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扈总爷接到信当即就将曹小乙传了回去,先杖四十军棍,从他嘴里问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差人将赵府两位小姐和靳义堂、刘福禄押至府营,由扈万坤亲自审讯。最后对面问赵秀苹:“爱妾跟靳义堂同住一屋已有二载,男女同房可有情事发生?如实招来。”
二人谁敢说出真相遭人唾弃?弄不好还得被这位扈总爷报私仇治罪。
他们不吭声就用刑。
扈万坤道:“只要说出你们有过私情就免其罪赦其自由。”
这不是在诱供吗,世上哪还有这个好事,自己的小妾跑了还要求跟别人有私情?两人死咬住不招。动刑动了三天,终于受不住招了。
扈万坤让他们签字画押后,扔给他们一张纸条,上写:“既爱妾赵秀苹承认跟别人有染,现已受罚,不再追加原罪,特赠靳义堂,日后多来府上给老夫唱几次堂会吧。”
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结局。特别是靳义堂跟赵秀苹,他们是真真切切从心里感谢这个看上去气势汹汹专横跋扈的总爷的。
这下可是苦了心意班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个台柱子搞到手,又被识破真相抓到了府营,还都没事了,两对小鸳鸯还双双起舞起来,堂堂的扈总爷不怕受辱还成全了他们。
后来心意班差人去找赵秀苹,说是不在新意班。新意班的程班主也因为报告了人家“钱贵生”,落了个鸡飞蛋打一场空,人惹了角儿也没了。
扈万坤处理赵秀苹这事在整个潞府都出了名了,谁也不会想到一个逃跑走了小妾会是这个结局。
扈爷还是无愧于他这个总爷,那豁达的心胸比天还大。
其实扈爷心里也是叫苦不迭,这种感觉也只有他知道,他认定就是怨他,人家给你做妾了,是你八抬大轿将人家抬进扈府了,是你没有把人家的心留住……既是爱妻,与其将她打个半死,还不如随她所愿成全了他们,这样他还感觉舒心。
扈万坤就是偏爱这个赵秀萍,只不过爱的方式不一样,爱妻犯了错甚至是背叛了他,他都还护着她,舍不得让她受苦,若是想治她,开初她就跑不了,东山响马他都能逮住,何况是她赵秀苹。他知道,即是将她掳回来,他在她面前也是个废人。
那个赵英子是自己的小姨子,她跟自己的爱妾伙同他人来到他府上明目张胆地欺骗他,还是对着他的那么多营兵,这些他都想过,也愤怒过,最终还是作罢了。
开始他就看着扮演花木兰的那个赵英子就像是赵秀苹,他还在想,若是赵秀苹敢女扮男装来给他演戏,他扈万坤不但不会惩罚她,一定还会原谅她,结果就是如此。
在府营给他们动刑的时候,他们都是喊天哭地的,他扈万坤的心里也不好受,他也不愿意这样做,但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们也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一些代价了,否则他还能带兵吗?
那个小姨子赵英子他没有对她怎么样,他觉得人家没啥错而且做得很对,是位女中豪杰,真正的花木兰。人家当妹妹的来舍身救姐姐,有错吗?让人敬佩,扈爷就是怎么想的,想不通的事情只要拐个弯就他妈想通了。
最使他动心的是这个小姨子演的那花木兰,那唱腔那动作,他还是第一次领受到在看戏中那种痴迷的感觉。虽然他没有看过赵秀苹的戏,想来他们姐妹一定不相上下了,扈爷就是这么想的,真真的豁达。
这事过去后,靳义堂是不愿意再进新意班了,他跟这个程班主在心里突然间有了隔阂了,若不是人家扈万坤心胸豁达,他们这次可是要遭难了,不但是他跟赵秀苹,连刘福禄赵英子都害了。
可是不去又能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已经过去了,一个戏子,就是靠戏班唱戏生存的,要饭能扔掉棍子吗。
刘福禄可不一样,自他进了戏班,早就想自己置一个戏班了,原因是他有资本,就是他守着的那个秘密,那个栗四也死了,那可不是他害的他,是他太贪心把事情搞砸了,是天意?就是天意!
经过这一场挫折,他心中早已有了安排,何况现在他们都是戏班的台柱子,只是还不知道靳义堂的心思,好歹他也是靳义堂的徒弟,就是他再置办个戏班也离不开师傅。
他曾经也在扪心自问,动那个秘密的主意是不是显得自己也有点太贪心了,太见钱眼开了,他迟迟没有个动作也就是这个理由,不过他心里也有分寸,他会象这次的扈爷那样,不会让那个秘密养成自己偷懒而不劳而获的习惯,也不会违背良心做事,若是他的新宅真正有灵性的话,他会做给上天看的。
那他还能给了栗永禄?他本来就不知情。他迟迟没有动那个秘密的心思就是想着还留给这个新宅的主人的,可是这个主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是上天给他的?也许是!他还是这个心里,这个秘密在他的心里一直就矛盾着,可是他知道这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也只有天知道。
他是个讲究的人,他不会白白吞吃了属于别人的东西,他就是想做点大事,这也许就是老天爷赐给他的,是老天爷让他成大事的,哪怕日后再还回去,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得。
这是他酝酿已久的计划了。
再说,现在他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角儿他不发愁,他们都是台柱子。
“你打算怎么样表哥?”刘福禄要趁这个机会来实施自己的计划了。他也看出来靳义堂是不满意那个新意班了。
“能怎么样,说只归说,还得做呀。咱们又没本事自立门户。”
“怎不能,我就计划成立一个戏班。”
“你?凭你啥?”
“我在游风约有朋友啊。我能想到办法。”刘福禄道。
“要是我们能自己有个戏班,那还不是我们的天下。”靳义堂道。
刘福禄不会告诉靳义堂他的那个秘密,他只是到了一趟新安里,在那里足足住了十多天,跟师父门在拳房还有乡约书房学习到了不少东西,这里自从文庙建成后,乡民都是精神抖擞,谈吐、举止温文儒雅,感觉都是文绉绉的。
还跟冯光道、李三太混了个透熟,他们可是游风约的乡首。
提起他要组织戏班的事,大家都支持,纷纷表示要帮助他。其实,刘福禄就是来走个形式,做做样子。想不到,有那么多朋友支持他。
回到遥镇见到靳义堂便告诉他:“钱是办妥了。能置一个八驮大戏班了。”
他打这个幌子,也是做给靳义堂看的,不用说八驮大戏班,就是十六驮、二十四驮他都不成问题。
八驮是什么个概念,当时新意班和心意班的戏班才只有三驮,一驮为一骡驮两只戏箱,三驮就是六只戏箱,八驮就是十六只戏箱了。服饰幕具音乐杂役齐备,应有尽有。
靳义堂想不到这刘福禄竟有这么大的本事,一下就能置八驮大戏箱,这要唱起来才叫过瘾。
当然,置办这么大戏班的事情得跟遥镇保长栗永禄说透,还需要人家的支持,特别是这新宅子,就是他们的落脚之处,虽然也给人家出得租金,但人家栗永禄可还是主家呀。
栗永禄是巴不得刘福禄常住的,甚至他到有想法将新宅给了刘福禄了。
栗永禄知道刘福禄要置办戏班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是他们遥镇的人了,这遥镇如是出了这么一个大戏班也是他遥镇的荣耀。于是栗永禄也动员乡民捐资筹款帮助他们凑集戏班资金。
至此刘福禄对栗永禄感恩不尽。经过大家对他的慷慨帮助,他的八驮大戏箱竟没有动用他的那个秘密,资金就已经足够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扈万坤听说他要组织八驮大戏班也给帮助了不少款项。
提到新宅,栗永禄很慷慨地说:“这宅子我家也暂时住不得,若你有意就将这宅子归于你的名下可否?”
刘福禄知道栗永禄就是想找这样的机会将新宅卖给他,而他刘福禄不也是想让栗永禄卖给他这所宅子吗。
“那可太好了,现在我的家口也大了,还有我连襟一家。再说兄弟自来到遥镇,乡民对我们施恩施爱,体贴入微,我们都记在心里。”刘福禄道。
“应该应该,我是保长,看兄弟这一大家,红红火火,子女满堂的,是多大的兴事。再说兄弟要在遥镇置一个八驮大戏班,那是遥镇多么大的荣耀啊。一个闲置的宅子就是舍得给了兄弟。”
“那就依保长了,还请保长给兄弟说个价钱,日后便凑齐了给你。”刘福禄道。
“不急不急,兄弟现在正直花销,创业事大,等发达了再谈不迟。”
款数凑齐后,在靳义堂的张罗下,一个崭新的八驮大戏班成立了,为了答谢帮助过他们的亲朋好友,戏班上演后,他们都给他们义演了三场堂会,特别是到了扈府,赵秀萍赵英子姐妹亲自给扈爷唱了他最喜欢的花木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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