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绍军家在云岭村下岭,靠着山脚的一处平地,屋前是一条小河,屋后就是山林。
一大早,汪绍军早饭都没顾得上吃,先开着货车去了乡里。今天是他母亲的八十大寿,他忙着要去采买东西。
猪肉和蔬菜昨天就和铺子订好了,还拜托肉铺老板帮他从邻村买来许多斤新鲜牛肉,又找村子里养鱼的人家订了几条鱼。
蔬菜肉类堆满了货车,他坐进驾驶座,朝肉铺老板挥一挥手:“中午早点去啊,吃点瓜子唠唠嗑。”
肉铺老板手上还拿着刀,闻言也手一挥:“放心,看我不磕你个三斤五斤的。”
车子已经开出去,汪绍军爽朗的笑声从车窗里直往外飘。
回到家,一家人正在院子里吃早饭,听见声音,汪青说:“我爸回来了。”
汪绍军把车停好,从车窗里探出头:“烧锅佬还没来?”
他老婆李润香放下筷子上前帮忙搬东西:“人家说了九点来,现在才八点不到,都说了还早不着急,你看你早饭都不吃就往外跑。”
汪绍军闻言嘿嘿笑:“今天大日子嘛,怕耽误了。”
他母亲在吃面条,早上特意为她煮的长寿面,牙口不好,她一根一根吃得很慢。
看着儿子儿媳从车上搬下来那么多菜和肉,她说:“买这么多,浪费钱。”
汪绍军回头冲她笑:“钱赚来不就是为了花,再讲了,中午村里人专门跑来给你过寿,你不弄点好菜招待人家?”
老太太干瘦的手捧着碗,闻言道:“那还是要让大家都吃好。”
九点钟,汪绍军请的上门做席面的厨师来了,周围走得近的邻居亲戚也都陆续跑来帮忙,男的负责抬桌椅,女的凑在一块择菜洗菜。
村里办席面都是这样,大家互相帮衬习惯了,都不用喊,到了你家里办席的那天,周围人有空的自己就来了。
汪叔汪姨也来了。汪姨在帮着削一篮莴笋,李润香进厨房烧了水,出来给大家分茶。
她把茶水递给汪姨,问:“芳姐,奕扬今天能回来吗?”
汪姨说:“来,他三奶奶八十大寿能不回来吗,我昨晚就和他说了,他说开席前一定到。”
汪叔和汪绍军是堂兄弟,两家是正儿八经的亲戚。
李润香又问:“那汪老爷子家孙子可来啊?那孩子真好,上次绍军去他家送货,他又给拿烟又给拿糕饼的,烟还可贵,弄得我都不好意思。”
“小霁啊?小霁是好,”汪姨笑着说,“他应该也来,他那孩子懂事,我前天和他说过,他肯定记着呢。”
村里人家红白喜事办席不像城里会递请柬,不大的一点地方,消息递出去就完事了,毕竟是要随礼,不好上门喊着别人来。
也因此吃席的座位很随意,每家院子里也就摆得下四五张桌子,人来的少就坐宽敞一些,人多就挤一挤坐紧凑些,办席最主要的还是为了乡里乡亲们凑在一块吃吃喝喝热闹热闹,其他的没那么多讲究。
汪霁和符苏骑着小踏板到门口的时候,汪绍军家的院子里已经坐着不少人了,两个人一走进去就引来一圈人的视线。
本来嘛,两张英俊的那么突出的脸,谁不爱看?而且还都不太眼熟,更得多看两眼,再嗑着瓜子互相问一圈。
“谁家的啊?我都不认得,感觉没怎么见过。”
“就是,又高又帅,也不知道结婚没有?”
“咦,后面那个不是符老爷子家的大孙子吗,从国外回来的,去年他家装修房子,我和我家那个去做工,一天给不少钱呢,大气!”
……
顶着众人的视线,汪霁和符苏走到礼金台前。
村里办席都会在进门处放一张桌子,来吃席的人报上姓名,交上礼金,谁谁谁随礼多少钱,由主人家自己请两位信得过的人来帮忙记账。
汪霁先递上红包,报出自己名字。
礼金台后面坐着一位老人家,听见名字抬头看他:“世文家的?”
世文是汪霁爷爷的名字。
汪霁点头:“是。”
老人因此多看了他两眼,有些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嘴里念道:“长这么大了,好,好啊。”
等到了符苏,因为这姓太特殊,老人又问:“符老师家的另一个小子?”
符苏没听懂,汪霁和他说:“这老人家认出你是符爷爷家的孙子,在问你呢。”
符苏于是也点头说是。
老人看着他又念了几声好。
送过礼金要先去看寿星,汪老太太刚换过一身新衣服坐在中堂,汪霁带着符苏走过去说了两句吉祥话。
汪霁倒还好,符苏说的普通话老太太不太听得懂,但还是很高兴,干枯黢黑的手拍着他们手背,笑得亲切又慈祥。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太认得人,只高兴今天人多热闹。旁边的李润香倒是很惊讶,拉着汪姨说:“怎么符老爷子家的孙子也来了?”
不是不欢迎,办席本来就希望人多,人越多越有面子,她只是压根没想到符苏会来。
这话一出,旁边几个正嗑瓜子唠嗑的婶子也看过来。
汪姨说:“那孩子叫符苏,也可好了,可能是小霁喊他一起来的,他和小霁熟。”
她现在知道了符苏的病,怕待会儿有人叽里呱啦地找符苏讲话让他尴尬,又补上一句:“就是听不懂我们这儿的方言,所以话不多,你们和他讲话都慢一点。”
旁边人纷纷点头表示理解:“人家从小都说洋文和普通话,听不懂我们说话也正常。”
汪霁和符苏打过招呼走到院外,汪奕扬早就看见他们,坐在墙角处冲他们招了招手。
两个人走过去坐下,汪霁的位置正对着太阳,符苏伸手拉着他的椅子,把人往自己这边拖了拖。
汪霁没什么反应,只侧头看他一眼:“嗯?”
符苏说:“晒。”
汪奕扬早就听他妈说起过这两个人现在很熟,汪霁还带着符苏在自己家里吃了好几顿饭,使得他爸妈一提到符苏就赞不绝口,但此刻见他们俩相处地如此自然又熟稔,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行啊你,”他凑到汪霁耳边,“隐士高人爱丽丝都让你拿下。”
“滚。”汪霁直截了当。
汪奕扬笑了笑,歪头冲符苏伸出手:“汪奕扬,汪霁发小。”
他说着又指了指远处的汪叔汪姨:“那是我爸妈。”
符苏回握。
汪奕扬这位置是个小孩窝,周围一圈板凳上坐着的全是小孩。
汪霁对面是个小女孩,见一下走过来俩挺帅气的大哥哥,正悄摸往这边看,汪霁伸手点了点她头上的蝴蝶发夹,说:“这么漂亮啊?”
小女孩羞涩地笑了笑,挺开心。
还未开席,屋里屋外大家都在聊天,汪青端着水壶满院子的添茶倒水,看见汪霁和符苏忙端过来两杯茶。
“哥。”他先递给汪霁。
待汪霁接过,他又递一杯给符苏,语气惊喜又亲近:“符苏哥,你今天也来啦?”
符苏朝他点了点头。
汪霁有点意外。
符苏向他解释:“之前见过。”
符苏家院子施工的时候,村里人去干活都是按天算钱,国庆长假那几天,汪青想着赚点生活费给家里分担一点压力就去干了几天活,有一天赶巧碰上符苏第一次来云岭,十几岁的小孩本身对车就有着天然的兴趣,更何况汪青学汽修,和车关系紧密,了解的也更多一些。
他当时看见符苏那辆改装越野惊喜的不行,眼睛都转不开,中午吃饭都凑在车边吃,符苏那天本来看看房子就要走,见他那么喜欢,又没成年还没驾照,就开车带他去周围兜了几圈,还嘱咐团队照旧给他结了那天的工钱,给汪青感动地不行。
这边汪奕扬和汪霁在聊天,旁边有个高中生模样的男孩走过来,头上挑染了几缕黄毛,应该是和汪奕扬很熟,黄毛趴到汪奕扬背上和汪霁说话:“鸡哥。”
汪霁听见这称呼愣了愣:“啊?”
汪奕扬往后甩他一巴掌:“哥就哥,什么鸡哥,霁那是第四声,书怎么念的?怪不得你爸刚才说你这次月考又是倒数。”
黄毛嘿嘿笑两声,被打了也不生气,搓搓胳膊坐到汪奕扬旁边:“霁哥,我妈说你现在不在上海上班了,回老家躺平种地了,真的假的?”
汪奕扬“哟”一声:“你妈还挺时髦,还知道躺平这词呢?”
黄毛笑:“她抖音上看的。”又问汪霁:“霁哥,是真的吗?”
汪霁点头:“嗯,是回来躺着了。”
黄毛羡慕非常:“啊,哥你这也太爽了!我也可想躺平了,念书烦死了,你一念了研究生的都回来种地了,我干脆也直接回来算了。”
汪霁心一惊,觉得不好,自己一不小心成了反面教材,给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造成误导。
不等他措辞,一旁的汪奕扬已经发威,冲着黄毛恨铁不成钢道:“就你还躺平?念书不行就算了,让你放假去我店里打工挣点钱还不愿意,躺平?你他妈站起来了吗你就往下躺!”每一句话尾都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响。
黄毛被打的哎哎叫,捂着胳膊逃,待逃到符苏身边,他看着符苏也想说点什么。
汪奕扬两步追过来又补一巴掌:“看什么看!人家一件衣服凭你这样子赚一年都赚不到,你梦里重新投胎去吧!”
“哎哟,表哥,别打了!”
“你别跑,马上放暑假,你要是不写作业就乖乖去我店里端盘子去,别成天鬼混!”
“我不!服务员多丢人啊,除非你让我当大堂经理。”
“我去你的小崽子,有本事跟我到你爸面前说去……”
汪奕扬追着黄毛吵吵嚷嚷地跑远了。
汪奕扬普通话二甲水平,刚才还每一句都吼得字正腔圆,符苏一字一句都听懂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往后去翻自己的衣领,标签翻开,一个十分平价的品牌,他指尖捏着向汪霁展示。
汪霁笑,伸手帮他抚平:“行了,知道你亲民,待会儿弄皱了。”
指尖擦过后颈有些痒,符苏眨眨眼,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也不是光靠投胎,我念书的时候也很刻苦。”
虽然不能和国内的学生比,但当时同学们开party的时候他都在写作业。
“毕业后工作那几年也很…卷?”他斟酌着用词。
“卷?”汪霁闻言挑眉,“那你指定卷不过我,我当年可是公司卷王,后来体力跟不上了才不得已给其他同事一条生路。”
符苏也挑:“我干投行。”
汪霁继续挑:“我国内996大厂。”
符苏:“我连续半个月3am。”
汪霁:“我二十四小时待命,加班一个月无休。”
……
两个三十岁的人像三岁一样斗起嘴,最后一同躲在这方狭窄的墙角埋头笑。
“那还是你更可怜。”符苏撑着额头的小臂筋脉突显,他眼睛很亮,淡漠眉眼在此刻流淌出生动的笑意。
阳光照在两个人身上,汪霁心想,才回来不到四个月,从前的生活现在想起来却已恍若隔世,过去的都过去了,在办公室加班到凌晨也好,一周辗转数个陌生的城市也好,那都已经是从前,离现在的他和符苏都已经很遥远。
他们现在坐在这里,面前不再是城市高楼,而是远山,是田野,是故乡。
等到开席,人群陆续找桌子坐下。
这种人很多的热闹席面的精髓就是抽烟喝酒吹牛讲八卦,大家凭着爱好分桌坐,既是吃饭也是和臭味相投的人坐一块儿放松放松。
汪霁和符苏不爱抽烟不爱喝酒不爱吹牛也不爱八卦,一时半会儿有些找不准自己的定位。
忽然有只小手拽了拽汪霁衣角,汪霁低头看,是刚才那个戴着蝴蝶发夹的小女孩:“哥哥,我们这桌有空位,你们和我们坐吧。”
满桌都是小孩,汪霁和符苏对视一眼,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谢谢你。”汪霁朝那小女孩笑了笑。
小女孩也笑,露出一口正在换牙期的牙,又害羞地拿手捂住了嘴。
汪霁旁边是一个胖乎乎很敦实的小男孩,手里拿着根阿尔卑斯棒棒糖总也剥不开。
“你老婆和孩子呢?怎么坐我们这儿了?”只有小孩才和小孩一起坐,小胖子因此朝汪霁发问。
“我没有老婆孩子啊,”汪霁说,“都吃饭了还吃糖啊?待会儿菜该吃不下了吧。”
“也是,留着点肚子吧,”小胖子闻言把糖揣进兜里,“那他有老婆孩子吗?”他又拿小胖手指了指符苏。
“你怎么这么八卦,”汪霁笑,“他也没有。”
小胖子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俩光棍儿!”他看着汪霁和符苏,觉得挺新奇。
汪霁闻言失笑:“你这都搁哪儿学的词啊。”
旁边另一个剃着锅盖头的小孩插嘴:“就是,尽瞎说,光棍儿听着多难听啊,你应该说单身。”
汪霁更加哭笑不得:“你们两个小孩讲话这么成熟的吗?”
小胖子挺不服气,对着小锅盖气呼呼道:“我怎么瞎说了?我奶奶说了,到了岁数不找对象结婚生孩子的都是光棍儿!我小叔就是个光棍儿!”
“老的才叫光棍儿呢,你看他俩老吗?这俩叔叔以后讨不到老婆都怪你乌鸦嘴!”
“!”小胖子怒了,“这怎么能怪我?那桌都是女的他俩不过去,跑来和我们小孩坐一桌,俩这样的光棍儿凑一块怎么可能讨得到老婆?”
汪霁:“???”
很快,一盘猪肘子端上来,小胖子和小锅盖的注意力被转移,闭上嘴拿筷子抢肘子去了。
剩下汪霁瞠目结舌,对现在小孩的早熟程度大为震惊。
他顾不上肘子,先回过头,小胖子和小锅盖说的都是普通话,符苏也正看着这边。
视线相对,符苏低声轻笑:“看什么呢,小光棍?”
乡下的席都是现炒现吃,厨师们搭着棚子架着锅就在院子里炒菜,每道菜端上桌的时候都还热乎着。
柴火大锅炒出来的菜有股锅气,比小锅小灶炒出来的要香很多。
红烧肘子,清蒸鱼,梅菜扣肉,牛肉千张煲……
一桌子硬菜,等到大家把凉菜主菜吃得差不多后,面点又端上桌——一大个热气腾腾的寿桃馒头。
寿桃馒头是现发面现从锅里蒸出来的,一个足有一斤多重,上菜的阿姨手里拿着切刀,端上桌后按着人头,像分蛋糕一样把寿桃切成块,每人一块。
寿桃面皮软糯暄软,里面裹着香甜细腻的红豆沙。可汪霁实在是吃撑了,一块寿桃咬了两口拿在手上,迟迟下不去嘴咬第三口。
旁边的小胖子刚才一个人啃了半只猪肘子,本来就圆滚滚的肚子彻底鼓起来,拿着寿桃看上去有和汪霁一样的烦恼。
但哪怕是村子里最小最调皮的孩子都知道吃寿宴的时候,碗里的菜可以剩,手里的寿桃一定不能浪费,寿桃是让大家沾沾寿星的寿气,哪怕掉到地上,都要捡起来吹一吹吃掉。
就在汪霁咬着牙想要把寿桃塞进嘴里的时候,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拿走了他手上那半块寿桃。
符苏两口就把那半块寿桃吃下去了。
汪霁愣道:“我咬过了。”
符苏看他:“没办法,怕你待会儿撑吐出来。”
汪霁说:“我是真快吐了,本来早上就吃多了。”
旁边的小胖子亲眼目睹这温馨一幕,手捧着那块寿桃靠近符苏,神情谄媚,眼神充满渴望。
符苏看一眼他手里沾着口水和肉油的寿桃,毫不掩饰嫌弃:“休想。”
吃过席,院子里的人慢慢散去,汪奕扬让汪霁等他一块回,于是汪霁和符苏站在院子里边等他边帮忙收拾桌椅。
客厅里,汪姨她们在陪老太太说话,吉祥话哄的老太太特别高兴,突然她拉了拉孙子的手,轻声说想拍张照。
老太太一辈子没拍过什么照片,家里人虽然都有手机,但平时也从没想到过要给她拍。
汪青忙拿出手机,老太太腿脚不太好,自己慢慢走到中堂里坐下,肉眼可见的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坐在椅子上理理灰白的头发,又牵牵新衣服的衣角。
身边有人围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极力又郑重地坐直身体,对着手机抿着嘴笑,苍老干枯的脸上道道皱纹纵横交错。
拍好后汪青把照片拿给她看,老太太眯起眼看了半天,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孙子:“这照片能变大挂起来吗?”
汪青说:“你是说裱起来?”
老太太听了点点头,缓慢转过身,朝后面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照片指了指。
汪青转过头,那是他爷爷的遗照。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汪绍军走过来,弯腰握住他母亲的手:“想洗张照片出来啊?”
他母亲点点头:“八十咯,得有张照片了。”
汪绍军明白他母亲的心,前两年他爸去世,到准备遗照的时候一家人才发现老爷子干了一辈子的活,连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到最后只能把身份证上的照片放大洗出来作遗照,挂在墙壁上,远看是有些模糊的一团。
汪绍军说:“手机拍出来的不清楚,改天我带你去县城照相馆里拍,人家有相机,照出来好看。”
听到要去县城,老太太犹豫着还是摆了摆手:“不去,不拍咯。”她怕花钱,怕给家里添麻烦。
“我有相机,可以拍。”
在场人听见这话都是一惊,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汪霁和符苏站在中堂门口,两个人走进来,符苏弯下身看着老太太:“我有相机,能给您拍张清楚的。”
老太太听不懂普通话,旁边的汪青先开口问他:“符苏哥,麻烦吗?”他有些不好意思。
“不麻烦,我现在回去拿,”符苏说完顿了两秒,然后转头看向汪霁,“和我一起吧?”
汪霁不明所以但点头,汪奕扬隔空拋来自己的车钥匙:“你俩骑摩托来的吧,开我车回去,快一点。”
接过车钥匙,两个人上山去拿相机。
符苏家的二楼汪霁来过很多次,二楼电视旁边放着一组很大的实木立柜,但他从来没怎么注意过。
等到符苏把立柜打开,汪霁才看见里面放着的全是摄影设备,饶是他对摄影一窍不通也听说过这玩意很烧钱,面前这一柜子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我以为你钱多买了个相机玩呢,你这是专业的啊?”
符苏从柜子里挑了相机和镜头,组装好他边开机检查电池边说:“从投行辞职后拍过两年,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牛,一直在你面前深藏不露?”
汪霁没空搭理他的玩笑,拿手碰了碰镜头:“你买这一柜子设备都用来拍什么,明星吗?”他之前组里的一个小姑娘就喜欢扛着这种长枪大炮去追星。
“明星有什么好拍的,”符苏调好相机抬头看他,“我拍风景。”
带好相机,两个人下楼,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符苏放慢步子落后两步,汪霁走在他前面,阳光下,他连头顶发丝都被照得金黄,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汪霁。”符苏突然停住脚步开口。
“嗯?”汪霁回过头。
符苏说:“我说我拍风景是真的,我从来没有拍过人。”
“啊?”汪霁微微愣。
午后的花园,汪霁的身旁是一整片盛开的蔷薇花,蔷薇的枝条蜿蜒,粉团的花瓣层层叠叠簇拥在一起,旺盛的生命力像是要将他包裹。
符苏举起相机,对着这一幕按下了快门。
相机放下,他在这夏日对着面前的汪霁轻轻一笑,道:“现在拍过了。”
这两天一直很卡,也在严谨跟着大纲走,但写出来就是很干,像我们这儿最近的天气一样,让人不太舒服。
先发出来,回头慢慢再改吧。
520没和大家见面,521和大家见面了。
感谢,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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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寿桃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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