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贯一,这里!”梨子冲着拿着公文包的贯一挥手。

注意到自己家会透出心音的小麻烦在外面,贯一面色大变,小跑来到梨子跟前。

“梨子,你怎么突然出门了!”注意到自己说话方式不太对,贯一改口问道:“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在这里?”

“怕我被发现吗?”梨子坏心眼背手发问,看着贯一不赞同的眼神,这才解释道:“我跟着乱步和福泽大叔出门的。”

他们的相遇还要追溯到一年多以前,某个大人物丢失了一本账簿,上面记载过和他交易的全部黑白道势力,本来是最后的保命手段,没想到被某个异能者意外获得。

异能者尸体很快在大街上被发现。

一系列相关人士都离奇惨死,有多少人妄图得到账簿,就有多少人害怕账簿被曝光。能力,资格,手段,背景,以上有欠缺的人,拥有账本就是催命符。

随着账簿和它的相关线索流入横滨,最终消息停留在名为小鸟游的姓氏上,大概是小鸟游梨子的父母吧。

当他见到梨子时,她就已经是孤儿了。即便对方有着横滨特产的异能,但除开心音和不怎么灵验的日常预言,她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孩。

选择成为警察,就是因为贯一天生过人的正义感,权衡之下,贯一出面,告诉小鸟游梨子,自己是她的远方表哥,将收养她,成为她的监护人。

他能做的,是尽量保护眼前这个小女孩。

贯一没办法改变上层的观念,任他微薄的政治嗅觉,想破脑袋也想不通,那群政客怎么会允许横滨成为自治租界。

港口,租界,自治,再加上百分之五以上的民众都是黑手党。这座城市早已成为混乱的代名词,而以后,大概会更差。

地区差异化形成,整个日本乃至外界的地下势力都会聚集在这座城市中,就算旁边是首都东京,也别想管控这里分毫。

公安没给任何后备让他来驻扎,无非是因为放弃这个地方又不太甘心,好歹要随手摆个人在这里,说服自己。

此时贯一竟然想感谢随手把他摆到横滨的高层了,同样身为孤儿的他,能在这里获得家人,也是一件幸事。

“刚好今天的工作做完了,我们一起回家吧。”贯一说道。

小鸟游梨子嗅到了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如果不是我,贯一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在她对未来都迷茫的时刻,贯一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深知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对人战斗力约等于零。

当时的小鸟游梨子满心欢喜,因为重获家人的喜悦,顺势把这个烂摊子甩给贯一,可现在,小鸟游梨子已经无法眼睁睁,看着贯一再送掉性命了。

即使对方是一位十分出色的公安卧底。

贯一听到梨子心音,正思考着怎么不露痕迹的开导梨子,又被人打断思绪。

“贯一阁下。”

追上来的福泽谕吉看见贯一,松了口气,严肃的点头打招呼。

“啊,是福泽先生,今天又麻烦你带梨子出门了。”贯一熟练寒暄。

眼见自己今天的事迹要暴露,小鸟游梨子警惕起来,眼角又瞥见某个眼熟的红色衣角,避开两个大人,小鸟游梨子偷看一眼。

【!!!果然是红叶姐!】

再次感受到小鸟游激动的心音,贯一有些奇怪,红叶是谁,正准备假装无意回眸,动作立刻被小鸟游梨子打断。

“糟糕了,乱步不见了,我们快回去找乱步吧!”小鸟游梨子大声棒读。

拙劣的借口让福泽谕吉都语塞,回想两人的行为,福泽谕吉也懂了,梨子似乎是不希望她哥哥与名叫红叶的女性碰面。

在这种不重要的事上,福泽谕吉选择沉默。

等小鸟游梨子扯着贯一袖子往回走,贯一不经意回头时,最终只看见一个撑着红伞的女性背影,和她身后一大队黑西服小弟。

港口黑手党?梨子曾经与港口黑手党那个队长样子的女性有交集?是先前被追杀时的事情?

贯一的黑色眼眸深邃起来,又听见梨子叫他的声音,转头又是一副好哥哥的样子。

等到三人终于找到蹲在路旁的江户川乱步,乱步立即公平的一人一个爆栗。

——没办法对温柔微笑的黑心大哥哥出手,也怵于大叔的眼神,最终还是梨子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太慢了太慢了,快点跟我来啦!”乱步抱着没有吃完的粗点心奔跑起来。

三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福泽谕吉的视线已经看向梨子,就算不能听到对方的心理活动,梨子也猜到是让她解释的意思。

这谁能猜到,推理也得讲究基本法,更何况她一向都是用异能力作弊的。

诶,梨子毫不犹豫对着乱步使用能力。

‘正在改变命运的少年,跟上去。’

梨子不理解,梨子大为震撼!

【等等,发生什么了,这就要改变命运了!】

直接少看一集,发生什么事了。梨子有些茫然看向前方,沿着河边四处寻觅的乱步,扣扣脑壳。

听到梨子心音的两个大人,眼神认真起来,快步跟上乱步。梨子看着像悟到什么的两人,更加迷惑了。

【不是,你们真的,相信‘那个’乱步的指路。】

梨子是这样想的,很快,她发现这个问题也被贯一带着疑惑的提出。

“乱步君是在找路吗?”贯一问。

身为邻居,他对名侦探乱步的推理天赋十分崇敬,江户川夫妇可是他们警界的传奇人物,他这一辈的警察可都是听着前辈的传奇故事毕业的。

与之相对的,还有和推理天赋并行的迷路天赋,也令贯一叹为观止。

可能天才就是有这样那样的小缺点,否则让他们这些普通人如何活下去。

福泽先生还没回答,梨子又自己得到答案。

【对了,如果把寻路当成破案的一环,乱步就能很快就找到目标场所……】

听到心音的贯一无奈看向梨子,提出问题的是你,得到答案的也是你,下次他绝对要和福泽先生一样保持沉默!

“啊,找到了!欸——”

前方乱步发现什么喊到,等到三人赶到,立刻表情各异。

福泽谕吉皱眉准备上前,又像被什么阻止了一样;贯一则立即上前搭把手,帮那位白大褂的颓废青年一起把浑身湿漉漉的少年从水中拖起。

春末的河水还有点冰凉,梨子眼见着贯一在河里打了好几个寒颤,那也没办法,谁让她这个‘监护人’是个烂好人呢。

“真是帮大忙了,先生。”那位医生打扮的男性说道,又立刻开始给对被拖上岸的少年施展急救。

而梨子,正被医生身上满溢的词条刺痛双眼,偷偷别过眼去,开始做眼保健操。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些横滨人,动不动蹦出一个满身词条的怪物,真的很伤眼欸,能不能替她的眼睛着想,大家都是剧本里的重要角色,只有她是被追杀的路人吗!

梨子按完眼睛,再次看过去。地上被急救的少年,正是前不久在歹徒手里活蹦乱跳的人质君,现在正在口吐喷泉。

【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梨子不禁啧了一声,没素质的行为立即被贯一投来关注的眼神,梨子撇开脸开始装傻。

啊,今天的太阳真是圆,梨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贯一。

“少年,在河边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要想不开嘛。”医生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急救完毕,缠着绷带的少年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看到乱步时挑挑眉,鸢眸闪过一丝亮光。

这个黑医反复救他多次了,总是坏他好事,本来还想着埋怨医生,让这个人不要再打扰自己的‘入水’计划,或者,看看对方有什么更好的提议。

横滨做为埋骨地,他暂时还是满意的。

多了这么多人,还有一些有意思的小侦探们。

“咳咳……是你们救了我吗?”太宰扬起一抹虚弱的微笑,还忍不住咳嗽几声。

现在一大群人中,有人想让他变成家猫,还有个和他相似的人,真有趣。

【好假……】

梨子和乱步对视一眼,齐齐后退一小步,就像是怕沾染了什么大麻烦一样。听到梨子心音的贯一与福泽谕吉则又额外看了一眼太宰。

确认救下的小男孩没有什么危险,森鸥外轻微喘气歇息,救人和杀人,果然是完全不同的运动量。

缓过劲来,他打量起围上来的人们,不打量还好,一打量就发现之中还有他的熟人。他饶有兴趣转头,手忙脚乱拧干自己的外套,一边打哈哈对着贯一说:

“失礼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森鸥外,姑且算是个医生。”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轻浮又颓废的中年医生,没有什么可戒备的。

“小鸟游贯一,这是我的妹妹梨子。”说着,贯一看向一旁,轮到福泽先生和乱步自我介绍了。

身边的福泽谕吉突然没声音,贯一有些奇怪。不过避免气氛尴尬,他没多说些什么,善解人意的上前一步,承担了沟通的任务。

对面那位叫森鸥外的医生竟也不在意,反而眼睛放光一般,顶着和蔼的笑容,注视着贯一身后的梨子,又走上前几步,十分自来熟的称呼一句。

“小鸟游先生,梨子小姐!”

贯一敏锐地察觉到两个称呼之间的区别,这个森医生未免对自己妹妹太热情了吧,难道是曾经听说过心音的……

【糟糕,太糟糕了,这个医生竟然是幼女控。】

【唔哇,他居然还挑剔年龄!只接受12岁以下的幼女!人渣!】

除了太宰治,在场的人齐齐顿了一下,又很快回神。贯一的眼神尖锐起来,直直盯向森鸥外,观察他的反应。

距离太近,他必须确定对方是否听见心音,而且,这个人看起来轻浮废材,本以为还是救人的好医生,没想到竟然是萝莉控?

远处,太宰治像一只警惕的黑猫,蹲坐在一边,好似局外人一般,观察到这个细节后,嘴角下意识扬起,鸢眸若有所思的停留在梨子身上。

很明显,森鸥外听到了这两句话,霎时有些慌张,显得手忙脚乱起来。他刚准备说些什么,又被贯一打断了。

贯一伸手挡开梨子,若无其事的隔开森鸥外与梨子的距离。

“森医生衣服都湿透了,不如去我们家换身衣服吧,我们家就在附近。”

自己妹妹的心声,并非所有人都能听见,贯一先前的猜测是亲近之人或者异能者才能听到,因此日常并没有太过于限制梨子与人接触的距离。

在贯一看来,梨子并不主动和生人接触。因此,在先前那一瞬,梨子出现心音时,森医生的反应有很明显停顿,他也听到了?他是异能者吗?

贯一第一百零一次头痛想到,横滨,你的异能者未免太多了!

那就更加不能轻易放走他了。

听到贯一的话,森医生先是一副惊喜的样子,随即又转头看向沉默许久的福泽谕吉。

“是吗,真巧啊,我记得福泽阁下的家也在附近呢。”

这句话出乎贯一的预料。

“福泽先生认识森医生吗?”贯一确认到。

那就有点麻烦了呢,贯一心想,福泽先生之前与政府有关,现在转业开办侦探社,也与政府保持着亲密的关系,难道真的是他怀疑错了对象?与福泽先生认识的人,应该不至于是个潜在罪犯吧。

“啊。”福泽谕吉短促的应了一声。

贯一又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样子,福泽先生和这位森医生是关系不太好的旧相识,谁家旧相识会具体到连家庭地址都掌握的一清二楚呢,那么是仇敌,也不像啊,有点古怪,贯一心想着。

“那太好了,我正有点事要和你们商量,”他笑眯眯的说道,又像想起什么一样,扭下身子,对仍坐在地上的太宰说道:“这位少年也来我家换身衣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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