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院长您好，我是珞珈山大学的贾文嫣。"

"哦，小贾啊，你们苏教授早上刚刚和我联络过，说你一得知消息就飞来长安了。"

"那也要感谢甄院长愿意给我机会啊，能够亲手修复刚刚出土的文物，这可不是我们大学生平日里能够接触到的。"

甄远道："听你的说法是对修复龙纹玉佩的事很有信心。"

"要说多有信心倒也不至于，毕竟眼下的龙纹玉佩仅仅只是一块并不完整的残片，但我确实想要尽力一试。"

"我已经在来的路上用电脑简单绘制了一张龙纹玉佩的草图，还请院长过目。"

贾文嫣说完便将平板电脑上的文档发送给了甄远道。

她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甄院长的考题是龙纹玉佩没错，但眼下的龙纹玉佩毕竟只是一块残缺的碎片。

虽然它依旧具备着大量的考古价值，但像这种已经损毁过半的文物，真的很难再现它曾经的模样。

何况这种龙本就是存在于人们幻想中的图腾，这种形象本身就存在着很多不规则性。

再加上古代纯手工雕刻的工艺限制，他们根本不可能找到与之图案完全相同的参考。然后就更不用提他们留存的，还是龙身龙尾而不是工艺最为繁琐的龙头。

除非有谁能够穿越时空，否则这块玉佩的修复，就只能通过后人对历史图腾了解进行推演。

说是修复，实则就是一种变相的二次创作。所以在那之前，贾文嫣必须通过自己对玉佩外形的想象，去打造出另外一块完整的模板。

而这也应该就是甄远道想要贾文嫣理解的题意。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还不等贾文嫣到预定好的酒店落脚，甄院长便从微信上传来一连串平均时长超过40秒的语音。

"小贾啊，你直接去永安博物馆就行，那里工坊有全套的工具和宿舍。"

"一会儿我会派人把工坊的钥匙和密码全部发给你，然后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按我下面发的名单去逛逛长安城玉料铺子。"

"至于龙纹玉佩的残片，目前就在博物馆内展出，我稍后会让人帮你办理好博物馆的临时工作证，你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去博物馆查看。"

……

"了解，我会尽快拿出可供博物院考察的作品。"

算算时间，深知博物馆应该还没有关门的贾文嫣当即，便直接让司机师傅先送自己到长安博物馆。

作为六朝古都的省博，长安博物馆有着让无数省市同行羡慕不已的文物储备。

但有时候"土豪"也有土豪的烦恼，就比如……

"该文物已出差。"

"这是1:1复刻。"

"正品出差……年；复制品已出差……年。"

"该文物已出差…………年。"

"期待与您见面的那天。"

一个又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标语下，是博物馆的无奈。

长安作为六朝古都，是当之无愧的文物大户，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尊名，能够被长安博物馆收纳的无一不是国宝级的珍品。

他们的级别和形象注定了他们没有办法在展厅陈列普通的文物，但不普通的文物又免不了各种出差游展。这也使得长安博物馆的展台总是存在大量的空缺。

虽然博物馆方面也有定期制作一些仿品，来填补展品租借造成的空缺，但国宝级的文物哪里是那么好仿制的。

且不说打造一个合格的仿制品需要多久，最重要的是这里面的成本是需要他们自理的啊。

谁会整天没事儿闲地掏钱，来仿造自己本来就有的东西。

何况就这里面的国宝级文物，哪怕是仿品也会招来各种各样的租借申请，时间长了没有哪家博物馆会干这种大概率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这也使得很多博物馆的文旅形象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暴跌。

不过很显然，贾文嫣目标的龙纹玉佩并不在此之列。

它虽然同样是秦王陵出土的文物，但相比于其他更高规格的文物，破损了一半甚至还是龙头位的龙纹玉佩，根本没有多少展出的观赏价值。

若不是考古队足够谨慎地对上面的纹路进行了仔细地辨认，这块破碎的玉佩甚至有可能被当作考古出土时没有多少价值的科考损耗。

然后就更不用说在出土后一个月不到，就作为添头放进博物馆展出了。

工作日的长安博物馆客流量并不算大，刚刚在前台寄存完行李的贾文嫣很快便在博物馆的角落里找到了龙纹玉佩的残片。

与贾文嫣判断的一样，这块龙纹玉佩并不是选用长安城最具代表性的蓝田玉，而是用东煌四大名玉之首的和田玉打造。

所谓的和田玉就是指透闪石成分占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隐晶质玉石。

不过此时此刻的这块龙纹玉，已经因为氧化而出现了变色。

贾文嫣初步估算说这应该是由于玉石脱离容器后，沾染了太多污垢灰尘才会在岁月的流逝下出现这么明显变色。

算算时间从残存的一点儿"亮色"看来，这块玉佩的前身应该是一块质地非常精良的碧玉。

所以说……

"这开销有点儿大啊。"

贾文嫣感叹道，虽然她目前要做的仅仅只是一块作为还原示例的模板，但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表现出能够被诸位专家学者们认可的质感，她就算再怎么偷工减料也必须拿出拥有一定质感的作品，才能够得到博物院的认可。

但一想到玉石市场浮动极大的价格指标，贾文嫣就不自觉开始感到肉疼。

和田玉的主要颜色分为红玉，黄玉，羊脂玉，皮色籽料，沁色籽料，光白籽，山流水，碧玉，墨鱼和青玉。

虽然碧玉在其中仅排第八，但颜色的价值只是一方面，真正绝对价格永远是玉石的纯度和色泽。

尤其是碧玉，作为最符合大众印象中"玉质"的颜色，碧玉的市场价格本来就存在着极大的浮动可能。

再加上眼下她所处的位置又不是作为碧玉主要产地的北疆。在这里买料子的成本只会比她所预期的还要更高。

一想到这贾文嫣的眼神便开始不自觉地看向甄院长发来的店铺名单。

果然甄院长给她的考验绝对不仅仅是技术这么简单。

文物复原的选材也是非常重要的关键。

如果贾文嫣没有猜错的话，在这几家店铺里应该就有被甄院长看好，甚至干脆就是其安排在那里的料子。

哪块是试作品，哪块用于正式的还原复刻，甄院长大概早就给一块又一块的玉石设定了各种各样的评分标准。

巨大的压力开始在贾文嫣的心头萦绕，她看了看一旁的区域标识，在确认这个区域不禁止拍照后，一边关闭了手机上用于补光的闪光灯，一边从尽可能多的角度，对这块残片进行拍摄。

做完这一切她便马不停蹄地开始赶往手机上显示的玉石店。殊不知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已经破损氧化的玉佩上突然闪起了一瞬间碧绿荧光。

"碧翡传奇，大唐西市，蓝田玉器城，美玉堂……天石玉器工艺品店。"

甄院长发来的玉石店铺总共有九个，且大多是长安城非常有名的玉石销售点。

期间除了蓝田玉器城这个明显主打蓝田玉的明雷以外，其他店铺的都有一定的可能性。

算算时间，贾文嫣准备从大唐西市入手，不仅仅是因为大唐西市内同时囊括了名单上的三家店铺，同时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她想要趁着店多给自己鼓捣一点儿日常手工的耗材。

"师傅，麻烦去大唐西市。"

"西市，小姑娘来旅游啊。'

"不是，我的导师安排我来长安面试，如果运气好的话以后应该就会留在长安城工作。"

"这样啊，看你的长相，我还以为是刚毕业不久来旅游的高中生呢？"

"大学毕业？我们这边的工作应该很少有什么能吸引你们这些南方姑娘的吧。"

"不，姐你说错了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大学专业学的是考古和文物修复。"

"这个啊那感情好，我们长安城别的没有就博物馆多，小姑娘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不过老师说等我在这边稳定下来，再给我介绍他孙子。"

出租车的司机大姐非常健谈，很快就和贾文嫣唠起了家常，而贾文嫣也是自动开启了避免某些"敏感"话题的回应雷达。

一路上大姐唠家常式地和她聊了很多，从长安城哪家博物馆的生意最好，到大唐西市有些黑心的文玩商家一看到外地人，就变相抬价的各种话术。

尤其是当大姐得知贾文嫣此行的目的，是采买用于文物修复的玉料时，更是雷达警醒地提醒贾文嫣，最好今天只是看看，然后等之后再在本地长辈的陪同下前往。

她知道贾文嫣作为文物修复专业的学生不可能不明白这些文玩玉器里面的门道，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贾文嫣毕竟是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她这个长相就算再懂，碰上那些黑商业多少会被恶意抬价。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贾文嫣既然敢来集市，就自然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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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唐西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