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游医(26)

“师父多虑了,我哪儿有什么好让人骗的?”秦陈笑着让她放宽心。

“可是……”苏叶哪里放心得下?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第二次见面就送对方这么多银子。

虽然说是报恩,可秦陈对他那样的态度,正常人报完了恩,也不会还想着再来拜访吧?

看她拧眉沉思的模样,秦陈无奈道:“师父,你有没有想过,他只是有求于我。”

“有求于你?”苏叶疑惑地望着她。

秦陈笑着提醒道:“是啊,他可是都说了,自己姓重,师父没有想到些什么吗?”

重这个姓氏,在江国可不多见。

重……听了她的话,苏叶缓缓睁大了眼睛,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你是说,他是、他是楚……”

“他什么都不是。”

秦陈摇头打断她未说完的话,微笑道:“师父别想太多。他既然没有主动表明身份,那他在我们这里,就只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外地行商,不是吗?”

“……嗯。”苏叶艰难点头。

“可是,小陈,你说他有求于你……又是为何?你我只是一介医师,能替他做什么?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被她担忧地望着,秦陈心中一暖。

苏叶说得不错,如果她们只是普普通通的医师,姓重的胖“商人”绝对不会找上门来。

可这不是还有秦母的“威名”在外吗?

秦陈猜测,对方大概是从哪里知晓了江国太子是被秦母的“毒药”毒杀的消息,才会摸到这里来。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姓重的胖子是楚国人,不巧,秦母也正是来自楚国——姜外婆更是操着一口和姓重的差不多的口音——所以秦陈才能第一时间猜到他的身份。

苗疆排外,姓重的也可能是不知从哪儿打探到了出生苗疆的秦母的消息,这才前来拜访。

而这种可能性的前提则是,秦母的那几本蛊术的书都是真的……

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秦陈也就不瞒着苏叶了。她俩现在绑在一条船上,一直将对方瞒得死死的,也说不过去。

挑挑拣拣,将姜外婆的身份和自己在书房发现的母亲遗物都跟苏叶说了。秦陈最后问她:

“所以师父,蛊术是真的存在吗?”

“这……”苏叶犹疑不定,眼神复杂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

“我在宫中时,便见过不少用蛊术害人的事,有时候是有人弄虚作假,只为栽赃陷害,有时却也……离奇得很。”

“虽说最后都能找出罪魁祸首,可我觉得,这般奇术若是假的,宫人也不会对它如此忌讳……所以,应该是真的吧?”

“师父说得也有道理。”

秦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谈起蛊术,苏叶秀美的柳眉不自觉紧蹙在一起,似乎想起了不太美好的回忆。

见此,秦陈也就没有追问她都遇到过些什么,只笑着问了一句:

“那我要是学蛊术,师父可会生气?”

出乎意料地,苏叶又气又无奈瞪了她一眼:“你近日惹我生的气还少么!我便是气又怎样,你还会改变主意不成?”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秦陈莫名心虚:“师父别气,咳咳……其实,我还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

苏叶心中一突:“什么事?”

“我准备暂时关闭医馆了。”

“……什么?”苏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秦陈解释道:“楚国人都找上门来了,赵国在并州那边又嚣张得很,他们恐怕已经私下达成了什么约定……”

说得通俗一点,这两国人的狼子野心,就差写在横幅上挂起来宣传了。

这九都城浮于表面的虚假平和,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就要分崩离析了。

秦陈将自己对大皇子最近一番动作的分析如数告知给苏叶,望着对方随之露出的忧愁神色,笑道:

“师父不是一直想当一名游医?”

苏叶并不心动:“可……”

“我们还会再回来的。”秦陈安慰她:

“医馆只不过是暂时关门,等到战乱平息后,我们再回来重新打开它。我答应了爹娘,不会让秦家的传承中断的。”

“如今天下将乱,九都作为一国之都,自有其他人守卫,比起这里,还有许多更需要我们的地方。”

秦陈语气诚挚:“师父,你说呢?”

苏叶很明显被说动了。

她咬了咬牙,望着秦陈的眼神十分复杂,半晌才终于沉声应道:“你说得对……”

“我愿意随你走。”

头顶传来低低的叹息声,一只温暖的手落下来,脑袋被轻柔地抚了一下,“小陈,辛苦你了。”

秦陈失笑:“我有什么辛苦的?”

你不认为自己辛苦,便是最大的辛苦呀……

苏叶又摸了摸她的头,收回手:“既然不觉得辛苦,那便去准备行李吧。我去书房将你接下来该学的书也带上。”

“行医治病,可比现在要难得多,学习也不能落下。”连她自己都有点儿心里没底呢。

这这这,秦陈后退两步:“师父,我太辛苦了。忙了好几天,行李还是明早再起来收拾吧……就这样,今日我就先回房休息了,师父你也早些睡。”

说完不等苏叶反应,便溜之大吉。

她还要去柴房给祝兴盛“解毒”呢!这事儿可没跟苏叶说,暂时还得瞒着。

……

柴房还是灰扑扑的,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还未进门,便能在外看见里头隐约站着一个人影。

推门而入,祝兴盛在里面等待。

这是第五个晚上,“毒”马上就能解掉,祝兴盛的心情明显一日比一日好。

瞧见秦陈,他立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恭恭敬敬将信递出来。

昨天晚上,秦陈没有送任何东西过去,小茹显然着急了,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张纸,其中一张还是厕纸。

这次,秦陈只是大略扫了一眼。

没办法,一只手拿不住这么多信。

她掏出糖丸,在祝兴盛意外又惊喜的眼神中,将糖丸递给他:“吃吧,吃完再说。”

祝兴盛也不多问,熟练地拉过椅子坐下,将糖丸一口吞了下去,然后熟练地进入昏迷。

秦陈叹了口气,亮出银针。

一边行针,一边发散思维。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她的针灸技术若是回到现代,说不准也能当个中医科副主任。

不知道下个世界,是什么样子。

……

熟练地给祝兴盛针灸完,待他醒后,秦陈将早已准备好的信交给他:“替我送给如宵吧,这是最后一封,你往后不用再来了。”

“没问题。”

接过信,祝兴盛爽快地点了点头。

他不明白为什么秦医师传信从来都是事先准备好的,而如宵每每回信必然是收到前者的信后许久。

但他明白知道得越多,对自己越不好,所以从不多问。

如今毒也解了,祝兴盛感觉自己浑身松快,就连马上要回到那地狱般的地方,也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秦陈目送他脚步轻快地离开。

摇摇头,回到卧房。

月光不足以照明,她点起烛火,窝在床上,摊开怀里那三张纸。

上好的宣纸被皱巴巴捏成一团,厕纸倒是光洁如新。不知道这三封信传过来,途中历经了多少心惊肉跳的瞬间。

信中,小茹先表达了一番关心: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可需要我帮忙?我虽不能出府,但求人帮忙捎带些东西,应当还是能做到的。”

随后就是诉苦:“三殿下好美色,府中妻妾成群,竟人人都能欺得我一二……”

最后是表决心:“我本为大殿下报仇而来,如今才发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连只鸡都能欺负我……倘若我在这府中有半点助力,也不至于让那丧良心的人还能活到现在!”

秦陈望着那几句诸如“我是日也恨,夜也恨”之类的话,哭笑不得。

这长长一封信,没有半点虚假,满纸都是试探和演技。

不得不说,小茹真乃奇女子也。

可惜,她没有什么时间跟她周旋了,只希望对方能好好利用她送过去的东西……或者说知识。

信看完后,秦陈照例将其烧掉。

自觉时间还早,她拿出秦母的书,认认真真从第一页重新翻看起来。

这几本残书,或许比她想象中有用得多。

临出远门,她和苏叶两个弱女子,少不得会遇到些歹徒恶匪,这些防身手段都要准备起来。

指望一时半会儿学成,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真的有用,说不准就能在什么时候扭转乾坤,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秦陈收起了自己的骄傲和轻视,决定将这几本书好好学一学。

好歹也是原主爹娘留下的东西。

……

夜深人静,另一处别院中。

小茹靠坐在床上,轻抚着她那如上好绸缎般的墨发,盯着床幔发呆,直到听见窗外传来石子落地的声音。

她耳朵一动,人却还坐在床上。

过了半晌,才起身来到没关严实的窗前。

窗缝处,正是她期待已久的东西。小茹松了口气,关紧窗户,回到床上将带着苦味的纸包展开。

里面并无她期盼的东西。

小茹难掩失落地发了会儿呆,才低头看向那依旧简短的信,信中的内容,让她逐渐睁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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