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首发
村长家里灯火辉煌,院里院外都围满了人。
“满田、清平、三庭......”村长张千华没一会儿就点了十多个人名。
“你们几人现在就绕着村子巡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贼子躲藏,切记,不可独自行事。”
“是!”
几人答应之后,就抄着家伙,拿着火把绕着村子巡视去了。
这时的村长才有空查看面前被抓住的几个贼人,他忙审问起几人来,起初几人还一脸不情愿,不想交代事实,在挨了村民的几棍子和几名丢鸡妇人的抓挠之后,才开始交代。
原来这几人是从北边逃难过来的,路过各处村庄,他们都会蹲守几日,偷些吃食就跑。
这次他们也在花溪村蹲了好几日,确定了下手的人家,只是他们的运气不好,正好被村里的村民发现,还被嚷出来了,所以才被村民给抓住。
其中一名穿着破烂的难民也是识时务,立马就想扑跪在地上讨饶。
“诸位好汉,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也只是讨些吃食,没想干什么。”
另一名难民也跟着哀求:“我们真的没干什么,就是想弄些吃食,还请诸位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犯了。”
“就是,我们真的不敢了。”
“你们放了我们,我们立马就滚得远远的。”
五名汉子也不顾什么形象,此刻能活下来才是正经,吵吵嚷嚷地哀求个不停。
他们虽然如此说,但村里的村民也不敢相信,张大嘴首先跳出来,上前就给其中一个汉子扇了一巴掌。
“你蒙谁呢?我刚才去找了一下我们家的存钱罐,我家十两银子都不见了,你们几个人得赔!要不然别想走。”
她话音刚落,她家四个儿子立马站上前威胁,她生的几个儿子高高壮壮的,平日里可没少在村里横行霸道,看着就十分吓人。
五名汉子苦笑,他们真的冤啊,这个婆子他们认识,她整日里到处串门聊八卦,嗓门又大,家里还有四个虎背熊腰的儿子,他们直接避开这户人家了,压根就不敢有什么想法。
“你们血口喷人,我们压根就没去过你们家!”几名汉子虽然不道德,但也承受不了这般的侮辱,他们真的没干过啊。
张大嘴叉着腰:“你们几个贼子还不承认?大牛,给我上去打,打到他们认了为止!”
此时,五名汉子十分后悔,他们就不该来。如今的他们,真的比窦娥还冤,脸色也跟天色一般黑。
几人推搡间,大牛几兄弟立马就有了新发现。
“银子,果然是银子!”
“娘,真有银子啊!”
张大嘴见状,心中一喜,这下娶媳妇的银钱有望了。
只是她还没开心多久,就被村长重重的咳嗽声打断。
“你们几个当我是死的不成?把那银子放下!”
“不放,凭什么啊?这可是我给我儿存着娶媳妇的钱!”张大嘴果断拒绝,这可是自己主动扒拉来的银钱,凭什么要放出去?
“你当我不知道,这几个贼人根本不会去你家偷东西,犯不着。”显然,村长这次也跟着聪明了一回。
之后,张大嘴虽然不情愿,但在自家丈夫张顺的威胁下,也不得不把银钱交出去。
在旁边看戏的董仲清同父亲小声道:“爹,白日里您不是还过来找村长说组建村卫队的事情吗?白日他不答应,现下不还是要做?要我说,村长还不如您有远见呢。”
说完话,董仲清一脸鄙夷地看向村长所在的位置,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村长也看了他们一眼,董仲清有些心虚,村长不会知道他刚才说啥了吧?
想到这里,董仲清瑟缩了身子,躲到父亲和兄长身后。
村长刚才也只是看了一眼董家父子所在的方向,随后又收回视线,吩咐村民:“先把这几人放到旁边的柴房里,明日送官府。你们各家都统计一下损失,明日再来报给我,到时候赔偿就从今日收缴的银钱里扣。”
“是!”
“散了吧,你们先回家休息吧。”
在场的人闻言,立马散场回了家,只是发生了今夜的事情,有几人还能睡的安稳?
村长就是其中一人,他白日里听董承志说起这事,当时他没当回事,又加上他忌惮董承志,自然不能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只是到了如今,他还真就得按照董承志说的来做。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憋屈。
要说这村长忌惮董承志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从董承志家大郎考中秀才,他在村里的威望隐隐有超过自己的架势。若是董大郎再考上举人进士,那自己的村长之位恐怕也得拱手让人。
就算他不答应也不行,村里人为了让董大郎能更加用心为村里贡献,可不得把董承志扶上去?
若是董承志无能些,那还好说,可这董承志对村里的事务指手画脚,这不是跟他争位置立威望,那能是想干啥?
就这般想着,窗户外渐渐有蓝色的微光透进屋子里,外面的公鸡开始打鸣。
村长叹了口气,爬起床,他着实睡不着。
董家这边。
董伯年也睡不着,他感觉昨日的事是一个机会,若是真能借昨日的事情让自家离开花溪村,或许真的行得通。
想到这里,董伯年忍不住拍了拍岑嫣的肩膀,两人如今睡在一张床上,早已经习惯对方的存在。因着昨夜的惊吓,岑嫣自然也是睡不好的,察觉夫君在叫自己,她幽幽地转身。
“夫君?”
“嫣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说着,董伯年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岑嫣,岑嫣愣了一会儿,才问道:“夫君打算如何做呢?”
“村长跟咱们爹不对付!”董伯年说完,又把事情解释了,岑嫣这才明白其中的缘故。
岑嫣聪慧,一点就通,立马就明白丈夫的意思:“那你是想?让村长更加忌惮咱家?”
“嗯!到时候咱们家若是办路引也能快些!”村长到时候可是恨不得赶他们家走,最好是走的越远越好。
“这战乱也不知道啥时候就来,这还要路引?”岑嫣有些不解,当初她父母就是顾虑太多,怕家里财产不好带,怕这怕那的,所以才没来得及跑。
董伯年沉吟:“那咱们只能往深山老林走了,那路不好走,到时候走的也慢。”
空气中静默了一会儿,他又继续道:“我先去城里镇上打听打听消息,若是真有啥,咱们就直接跑了。”
忽的,岑嫣笑了起来:“夫君,你莫不是读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傻了?”
“嗯?”董伯年有些不解。
“如今逃难的人愈发多了,法不责众,就算咱们没有路引也没事。”说着,岑嫣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口道:“就算有事,恐怕深山老林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到妻子的话,董伯年想了这件事的可行性,竟觉得大有可为。
一般那些叛军都是盯着城镇村庄,可没太多功夫往山林里去。一来深山老林不好走,耗费兵力不值得,他们的时间很宝贵,有那功夫,还不如多找几个村庄抢掠呢。二来,深山老林里容易迷路,还有猛兽,到时候万一因着这事损伤兵力,那后果可就大了。
想明白这些关窍,董伯年也就不纠结这些小事了,又和媳妇商量起村长的事情来。夫妻两人如此这般的商量好未来行事之后,相视一笑。
等到天光大量时分,村长找人送那五名贼子去镇衙署,董伯年作为村里唯一的秀才,也跟着去。
与此同时,岑嫣就跟着婆母四处去串门。
当然,这事是董伯年交代过的,他当时的原话就是:“娘,嫣娘嫁过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对村里的事情还是不太熟悉,您要不让带她去四处串门?”
许慧满口答应。
因着昨夜的事,许慧可真是憋闷坏了,她正好也想找村里的妇人聊聊天。
就这样,村里的妇人们见识了董家新娶的媳妇是如何健谈,说话也极有条理的,只是岑嫣说的内容,倒是让她们吓到了。
村里的大榕树下,林阿巧有些好奇:“嫣娘,战乱真有那么可怕吗?”
“可不是嘛,我当时就是逃难过来的,我父母也是在战乱中丧生的。当时,我躲在角落的杂物里,看到一个兵士把别人的脑袋削掉一半,血淋淋的,那人眼珠子还掉在地上蹦了几下,可吓人了!”
“那战乱是如何起的,也跟咱们遇到这些难民一样吗?”另一个妇人也十分好奇。
“是啊,起初我们就是见到许多路过的难民,当时我家里人还不当一回事,可不就...唉。如今我再见这些难民,忍不住想起当初的事情来。”
说着,岑嫣就用手帕拭泪,她也的确是想到伤心的往事,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落下,眼睛都哭肿了。
旁边的妇人心里都有些不落忍,忙安慰起岑嫣来,但她们心中却冒出了一个共同的疑问:“莫不是她们这里也要乱了?”
有那心急的妇人,着急忙慌地赶回家,想着问问家里的当家人,若是这事情真的那么严重,她们是不是也要跟着逃难?
见到围着的村民三三两两的走了,岑嫣心中暗喜,她的目的达到了。
当然,也有些男人不以为意,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董家新媳妇年纪小,见的事不多,自然容易吓着,她的话自然也就成了危险耸听。
许慧今日整日都觉得儿媳妇有些奇怪,往日里容易害羞的小媳妇,如今怎的如此健谈?
她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不过儿媳妇健谈是好事,最好能凶悍些,在村里才能更好立足,要不然那起子见人下菜碟的人,定然闻着味上门欺负。
只是,让许慧不知道的是,岑嫣今日说的话,不出一日就闹的村里人心惶惶。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