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婚事

“小姐,你的字那么好看,为什么一定要奴婢抄啊。”绛雪看着自己的满纸狗爬字,很是不解。

“你家小姐都会了,教你识字还这么多话。你今晚抄完明日上午安心睡就是了,有陈夫人拨过来的几个丫鬟,不用你时时伺候。”崔玉窈道。

两人正说着话,春桃进来了:“小姐,贵喜来了。”

“进来吧。”崔玉窈道。

“小姐安,奴才把安顺带过来了。”贵喜道。

两人走进外间,隔着青纱帐问安。

“是你啊,说吧。”崔玉窈抬眼看了一下,是前几日被她吩咐去救治那个伤者的小厮。

“小姐,人已经救过来了。”安顺道。

“哦,那便好,还有什么事?”崔玉窈见安顺还有话说于是问道。

“救是救回来了,只是这妇人以前整日劳作,现下失血过多,还是卧床不起。大夫说若要真正好起来,还得多休息,好生喝药调养。”

“绛雪,拿五十两。”崔玉窈示意。

绛雪取了五十两出来,先说:“我可先告诉你们俩,别跟小姐弄鬼。

这银子便是吃人参也够了,好生给那人调养,总不能救一半不管了。人好了小姐说不定还要见的。

至于剩下的也不用送回来,就当你们两个的跑腿钱了。”

说完才递过去。

安顺连连应是,口中道:“不敢不敢,一定办妥,那奴才告退。”说着退下了。

“绛雪你这字写得,啧啧,比起一开始也能勉强看出形状了。”崔玉窈拿起绛雪抄好的《女训》评价,转头看贵喜还没走,问:“怎么?”

贵喜挤眉弄眼地使眼色,绛雪道:“春桃,你们几个都去门外守着,这里现在不用伺候。”

等人方都出去,贵喜才说道:“小姐,今日下午有客来呢,小的一打听,您猜怎么着?”

“你快说吧。”绛雪打了贵喜一下。

“哈哈,奴才给小姐打听了,来的是曹别将家的夫人,这位曹夫人最爱给人保媒拉纤。”

贵喜笑着道:“这次好像是要给小姐们说亲,只是不知是您还是大小姐。也没打听出来说的什么人家。好像是要去窦太仆夫人寿宴上相看呢。”

原来竟这么早,崔玉窈自嘲地勾起嘴角。

原来在窦太仆夫人寿宴上,两家就已经私下定下。

可怜她上一世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三个月后定礼都抬到府上才知晓,当时还傻乎乎地听别人摆布。

直到有一次在花宴听到有人议论,窦家那个小衙内,已经打死了两位夫人,在京城更是欺男霸女的角色。

这才看清家里给自己选的所谓良缘的真面目。

当时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跪着哭求父亲,不要让她嫁与这样的人家。

得来的回应是什么呢?

“你要为家里考虑。”

崔玉窈神色晦涩,目光里愤怒与恨意交织,盯着眼前的茶杯,缓慢咀嚼着曾经的话。

“你要为家里考虑。”

谁为她考虑过一次?她的性命又算什么?

崔玉窈本以为自己早已看淡了这一切,可重来一遍,还是恨,还是恨啊!

周围的人声似乎都隔着一层薄膜般不真切。

直到胳膊一痛,崔玉窈才渐渐恢复对周围的感知。

对,今日是窦老太夫人的生辰宴。

“小姐,”绛雪用力捏住崔玉窈的胳膊,神色焦急,“夫人叫你呢。”

崔玉窈扶着几案站起身,缓缓呼出一口气,眼神有点冷。

陈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赔笑同窦三夫人说道:“我这个女儿,小时候身子弱,所以也不大让她出来,有些畏生。”

窦三夫人打扮很是雍容,明显和日落西山的崔府有着天壤之别。

“这就是我们家二姐儿了。”陈夫人把崔玉窈拉到窦三夫人跟前,“这是窦三夫人。”

“窦三夫人好。”崔玉窈问好道。

窦三夫人上下瞧了一遍,拉过崔玉窈的手笑问道:“当真是个齐全孩子,生得一副好模样,今年十几了?”

崔玉窈不语。

陈夫人忙道:“这孩子,一见了人连话都不敢说了。已经十七了,所以我心里急啊。”

“要我说,女孩子家的,就当以娴静淑雅为好,我看你家二姐儿就很不错。”窦三夫人点点头,神色满意。

一边将自己手腕上的一个赤金八宝镯褪下来,硬戴在崔玉窈腕子上:“见得仓促,我也没备什么好礼。

今日也算投缘,这个镯子便给二姐儿吧。年纪轻轻,哪里就要打扮得那么素净,怪可怜见儿的。”

崔玉窈低头不语。

陈夫人倒是遂心称意,知道这事儿大概已经成了一半,忙道:“那我便替二姐儿多谢三夫人美意了。”

这边正说着,只见几个管家仆役从二门外气喘吁吁跑进来,直喊:“老太爷,老太夫人可在这儿。”

窦三夫人转头走过去,面色不悦道:“慌慌张张喊些什么,老太夫人在后院陪着贵客呢。老太爷从来都不管迎来送往这样的小事的。”

老太夫人寿辰,借着贺寿攀关系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数人是不够格让老太夫人来接待的。

就像这次,只使了她和二夫人来迎客送往。

“可是还有贵客驾到?”窦三夫人也反应过来。

“世子殿下的车马已经到了门口了,正往里面来,还得主子们赶紧去迎接。”管家喘着粗气道。

“赶紧去叫老太爷。”窦三夫人听了心中也急起来。

小花园里的客人们听到也议论起来。

在这京城里,说起“世子”这两个字可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可他因着身份的缘故一向不爱与大臣们结交往来,不知今日是怎么回事。

等窦老太爷换好官服匆忙赶来时,管家们已经引着世子进来了。

谢辞安反而很是低调,只带了两个随从跟着。

一顶白玉冠将头发束起,身着晴山蓝圆领袍,腰间坠着一枚白玉无事牌。

窦老太爷看到谢辞安已经进来,忙抢上前,弯腰行礼道:“下官拜见世子殿下。不知世子屈尊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虽然寿帖总是要送,可像世子重臣这些身份贵重的人,多半不会亲临。着下人送了贺寿礼过来也就算全了礼节了。

这安庆王世子同他家一向没什么往来,突然亲临,让窦老太爷心里也有些打鼓,心知多半还有些什么别的事。

“我也是一时兴起,看到尊夫人寿宴请帖,恰好无事便来了。不必多礼。”谢辞安虚扶着窦老太爷的胳膊道。

“世子殿下里面请,”窦老太爷引着谢辞安,往里面接待贵客的宴客厅去了。

崔玉窈不可抑制地朝谢辞安望过去。

他竟然没死。

不,他当然不会死,上一世他不就安然无恙吗。

谢辞安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侧转头顺着那道目光望了过来。

崔玉窈猝不及防直直撞进了那双淡漠的浅墨色眸子里。

崔玉窈脊背绷成了一条直线,装作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世子殿下,可是还有什么事?”窦老太爷见谢辞安不动,有些惶恐。

“呵,没什么。这园子里花开得不错。”谢辞安收回目光,压下心头一丝淡淡的怪异感,“走吧。”

待一行人离去后,人们才三三两两议论开。

陈夫人更是直接道:“这安庆王世子当真是一表人才,身份又尊贵。也不知谁家女儿有这般好福气嫁与了他。”

“哪里,这安庆王世子早些年在边陲带兵打仗。

前些年陛下召回来后,人人都说杀孽太重。这安庆王世子便自请去道观清修去了,说是为国祈福。

俗务一概不沾,亲事自然就耽搁了。

也就是这一两年才重新开始在朝中走动做事。”

窦三夫人给陈夫人解释道。

“呦,这得有多少人家想去说项结亲。”陈夫人感叹道。

“那也得够格,连我家怕是都攀不上呢。”窦三夫人说道。

这边绛雪在看到人的一瞬间,瞳孔紧缩。眼神里满是震惊,揉了揉眼,想要重新确认眼前看到的人。

“小姐!”绛雪拉着崔玉窈坐回去,额头已经渗出冷汗,附耳道:“这是山上那人,他居然是安庆王世子!”

绛雪纵然入京不久,也知道世子这身份非同小可。

崔玉窈拨弄着手腕上新得的赤金八宝镯,敷衍道:“哪里,你认错人了。”

“小姐,那日那人虽说形容狼狈了些,可奴婢离得那么近,怎么可能认错?”绛雪是真的紧张起来了。

那般出众的相貌即使沾了尘泥也遮盖不住原本的光彩。

“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若是事发,世子那般身份,我们可怎么是好。”绛雪晃了晃崔玉窈的胳膊。

“绛雪,你知道窦三夫人赠我这镯子是什么意思吗?”崔玉窈反而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不就是见小姐生得好,投缘才……”绛雪说着也察觉不对,反应过来:“贵喜那日说的相看,果真不虚?”

“这所谓的佳婿,只怕我们都还听说过呢。”崔玉窈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冷笑。

绛雪瞪大眼睛,呼吸变得沉重,半晌才挤出来几个字:“不是那个横行霸道的窦小衙内吧?”

“绛雪,”崔玉窈:“前面的路可就是龙潭虎穴了。”

绛雪握住崔玉窈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们怎么能,怎么能把小姐的终身大事当作儿戏!”

“散席了。”崔玉窈抬眼,看向三三两两离席的宾客,“我们也走吧,一会儿陈夫人该着人来催了。”

出了窦家。大门外,陈夫人还在拉着窦三夫人热切地说着话。

崔玉窈先行上了马车,绛雪百无聊赖地撩开帘子向外面望去。

“小姐你看那辆马车,”绛雪指着道。

崔玉窈顺着方向看去,是一辆银顶皂盖的马车,车帘的绣样都是织金云蟒帘。

这辆马车可是宗室贵戚的才能用的形制,今日来的宾客里也只有谢辞安够格用了。

窦老太爷等人等在那辆马车前,直到走远才直起身。

马车里,季方问道:“世子,可看出来了,之前的刺杀与他们有无关系?”

“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呢,不过是太子的走卒罢了。”谢辞安从那个身影上移开视线,漫不经心道,“顺手敲打一下而已。”

季方觑着谢辞安的神色,嘿嘿笑道:“属下看见了,世子今日盯着一个姑娘瞧了好几次。

要属下说,世子韬光养晦是一回事,可总不能真做了道士一辈子不娶妻吧。世子的婚事也耽搁太久了。

何况,属下也看见了,那个姑娘生的很好呢。”季方挤眉弄眼。

谢辞安看向季方,淡淡道:“多嘴,不过是回京路上一面之缘。以后勿要在背后这样议论别人。”

季方赶紧收声,缩了缩脖子,应道:“是,属下知错了。”

“咳、咳,”谢辞安掩唇低咳了两声,缓缓靠在车壁上。

季安忧心道:“世子重伤未愈,还是应当多休息啊。”

说着将放了甘草的茶水递过去。

浅浅会面一下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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