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阿婆端着刚熬好的汤药回来,进门却没瞅见人,再仔细瞧,只见被子从中间鼓起一个球。
“阿朝,出来喝药。”
鹿朝扯下被子,露出脑袋瓜,头顶乍起一缕呆毛。
见她不肯靠近,周阿婆犹豫道,“要不要阿婆喂你?”
鹿朝盯着那碗冒白气的苦药汤子,眉头越皱越深,眼里满是抗拒。
她想要云夕姐姐喂。
内心抗争好半天,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脸悲怆。紧接着,她夺过药碗,仰头一口闷了。酸苦的药汤子入喉,小脸儿瞬间皱成包子。
周阿婆在旁边赔着笑,“阿朝真乖。”
金灿灿的日头挂在湛蓝天空中,万里无云。
将近正午,鹿朝坐在小院儿摇椅上晒太阳。微风拂面,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眼巴巴望着院门口,手里拿着树枝子,枝条另一端伸进兔笼里,上下左右的摇晃。
小白现在也不怎么怕她了,甚至敢追着树枝子咬。
鹿朝定定的望着一个方向,生怕错过鹿云夕。就算阿婆用吃的诱哄,她依然如故,誓要等到鹿云夕出现才罢休。
她在院子里发呆,几乎要望穿秋水。终于,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鹿朝霎时眉开眼笑,丢掉树枝子,雀跃的迎向鹿云夕。
“云夕姐姐!”
鹿云夕快走两步,“慢点,伤还没痊愈呢!”
鹿朝却已不管不顾的扑进她怀里,若是身后有尾巴,此刻定然摇得很欢实。
鹿云夕习以为常,赶忙稳住脚跟,才没被她扑倒。
“你呀。”
此刻,周阿婆也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
“你可算回来了,阿朝等你小半天,说什么也不肯进屋。”
鹿云夕摸摸某人圆乎乎的后脑勺,让她先松开自己,好把竹筐放下来,筐里是她新采来的芦花和蓝草。
“阿朝不乖,都不听阿婆的话。”
鹿朝挽住她的胳膊,不满道,“才不是,我最乖了。”
鹿云夕笑笑,不再逗她。
“行啦,把人交给你,我就先回去了。”
周阿婆看向二人,一脸慈祥。
“哦对了,前些天不是雨水多吗?我听说杨家那两块田因为地势太低,损失严重。冯翠珍备不住又要生事,你最近出门小心些。”
鹿云夕颔首笑道,“谢谢阿婆,我一定多留意。”
周阿婆离开后,鹿朝乖乖跟着鹿云夕回屋。身上的伤已经不怎么疼了,她背对鹿云夕坐好,任由对方褪下自己的衣衫。
伤口已然愈合,留下一道细长的疤痕。按照于郎中的叮嘱,今天是最后一次换药。
鹿云夕每每瞧见她背上的伤痕,便忍不住心疼。
如果没有阿朝,这道疤本应落在她的身上。
鹿云夕用帕子沾取伤药,小心翼翼的涂抹在伤处,再用干净的布重新包扎好。
鹿朝不安分的挠了挠头,忽然道,“我想洗澡。”
“不行,还得等几天。”
鹿云夕拦下她乱动的手,“三天后,我们再洗澡。”
鹿朝摇摇头,不肯依,“头痒,要洗澡。”
她好多天没沾水,头发都快打绺了,痒得厉害。
最终两人各退一步,鹿云夕烧了一桶热水给鹿朝洗头。
鹿朝横躺着,头朝外,青丝顺着炕沿垂下。
鹿云夕往她头发上撩水,待浸湿后,才捧起一缕墨发,仔细揉搓。
指尖穿过青丝,轻轻摩挲。鹿朝闭上眼睛,舒服得打起瞌睡。
直到把头发擦干,鹿云夕才出声喊醒她。
鹿朝稀里糊涂的睁眼,“开饭了吗?”
鹿云夕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就知道吃,起来试试衣裳。”
原先那件破了好几个口子,补都补不上,于是她重新给鹿朝做了一件茶色布衫。
鹿朝展开手臂,任凭鹿云夕摆弄。
“好了。”
鹿云夕帮她系好衣带,整平衣襟,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
她对鹿朝的身量已经了如指掌,怎么做都合身。
鹿朝换上新衣服,开心地转圈展示,“好看吗?”
“好看。”
鹿云夕按住她的肩头,“好啦,别转了,我去给你做饭,你乖乖的待在屋里别乱跑。”
“好!”
鹿朝一屁/股坐回炕上,两只脚在炕边摇晃,脸上漾起甜甜的笑,看着十分乖巧。
谁知说曹操,曹操就到。鹿云夕刚走到厨房门口,冯翠珍母子就来了。
“云夕啊。”
冯翠珍一改上次的丑恶嘴脸,堆着笑容,俨然一副慈母的做派。
而弟弟杨思宗跟在后边,满脸不耐烦,被冯翠珍瞪一眼,才挤出一个假笑。
“姐。”
自打两人进门,鹿朝便听见外头有动静,悄声扒在窗户边上偷看。
瞧见来的是这对母子,她鼓起腮帮子,轻哼一声。
两个坏蛋。
鹿云夕心里要有准备,就知道他们按捺不住,定然要来找茬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直说吧,有什么事?”
放在以前,她可能还会跟对方维持表面和睦。但经过上回玉镯的事,双方早已撕破脸,没必要虚与委蛇。
见鹿云夕没给好脸色,冯翠珍面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再也装不下去。
“你知道的,前些天下大雨,咱俩的地遭了殃。玉镯的事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但家里有难,你这当女儿的总该帮一把。”
鹿云夕听后,冷笑道,“你当初赶我出家门的时候可没当我是一家人。我们早就分家了,你说田地归你们,既然收成没有我的份儿,损失我也不担。”
“鹿云夕!你怎么和娘说话呢!”
杨思宗叫嚣着,“把娘气晕的事儿,还没跟你们算账呢。你最好识相一点,把钱交出来。”
“我没钱。”
鹿云夕直言,“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一分。”
没占到便宜,冯翠珍哪肯罢休。她故技重施,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叫骂。
“养不熟的白眼狼!当初就应该把你卖了换钱,不该留你这个祸害!见死不救,六亲不认!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赔钱货,大家快来看看呐!”
冯翠珍越骂越难听,单是从旁经过都觉得污了耳朵。
杨思宗在旁帮腔,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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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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