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猫围绕此策略展开了信息搜索，终于理解了人类语言中“抓住他的胃”是什么意思。

但也搜到了很多反对这条的信息。

“你见过哪个小三是因为饭做的好而抓住别人老公的？”

“那么说厨师都很危险咯？”

诸如此类的话语。

但是它们选择性地忽略掉了。

告别了无法出门的棉花糖，大黑带着小橘猫去寻找食物。

老鼠是不太可能了，大黑说人类是不吃老鼠的，而且林续橘想起在巷子里对视过的家伙，有些发憷。

于是它们选择了鱼。

它们需要一条大鱼。

两猫潜伏在树丛中，据大黑讲，这里时常有垂钓的人。

虽然河边牌子上写着禁止垂钓四个大字。

“在起钩、的时候我去扑、扑他的桶子，你就就就就趁机、叼、叼住鱼钩上的那只。”大黑很少一口气说那么长的一句话。

直接去桶子里捞很有可能被垂钓者逮个正着，而且里面的两只鱼太小了，所以它们俩再一次选择了声东击西的策略。

一个四五十岁的大爷坐在树荫下，穿一身不起眼的深绿色，桶子也是黑黢黢的，终于他站了起来，双手上扬，两只猫看见河面泛起涟漪，只见涟漪越来越近，半晌，一只被勾住嘴的鱼吊在了半空中。

呵！

这鱼好大一只！快比得上林续橘那么大了！

两只猫激动起来，大黑如同一支黑箭嗖的蹿了出去，它在大爷的腿边灵活地扑跳，转眼间就要接近装鱼的桶子。

“臭猫！滚滚滚！”大爷怒吼道，肥胖的脸颊涨成了猪肝色，他一只手拿着鱼竿，一只手开始挥打黑猫，“还不滚！还不滚！”

大黑左窜右跳灵敏地避开男人的巨掌，随着它的动作，大爷也跟着旋转，吊在半空的鱼离开了河水上方，它见时机成熟，猛地向前一扑。

黑色的水桶嘭的一声倒在地上，里面的水哗啦流了一地，两只鱼也拼命在地上板动，眼看着就要板回河里。

大爷也顾不着还没从挂钩上取出来的鱼了，他连忙把鱼竿放在地上，弯起身子开始捡鱼，嘴里还骂骂咧咧地发出吼叫试图驱赶大黑。

就是此刻！

林续橘蹿出林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起大鱼就跑——

那鱼太大了，鱼尾几乎垂到了地上，它的腮帮子都感觉到酸痛了，几乎使出吃奶的劲跑进了丛林之中。

大黑见它得手也开始往回跑。

可是晚了一步，中年男人已经把鱼重新丢进了桶子里，发现被两只猫骗了，恼怒更甚，他抓起地上的鱼竿狠狠向大黑抽去，大黑痛叫一声，一溜烟也蹿进了林子里。

林续橘听大黑的一声惨叫，不由停下了脚步。

“喵！”跑啊！

大黑从后面赶上来，叼起快要掉在地上的大鱼。

身后不断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那个中年人要追上来了！

“臭猫！”

男人气势汹汹地向前挥打着鱼竿，眼见就要落在小橘猫的身上。

“喂——”

“那边在干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声怒斥，大喇叭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在两猫的耳朵里犹如天籁。

“偷钓的！藏什么藏！看到上面写着什么吗！”一个身着黄色制服的男人啪啪拍了一下铁牌子，“禁止垂钓！不识字吗！”

“同志误会误会——”

“我看不是什么误会！今年开春到现在我都抓你两次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小，见摆脱了危险，两只猫总算停了下来。

大黑把鱼吐在地上，它反过身去检查自己背上的皮毛，还好那一棍子只是打得有点痛，倒是没把毛薅秃。

“大黑对不起……”林续橘也绕到大黑的身后，它的耳朵向下耷拉着，很内疚，如果不是为了帮它，大黑也不会被打了。

“这、这这有什么。”大黑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胡须，那上面站着一点鱼的腥味，让它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当、当大哥的，都、都这样。”

林续橘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大黑指着自己眼睛上的伤疤，“看、看到这个没？”

“也也也是勋、章。”

那道伤疤贯穿了大黑的整只眼睛，显得大黑非常凶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猫

林续橘第一眼的时候就被这个吓了一跳。

但实际上，大黑非常温柔。

林续橘很感谢它。

地上的鱼因为脱水太久，鳃一开一合的，大黑一抓按在鱼身上，往前一推说道，“拿走。”

“你还要去抓抓抓男人！”

小橘猫郑重地道了谢，在大黑不耐烦的催促中拖起地上的鱼往回走。

城中心可不像别墅区那样人少，林续橘拖着大鱼不知道哪辆公交车可以回去，好在它已经摸清了这一带的地形，躲躲藏藏地来到LN停车场。

虽然一路上已经尽量挑人少的地方走了，但是还是有不少人看见它嘴里的大鱼发出惊呼。

林续橘昂着脑袋有些得意，连腮帮子也不酸痛了。

看吧——它是最好的猫了。

不是每一个跟着猫主子的仆人，都能吃上这么大的鱼！

不过，桑为什么还不来？

林续橘在车底下翻了个身，地下停车场有一股特有的阴凉气味，它不是很喜欢，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了。

用爪子拨弄了一下已经不太动弹的鱼，林续橘感到一阵心焦。

——这大概就是准备好礼物，但是收礼物的人迟迟不来时的心情吧。

人类好像不太喜欢死鱼。

如果再不给桑，鱼就不新鲜了，桑会不会觉得它很没用，认为跟着它吃不到好鱼？

那这样，它就抓不住桑的胃了！

想到这里，小橘猫从车底下钻出来。

——不行，它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把鱼给桑！

它把全身的毛发都抖了一遍，从胡须一直到尾巴尖，想着桑可能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心中就觉得斗志昂扬。

“今晚十点前把走秀模特名单整理给我，W&Y除了LIN都删掉。”

“秋季新品Kancamagus系列里4684摆裙用料不对，联系利安达厂商，七个工作日内样品色牢度……”

金助理一边记录一边暗暗叫苦，桑总才从总部调回来，不清楚国内的行情，但是她已经在这待了四年了，哪里不知道利安达和LN牵牵绕绕的关系，而且Kancamagus上市在即，4684更是此次主打的一款连衣裙。

杂志封面都拍了，十月中旬就要发售。

这要是不如期……

桑总一定会被质疑能力有问题，空降本来就不好当，原来的都虎视眈眈，更何况她听说总部那边……

她发现桑总已经有一会儿没说话了，一抬头就看见魏舜和桑总都站在办公室门口，魏舜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

一旁新来没多久的实习生小姑娘惊慌地从助理办公室跑出来解释道：“桑、桑总……”

“我以为这只小猫是您的那只，就把它放进来了。”

“我见过您带它来过——”

金助理定睛一看，那蹲坐在办公桌上的，可不就是那天挂在桑总衣服上的小猫吗。

“咪呜~”跑到桑办公室扑了个空的林续橘猛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它屁颠屁颠跑到桑扶枝的脚下，还对一旁的魏舜龇牙咧嘴地恐吓一番。

见桑对它的欢迎没有反应，林续橘连忙把一旁的大鱼拖了过来，大鱼的眼睛还是透亮的——

绝对十分新鲜。

它乖巧地坐在后肢上，前腿并拢，尾巴不疾不徐地敲打着地上的毛毯，像是在等待别人的夸奖。

金助理看到那条死不瞑目的鱼被吓得后退了一步，细高跟与地板碰撞发出响亮的一声。

这声音让林续橘想起了被高跟鞋支配的恐惧，它的身体下意识地向前弓起。

一双手把它抱起。

它的爪子在空中扒拉几下，最后勾住了白色的衬衣。

是桑！

还没等林续橘高兴，它就被男人放进了魏舜的怀里，魏舜手忙脚乱地抱住小小的一团，还趁机在猫的肉垫垫上捏了一把。

“处理一下。”

他声音依然清冷，对待工作之外的所有事情都惜字如金。

金助理给实习生使了个眼色，小姑娘连忙把那条大鱼扫了起来。

“喵——”林续橘在魏舜的怀里使劲挣扎，被早有准备的年轻男人一把捏住了后颈。

动、动不了了！

全身僵硬的小橘猫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战利品被人扫到了垃圾桶——

……

魏舜把小猫的四肢洗干净后放在了地毯上。

小橘猫好像没什么精神，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沙发后面。

“桑先生。”办公室里只有魏舜和桑扶枝两个人，魏舜想起刚刚被打断的正事，“利安达的负责人和市场部王经理、采购部的刘经理都关系密切。”

桑扶枝头都没抬，“杨坤已经联系晨风的负责人了。”

晨风是宁城本地的一家服装工厂，规模当然比不上总部在闻州的利安达，但也代工了不少国际品牌，而且它的负责人柯旭曾多次接触LN，想拿下LN在国内的代工资格，只是一直没有取得成效。

而此次桑扶枝空降LN华国分部的总裁，晨风自然瞄准这个机会。

魏舜一惊，原来桑先生早有准备。

他还听说，冯副总也和利安达……

只是不敢确认，毕竟冯副总对待桑先生十分客气，把总裁办公室让出来了不说，还经常约桑先生出去吃饭，被拒绝了也好脾气地笑笑。

但是桑先生好似已经笃定利安达会以次充好、不再重新生产布料了。

既然要另找厂家生产特制绒布，那么工厂在本地的晨风就有很大的竞争优势，节约了运送的时间成本，完全能赶上原定售发时间。

他本以为桑先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设计的学术派呢。

不愧是桑先生！

在关门的一瞬间，他听见一个声音。

“明天起你跟着杨坤。”

这是让他学习业务的意思。

他一个激灵。

魏舜家境不好，没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开始打些散工，直到遇见桑扶枝，才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桑扶枝当年出国的时候他也跟着去了。

磕磕绊绊地学了英语和法语。

他以前觉得当桑先生的司机挺好，这些日子因为杨特助请病假而被迫当了几天小助理，学习了很多，他甚至产生了些微的留恋。

但LN的前台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自己连个专科都不是，也不敢过多奢望。

魏舜有些语无伦次，只大声道：“是！”

门终于关上了。

和下属的激动不同，桑扶枝的表情甚是平淡。

别人的情绪和他无关。

他也不觉得自己帮助或者伤害了谁，魏舜的感谢与冯星睿已有的不甘和即将到来的愤怒都影响不了他分毫。

他只是在做必要的事情。

需要的砖。

多余的石子。

他朝圣的路上只有这两样东西。

这样想着的桑扶枝发现，他的笔记本电脑上，坐着一个巨大的猫屁股。

那个背影的情绪如此明显，只差在屁股上写【我在生气】四个大字了。

男人伸出的手顿了一下才把那团毛球球拨走。

小橘猫的屁股极力贴在笔记本电脑上，已经从一个正着的球球变成椭圆了，只可惜到底年幼体轻，摩擦力不够大，被男人轻而易举地推开了。

桑扶枝打开电脑，准备继续工作，刚打了两个字，屏幕上就开始出现一长串的乱码——

那只浑身散发着怨念的小猫又一屁股坐在了键盘上。

一人一猫对视半晌。

“喵喵喵喵——”呜呜呜呜你竟然扔了我的鱼，大黑都被打了才捉回来的鱼！

“咪呜咪呜咪咪咪——”我叼着鱼走了好久，它一直板一直板，我都咬不住了，现在腮帮子还疼呢！

小猫张开嘴，用爪子刨了刨脸，也不管男人到底听不听得懂，继续控诉。

“咪呜呜呜呜——”你还想把我扔给魏舜，他捏我脖子的时候捏得好紧，我都不能动了！

“喵呜——”而且我捉鱼的时候指甲里抠了泥，都没洗干净呜呜呜。

林续橘越说越伤心，只觉得自己是个大傻子，又觉得大黑太惨了，把鱼省给自己，明明都流口水了，那只鱼最后还进了垃圾桶。

还不如它俩把它吃了呢！

又想到桑听不懂它说话，自己哭诉那么久也没有用，蹲在沙发后面生气也没人理它，坐到电脑上了还被人推开。

它真是太委屈了。

桑扶枝很久没有不知所措这种情绪了。

现在他有了一点。

因为面前那只哭得抽抽搭搭的猫。

眼泪打湿了它眼眶周围的白毛，在眼角形成绝对不容人忽视的泪痕，更何况它还哭得直抽抽。

正在调监控看着小橘猫一路怎么跑来的魏舜，接到了心目中无比崇拜的桑先生的打来的电话。

只是电话里的内容让他摸不着头脑。

“……把那只鱼送回来。”

大黑：辛辛苦苦付出，留下一地口水。

林续橘：爬了太多楼梯，歇一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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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猫的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