衩都没了。
岑嫣欣喜地拿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两粒碎银子走到董伯年面前:“夫君,有银子!还有银票!”
此刻的光线有些暗,只是不远处的火焰映射出明灭的柔光,那道光倒映在少女的脸上,少女眉似远山含黛,眼似杏花,嘴唇微红,看着娇艳无比。
董伯年觉得,这就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比从前抛弃过他的李春桃还好看。
不知何时起,那个瘦巴巴的女孩,渐渐变得丰腴起来,此刻已经是难得的美丽女子。小妻子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变的,他感觉她是突然就变成这样的。
“嗯。”董伯年的眼睛亮晶晶地,大概是旁边的焰火倒映到他眼中,所以才跟有星星似的。
岑嫣勾起嘴角:“夫君,还好我刚才眼尖,要不然也不能发现他们身上有银子的事。”
这也是她变相在跟董伯年解释刚才的误会。
“嗯,我家娘子真聪。”董伯年也跟着笑,娘子不是被带坏就好。
见董伯年并无异样,岑嫣这才开始回神叹息:“不知道这战乱了,这银票还有没有用,毕竟钱庄若是因为战乱倒闭了,那这东西就是废纸一张!”
“没事,哪怕这银票不能用,咱们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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