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玉微道:“我们的师父原就家父,说起来跟着父亲学习那么多年,并未正式拜师。如果有合适的师父人选,且是本门的人,我们姐弟是可以认真拜师的。”
李货郎恍然大悟,原以为他们的燕姓是跟着师父,现才知这是随父。且掌门和长老执事的子女一般都由自己教导,若不亲自教导的话,可以跟父姓也可跟师姓,要看双方的协调商议了。
李货郎躬身向綦连朔道歉,言道先生博学多闻,自己不该对先生的安排有所怀疑。
姐弟俩虚心诚恳向先生请教那个名字。
听闻后,二人都十分迷惑。
只因在门派二十多年居然没留意到有这个人。但先生说了,准没错的,于是欢天喜地道别,跟着李货郎,带上鬼尸,到外面街口等李货郎安排的车马到来。
褚音从头到尾都仔细听着。
原身没给她留下什么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得靠她自己重新认识。听了綦连朔的话,她起码对这个世界里的一些东西能够略有了解。
和燕家姐弟道别,又说了自己真实姓名后,她跟着走去寺庙,发现外面的天地和刚到这里时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的街道,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好一派热闹景象。似是在经历重大节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们的脸上都挂着欣喜的笑容。
见褚音长得好看,有两位卖花的大妈免费送了她几朵。
温暖的阳光,清馨的花香。这让在寺里经历过多天提心吊胆生活的褚音,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不过她也确实是隔世了。
綦连朔带着二人去到一间很普通的车行。不大,占地约莫寺里客房四间的样子,除去一个负责招呼客人的伙计外,便只几个车夫和三辆停着的马车。
綦连朔点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和一个很普通的车夫。
褚音本来想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直到那车子飞驰而起,一秒钟行出数百米,因为速度太快,旁边路人好像压根就看不到他们似的。
她:“……”
其实还是挺不普通的。
坐星际飞船多了,偶尔坐次飞车,体验感不错。车内舒适宽敞,远比外观要好许多。她将车帘挂起在旁边小银钩上,不住朝外张望,看着大好河山慢慢到了脚下,在空中将美丽奇景一览无余。
“要不要我也给你介绍个师父?”綦连朔的声音突然而来。
褚音冷不丁被打断乱飞的思绪,便看向他。
在车内,綦连朔把锁妖绳放到很长,他和佘娘子位于车内对角线的两端,离得远远的。
此时綦连朔正单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上,目光放远透过另一窗望向外面,“你身为外门弟子,终归不太方便。若我想寻你,外门弟子还得向上层层通禀得了允许方能一见。而内门弟子只要无事,随时都可相见。怎样?要不要找个师父?有了合适师父,你便可一跃成为内门弟子。”
褚音下意识就想拒绝。
笑话,谁会闲的没事想见这个麻烦精。
但转念一思量,不对,她还给了他一个帮忙的承诺。他想见她,许是为了兑现那个承诺。
这般的话,不按照他的提议来,好似有逃避允诺的嫌疑。
褚音考虑过后答应下来,“那就麻烦先生帮忙寻个师父了。”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尽量找个最不厉害的师父给我。”
綦连朔缓缓收回目光落在她身上,“嗯?”
“厉害的师父还是去教厉害的弟子比较好。”褚音道:“你也知道,我一个外门弟子没什么天赋。找个厉害师父的话,岂不是白费了一个徒弟的名额。”
其实她是怕厉害的师父要求严格。
若天天需要勤修苦练的话那就亏大发了。
綦连朔深深看她半晌,莞尔,答应下来。
褚音松了口气。
这男人认真凝视的目光仿佛可以洞悉一切,也不知道瞧出她本来意图了没。
说实话,在星际年代,很多东西都靠科技来完成,包括预测等等。像他这般天性敏锐的实在没见过。
佘娘子却偷偷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
她知道方清派里有个人,很厉害,却一直以来不肯收徒弟。且还放过话说,此生绝不收徒。
可是,如果綦连朔给他塞个徒弟过去的话,想必是不会拒绝的。
照这情形看,话语中提到的师父正是此人。
一时间佘娘子都不太清楚,綦连朔此番介绍个师父给那姐弟俩,到底是真的因为琵琶鬼之骨的关系,或者是打算拯救天逸派。还是想抛砖引玉,找个借口引出这个话题,好让凌小哥,啊不妹子,顺便也要个师父了。
佘娘子想到此,欲言又止。
收个硬塞过去的徒弟,师徒关系能好到哪里去?那师父脾气又不怎么样,别一个不高兴就把音妹子给噶了。
她现在自然已经知道褚音真名了。说实话她还挺喜欢这个音妹子的,自然不想妹子出事。
佘娘子正打算开口提醒一二,抬头看到綦连朔投来的警告目光,只能缩缩脖子,把已经到唇齿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先前三人都保持沉默,褚音有些话没有问出来。此刻打开话匣,她有些好奇綦连朔为什么要改变容貌。
幻禁之地被司幻者控制着。进入其中除掉司幻者,那些妖鬼大部分跟着消亡,如先前寺里的僧人和落头鬼就都不见了。而进入其中的人类或者其他妖鬼则各自散去,没关系的老死不相往来,有关系的往后还会见面。
没必要刻意遮掩相貌。
褚音变作男装是面摊老板给的,遮掩姓名是因为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其中情形,不暴露真名也是自保。
那綦连朔又是为何?
綦连朔对此倒很坦白:“我顶着自己这张脸,连幻禁之地的门都进不去。”
褚音:“?”
这是直接人神妖鬼共愤了么。
得做过多少泯灭人性的事才能达到的程度。
至于为什么他能找到这样的车行却让李货郎送燕玉微姐弟俩离开,褚音没问。依着这男人的傲气,想必不愿意为了小小门派的俩人大动干戈。
若非她是他带出来的,肯定也没这样跟他同行的机会。毕竟她不过是更小门派的区区外门弟子而已。
车子速度极快,好似过了一个时辰多就来到高耸入云的方清山下。
进入方清派地界,空气愈发清爽怡人。绿植茂密鸟雀活泼,一派生机勃勃。
方清派在高手如云的总宗门里并不算突出,规模和弟子水平都属于偏下的水平。不怪之前燕玉微带有偏见,天逸派根基深厚且曾十分辉煌过,远非方清派可比。
即便如此,方清派也有百余人,掌门加上四长老四执事,共收有内门弟子三十多位,其他都是做各种杂事的外门弟子。
山下有一仰头看不到顶的高耸白玉大门。
门口守有两名垂髫小童,询问来者身份。
他们首先躬身朝向綦连朔。毕竟这年轻男子气度非凡,一看便知身份尊贵修为深不可测。
綦连朔却朝褚音眨眨眼。
褚音:“?”
“都回家了,你也不主动点,有违待客之道。”綦连朔道:“你派里师弟在问你身份,还不去答。”
褚音:“……”
她不眼瞎。
这俩人对着的是谁她还能看得到的。
不过綦连朔都这么说了,俩小童只能不甘不愿朝向褚音。
先前之所以留意到她是方清派人却没有主动招呼,是因为她眉心的海棠花瓣是暗淡无光的。
一个外门弟子,理她作甚?
虽然他们俩也是外门弟子,但,能被选中守门的,也是入了内门人的眼。比她这样做杂活的强!
两人不免有了轻视之心,与褚音说话时不太客气,“你是拔草的还是扫院子的?说来听听。我们自然是没听说过你的,但你既是要说,我们也可勉为其难听一听。”
明明年纪比她小,却故意这种架势,显然不把她放在眼中。
再者,刚才那气度不凡的年轻男人对她提及他们时的那句“师弟”,也让他们恼火。
凭她的低等身份,也够格当他们师姐?
两人扬着下巴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双手背在身后,嘴角往下撇着,语气十分的不耐烦。
褚音前世见多了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
反正不是她家的。
她才懒得管这种熊孩子以后长成什么熊样。
惯着就是呗。
以后等他们长大了再让社会教做人,后面大半辈子都能在吃苦耐劳中度过,多好。
于是褚音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暖如春风,“回两位小道兄,我是褚音,本门外门弟子。这次出去做事刚刚回来。”
她本想着自己无名小卒,报上名字也没甚要紧的。
甚至为了哄得俩人更加无法无天,她还用了“小师兄”的尊称。多客气,多礼貌。
谁知俩小童忽的神色一整,居然收了刚才的轻视模样,神色怪异地上下打量起她来。
“你说你叫褚音?哪二字?说来听听。”他们对视一眼后,语气竟也改变。
褚音正想回答。
綦连朔不知从哪儿摸出块腰牌,不耐烦道:“自己看。”又冷哼一声,神色睥睨,“就你俩无知小儿,也配问她名字。”
褚音搭眼瞄过去,才发现那腰牌是她的。就是不知何时到了他手里。哦,她醒来时没带着这东西,想必是原身跟他出门派时,上交到了他手里。
守门小童们认认真真把二字看清楚,立刻怂了,顿觉手里的东西烫如烙铁。
这位是谁?
是一大早长老和执事们就赞赏看重着的人!是方清派建派那么多年来,头一个能够在功绩榜上压了内门弟子的外门弟子!
就凭他俩,还想在这位跟前摆脸色?
俩人战战兢兢。
他们也没想到,一个外门弟子刚刚在幻禁之地作出成绩后,能够那么快就回到了门派。
思及刚才的种种不屑表现,顿时如热锅的蚂蚁,脚下都站不安稳,一时间不知道该换上什么样的表情才会显得不那么突兀。
“原来是褚师姐,失敬失敬。”两人里,稍机灵的那个赶紧说道:“长老们先前还念叨着您呢,说,哪天您回来了,我们这些看门的一定好好禀报,请了您去内门坐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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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看似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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