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冯光道从李三太手里接了赵府三小姐赵秀芝的手帕就再也没提这件事,只是每天差人打听赵英子的下落,始终没有个信息。
因乡里提倡崇文尚武精神,就差李三太忙乱筹款修缮乡里文庙,带庙里主持每日下乡发帖化缘,传乡首号召:“凡乡民全体行动,扬吾游风乡约之精神,兹定于六月二十五日开工修缮文庙,捐米黍五谷者,捐银票铜钱者,捐劳辛务工者,量力而为之。”
不几日,文钱筹齐,乡民奋勇劳务,正式于六月二十五日开工至十一月二十五日告竣。竣工后,乡首们特邀县里秀才举人来文庙轮流讲学。其中就有县学秀才师尚先生。
当时李三太正摧问冯光道给三小姐赵秀芝回信之事,言道:“人家身为深闺才女还主动给你写信,即是公子无那意思也应给人家有个答复,你不在乎我却在乎,是我亲手从人家手里接住信的。”
冯光道笑道:“你帮我写吗?我可是没人家那般文采。”
李三太道:“这又不是考秀才,写好写不好即是个态度,人家三小姐有没有跟你比较文笔。”
正说间见师尚进来,李三太忍不住道:“这不是个现成秀才,让师先生给你指点一二。”
师尚道:“二位乡首需要我这穷秀才指点什么?”
弄得冯光道面红耳赤。李三太不管冯光道同不同意,从抽屉里翻出赵三小姐那信提给师尚。
师尚看罢书信,复又看看那信封,问道:“这信跟我曾经看过的一封信同是一人笔体,信封也出自一家,这是为何?”
“您曾经看过什么信?”冯光道问。
于是师先生就把遇到刘福禄跟赵英子的事情讲述一遍。尔后又看着李三太给他的那封信道:“这是一封相思信,要老夫何为?”
“让先生化解化解。”李三太马上改口道,开始他们让师先生看主要是想让他代写几句现成词语,现在情况变了,还不知道冯光道是何态度。
刚才师先生讲述的那段故事让他们二个静默无语,无需在深究就已全然明了,那一定就是赵英子无疑,却是没见师先生说出来他们的去向。
“刚才您说曾遇见骑着驴写信的女子,先生可知他们去了哪里?”冯光道问师尚。
“只是往北去了。难道老夫讲的那小女跟这封信有关?”师尚道。
“没关没关,只是问问而已。”冯光道道。
“噢,这封信一看就是个才女手笔,是一封思君信,信中那两只鸳鸯,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在下的雌鸟望着头上的雄鸟,意思是高高在上,无奈至极也。”
师尚说着,似乎是看出了他们那点心思,又用强调的语气道:“二位乡首正直豆蔻年华,可别因为一时犹豫彷徨耽误了美好之事,最终落下遗憾。我刚才讲过的那段故事,那里面的小伙子却是听了老夫直言才没有耽搁了那段美好姻缘,你们这也是一样。”说罢就告辞而去。
师尚刚走,李三太就埋怨冯光道:“听见了没有,刚才先生那话可是句句在理,这四小姐不管去了哪里,总之是有主之人了,如再让三小姐的那点希望也落空,违背了人家的一番好意,伤了人家那份赤城之心,那公子可是有罪之人了。”
冯光道道:“那你说再找人家师先生指点指点?”这下,冯光道是彻底死心了,于是思想才拐回弯来。
“还是我们自己写吧,人家怎懂你的心情,即是写不好,能写出你的心意来就行,只要三小姐诚意至深,还能挑你这方面的毛病不成。”李三太道,为此他这个线人也感觉踏实了。
于是冯光道就连夜写好一封回信,让李三太尽早送去。
李三太到了赵府,径直进得府里,见了管家刘六,就直言要见三小姐,因他跟管家都知道三小姐的那点心思,也就不用细说详情。
管家埋怨李三太怎一走不见踪影,好歹也给小姐来个书信,害得小姐每日神魂颠倒,忧心忡忡。
李三太就把冯光道寻找四小姐英子的事情说了:“他不死了四小姐这条心,那还有心思关顾三小姐呢。”
管家也理解冯公子的心思,只是这时间间隔也太长了:“依我说还是把回信放下吧,我随后交给小姐。”
“好吧,就烦劳管家了。”李三太放下书信就走了,这下他也觉得轻松多了,要说人家的事你怎老是搁不下,这人都有个信誉,他收了人家三小姐的信怎能收了就没个回音,有头无尾的。
李三太走后,管家就把那封信给三小姐送去,他每天在府里跟她们姐妹已经惯熟了,谁是个什么性格他都清楚,最没有性格的就是大小姐,在府上是听之任之,也不出门也不多言,到谈婚论嫁之时,由父母指定婚约嫁给了一个盐商。
二小姐虽然调皮任性但是能够合理的掌握尺度,可是偏偏又让扈把总相中了,为了不使父亲为难,毅然而去做了小妾。
三小姐稳重多情,心里事从不言表。最不放心的就是四小姐,从小娇生惯养,任性活泼,最终酿成大祸,几乎被家法处死。
这三小姐因为迟迟收不到回信,已是害羞闭门不出了,倘若遇到那三太还怕小姐不见,事与愿违。
管家见到小姐,先是把李三太来的意思说了,其中还诌扯了几句,说是冯光道因修缮文庙重任在身,李三太取着小姐的信迟迟没有交给冯光道,待庙竣工后才将信交给他。说罢将回信交给小姐。
三小姐虽然还在生气,经过管家一番解释,又见了书信,早已喜形于色,待管家走后,忙拆开信看,禁不住哑然失笑。
“望君在你身边站,君高这就低处来,仰望赵府檐下雀,安知雀儿啥时飞。”两只鸳鸯鸟画在一起。
赵秀芝激动不已,当即回敬一封:“檐下雀儿已离巢,只等黄鹂啼鸣声。”
乡里文庙告竣后,又要请戏班子来贺庙开光,乡首们自然要请新意班了,因上次首演七本戏,每本都是精彩别致,很受乡人崇待。再加上刘福禄是游风约拳房的弟子,臭水不流外人田。
于是就差人上潞府找揽头写戏,不料被心意班的揽头知道了,就告知岳琅逢,岳琅逢非当没生气还差揽头找到乡首,意思是该乡文庙落成,心意班乃家乡戏班,理应义演贺庙开光。
这下就是两个戏班唱对台,这也是岳琅逢的意图,如今他的戏班已经有了钱贵生这个台柱子,不怕压不过新意班,而且还要以此将新意班的气势压倒,使他们日后不要再来游风约一带唱戏。
两个戏班就得搭两个台子,一般为东西台,灶台也要宽绰,灶房师父也是二倍人手。
开戏前东、西台以抓阄定台,东台先唱,西台后停。如西台先唱完则加演一场,以待东台煞戏,西台也是如此。
对台不分高低,即演即兴。
开戏前,各班掌班先将戏折交于社首,每场戏开演前,由社家将所点剧目写于虎头牌上,挂置台柱之上,戏班照演就是。
新意班和心意班所点剧目各不一样,最醒目的是新意班没有《杨排风》,心意班却有《杨排风》。
这两班对台戏的消息就像一股旋风瞬间刮遍全乡各社,开戏前一天那些个戏迷就纷纷前来站坐,小商小贩,饭庄小吃各摊主也是提前三天就来搭棚打灶,划界占地儿。
再说钱贵生要到扈府唱《花木兰》了,这是岳琅逢给扈万坤献出的一个堂会,好歹人家给自己把钱贵生要到心意班了。开始岳琅逢是献《杨排风》的,因为这《杨排风》是钱贵生的拿手戏,不料这把总爷偏偏要看《花木兰》。
这个消息是曹小乙先知道的,因为两厢都是他跑的腿。曹小乙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秀苹。
离到扈府唱堂会的时日已经越来越近了,赵秀苹跟岳琅逢道:“要是上扈府唱《花木兰》,还需师父靳义堂和王寿禄扮演男木兰和将军还有皇上可汗,才能给扈总爷唱好,否则我一个人也是单手拍不响啊。”
岳琅逢道:“那好啊,我还巴不得请他们再帮我捧捧场呢,就是不知道人家给这个面子不?”这还就是岳琅逢的真话,他的目的不但是要了钱贵生,还想把这个新意班给吞并了。
“应该没问题,这往后我们两家也是需要相互帮衬的,那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赵秀苹道。这也是靳义堂给安排的,要在扈府来个偷梁换柱,单凭她们姐妹两个是不行的。
事情准备就绪后,刘福禄就专门回了一趟遥镇,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了赵英子。赵英子虽然跟赵秀苹不是太像,起码个头胖瘦一样,最主要的是赵英子会唱《花木兰》。
这下是去救三姐,即是再难也得去,想不到三姐比她还糟糕,竟做了别人的小妾。于是就把才只有几个月的双胞胎宝贝和老大刘保金交于王婆照料,自己跟刘福禄马上起身往潞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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