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盯着。”半夏打发走宫女，放下车帘，低头垂眸，恭敬回道，“皇后娘娘，林清欢和林冰壶笑得很开心。”

姜天容冷冷哼了一下，掀开暗格，拿出一颗蜜桔，色如胭脂，瞧着很是可口，她笑了笑：“林清欢就像这颗蜜桔，只能被本宫玩弄于鼓掌之中，至于最后的结局……”

她慢慢剥开橘子皮，一瓣一瓣丢进嘴里，随后“啪”地一下将果皮丢在食案上，然后朝半夏挑了挑眉。

半夏立刻陪着笑：“皇后娘娘英明，失去了圣上的宠爱，林清欢就什么都不是了。”

话出口之际，她发现姜天容脸色不对，立刻意识到说错话，赶紧闭上嘴，从角落里拿出一把银执壶，倒了一盏茶汤递了过去。

姜天容倒也没有责备，她接过茶盏，浅啜一口，又放回食案上，茶汤稳稳当当，丝毫没有洒落出来。

车厢里忽然静了下来，姜天容陷入了沉思，六年陪伴，世人只当她受尽恩宠，却不知真正霸占圣上心的是林清欢。

她也分不清圣上对于林清欢到底什么感情，说是爱情，两人一直未同榻而眠；说是亲情，圣上偶尔又会露出那种满心满眼都是林清欢的眼神。

姜天容微微摇晃着脑袋，想要将这些繁杂思绪抛掉，不管如何，林清欢不能留。

“你让盯紧尚食局那边的人，让她们不要将事情给办砸了。”

半夏赶紧应下，又听她说：“林清欢爱吃橘子，送些去！”

她看了一眼姜天容的眼神，立刻心领神会。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车队缓缓停在了东郊杏林苑正门前，半夏扶着皇后娘娘下了马车，后面跟着的嫔妃、命妇，以及宫人陆续跟着下来。

一行人各自去了安排的处所，林清欢和林清欢、沈铃儿住在一起。

沈铃儿很是兴奋，早早就听说这杏林苑花开时节，远远望去一片雪白，煞是好看，收拾好屋子，就寻思着想要出去看看，她瞅了一眼坐在榻上的林清欢。

“师父，我想去看杏花！”

“好呀！”林清欢好几年没来东郊了，早就想要出去好好逛逛了。

林冰壶拦住俩人：“天都黑了，能看见什么花，明早去！”

看着失望垂下头的沈铃儿，林清欢刚想求情，余光猛然瞥件纸窗外的身影，她立刻示意林冰壶。

林冰壶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取出药粉，刚想推门出去，就传来一道闷哼声，忽而咚咚的叩门声响起：“林司膳，你们还好吗？”

林清欢让沈铃儿躲在角落里，她从软枕下摸出一把匕首，藏在身后，做好这一切，才让林冰壶将门打开。

等看清来人是上官珩，大伙才松了口气。

“我们没事。”林清欢悄悄将匕首推到被褥下面，好奇地问道，“你怎么来？”

上官珩任千牛卫大将军，负责保护圣上安危，以往从来不会离开皇宫。

“圣人派我来保护……”话说到一半，上官珩想起宁平嘱咐的话，他只好说道，“保护皇后，刚才在外面巡逻之时，发现有人在窗外鬼鬼祟祟，我就立刻赶了过来，不过还是让他给跑了。”

林清欢的心微微刺痛了一下，赵景曜还真是心疼姜天容啊！

也对，姜天容可是他的皇后，理当如此！

林清欢压下心痛的感觉，挤出一丝笑容：“今夜之事就多谢上官将军了。”

上官珩直勾勾盯着林冰壶，直到看见林冰壶要吃人的眼神，他才回神：“无妨，有事您尽管吩咐！”

林清欢颔首，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林冰壶：“妹妹，去送送上官将军。”

倘若在平日，林冰壶早就拒绝了，今日不同，她事情需要求别人。

“好！”说完，直接出了屋子，上官珩满心欢喜跟了上去。

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二人，林清欢看了看在角落里发呆的沈铃儿。

“吓着了？”

沈铃儿摇摇头，她是在懊悔，刚才大意了，不应该只想着玩。

林清欢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这趟东郊之行很危机重重。

“师父，您打算怎么做？”

看着她眸中露出不属于这般大孩子该有的沉着冷静，林清欢既心疼又欣慰。

沈铃儿年纪尚幼，本应活得无忧无虑，但如今这样子就像一头支棱起耳朵的小豺，时时刻刻警惕着。

不过她们这样的人想要活下来，也只能如此了。

想清楚一切之后，林清欢平静地问道：“你觉得皇后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沈铃儿仔细想了想，回道：“亲蚕礼事关重大，倘若出了任何差池，您就死定了。”

“不对！”林清欢在案桌上的果盘里拿了颗桔子，边剥边解释道，“春分圣上行亲耕礼，之后皇后行亲蚕礼，对于姜天容来说，这是彰显她中宫之主最后的时机，所以绝对不会被破坏。”

沈铃儿乌黑的眼睛提溜提溜转个不停，比起刚来宫中时，脸颊上长了一些肉，连肤色都变白了，整个人显得愈发灵动，半晌，她无奈地说道：“我猜不到！”

“她会趁着这两日宴请后宫嫔妃、命妇时下手。”林清欢往嘴里塞了瓣橘子，酸得牙根都打颤，她赶紧放下剩下的橘子，招呼沈铃儿，“快倒碗水！”

沈铃儿看她眉头紧蹙的模样，赶紧去角落里取了放在红泥炉上的小铜壶，倒在瓷碗里，端给了林清欢。

水温正好，林清欢一口气喝了大半，这才觉得好受了点，正巧赶紧林冰壶推门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食案还剩下大半的橘子，立刻明白怎么回事。

“你也真是大胆，竟然敢吃她送来的橘子。”

“我哪里知道姜天容如此幼稚！”林清欢吐着舌头，整张脸皱成一团，说不出的痛苦，语气里更是充满了委屈，“哎呦，酸死我了！”

她惯来爱吃甜食，半夏送来时说这橘子很甜，她也没多想，就尝了尝，想不到姜天容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卑鄙。

“看见没？”林冰壶看了看傻眼的沈铃儿，“这就是宫里女人的斗争，不管事大事小，只要能够让对方不痛快，她就很高兴！”

沈铃儿忽然想起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别说，还真就被林冰壶猜中了，皇后的院子，当姜天容听宫女说林清欢喊酸死了，她整夜脸上都挂着笑容，甚至还将真正的蜜橘给了伺候的宫女每个人发了两个！

小欢欢：酸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