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五月十五日,白望月早早地就起来收拾好自己了,都没等谢唯安喊他就醒了。
这两天白望月都很焦躁,隔一会儿就要去整理一下铺子,晚上都要拉着谢唯安说半天。
就怕哪里疏漏了或是做得不好,谢唯安倒是觉得,家里没谁比他想得更周到了。
货架是他想出来的,桌子是他让改窄一些的,把常买的东西放在最显眼的地方地方。
甚至还准备了粗茶,供偏远村子的续。
要先吃一顿早饭到了中午才开铺子,所以白望月一起床就撸起袖子去了灶房。
村里摆席就是八大碗,三荤四素一汤,具体菜色就要看主人家怎么安排了。
一般人家都不会在席面上小气,只是家里贫困的荤菜就少点,稍微有点家底的就多些实在些。
他们家如今算不上好,赵春芬忍着心疼把腊肉都拿出来做了,干笋炒腊肉、梅菜扣肉、炸肉,就是他们家选的荤菜。
素菜就是现下成熟的那些,炒萝卜丝、扁豆啥的,端上桌也不会让人说小气。
时间是赵春芬挑的说是正午阳气重,防小人。
虽然不知道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白望月他们还是采用了。
让赵春芬有些参与感,不然她总觉自己什么都没干。
杂货铺的名字本来打算叫谢家杂货的,谢唯安都写好字了。
谢唯平却说:“要不叫上溪杂货铺吧,这样好记一些,也省得有些人占咱们家便宜。”
一家人想到了什么事顿时脸都黑了,当即决定改。
白望月晚上缠着谢唯安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谢唯安在镇上私塾念书时成绩极好的,只是不喜欢跟人来往。
镇上的人光知道有一个叫谢唯安的书生,学富五车,极其聪慧却不知道这谢唯安长什么样子。
谢祥辉长着一副文雅书生样倒是方便他行骗,每日在茶楼念他的酸诗,骗得镇上好多小姐少爷想嫁给他做未来的秀才夫人、夫郎。
有一家甚至还直接找上门,想让谢唯安到他家当赘婿,赵春芬当时都气炸了,喊谢唯安出来解释。
没想到那老爷见了谢唯安却说他找错人了,他找的可不是一脸凶相,像个莽夫的谢唯安,而是那个文文弱弱的“谢唯安”。
赵春芬一听就知道是谁了,不就是谢祥辉那混蛋吗?
当即带着那老爷去找真正的“谢唯安”,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了翘着脚使唤人的谢祥辉。
那位老爷没想到来这一趟不光没招着女婿,还受了一肚子气,那谢祥辉不光冒充秀才家中还早早的有了夫郎。
让他把事情都交代清楚,挥手让家丁把他打了个半死,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唯安也才知道谢祥辉居然顶着他的名号干了这么多混账事。
不光是欺骗良家妇女,还去喝花酒,骗得楼里的姑娘哥儿为他花钱。
难怪他去镇上送抄的书时,掌柜的脸色那么奇怪。
谢唯安自然知道名声对想考功名的人来说有多重要,第二日就下山去找夫子帮忙。
幸好夫子看重他,当即在私塾门口贴了告示,表明谢祥辉冒充他人名号,既日逐出书院。
谢祥辉自那之后在村里老实待了两年才敢出去,就怕那些人找他麻烦。
白望月听着都来气,这也难怪一家子听到被占便宜就一脸厌恶。
*
灶房里就白望月和赵春芬两人在忙碌,李蝶秀有了身孕怕磕着碰着,父子三人又毛手毛脚的。
倒是唯喜唯乐两人时不时进来帮个忙,天刚亮起杨桃就带着她儿夫郎帮忙来了。
苏喜是乔孟远的夫郎,性格跟乔孟远完全相反,非常腼腆。
白望月跟他相处过几次,却没听他说过几句话,虽然不说话做事却很利索,反正白望月挺喜欢他的。
又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刚好赶在饭点做好所有的菜。
中午还要开店,吃饭比往常早不少,谢唯安坐在门口收礼。
一边情况下都是送多少还多少,也有关系好些的多送些,有来有往。
不少人进来就开始啧啧的说酸话,“谢执昌两口子可真能藏,都以为他家穷呢,看看这没个二十两建不起来吧?”
说话的正是那天在村口想占便宜的阿嬷,他身边的都不喜欢挨着他。
碰着了没准还被讹呢,一把年纪了也不要点脸皮。
不过这谢家院子是真的大啊,三排屋子都是青砖房,以前老的那一排在横在中间,新的两排竖着靠后些。
前院窄后院宽,把以前的院子围了大半当院子。
杨盼看着这大院子直呼浪费,拉着赵春芬问:“你家整这么大院子干啥?还不如留着种点菜。”
赵春芬听了也不恼,捂着嘴笑道:“这不是给我小孙孙准备着么,会走了放出去不放心干脆把院子修大些。”
李蝶秀已经三个多月了,赵春芬可不得趁机炫耀一波。
往些年可有不少人说她家儿子成亲晚,等她抱上孙子都七老八十了。
杨盼听了惊呼到:“哟,那你家这可真是三喜临门啊。”
声音很大院子里的人几乎全都听见了,纷纷来问什么三喜临门。
杨盼就跟他们讲,赵春芬见状也不管了,今天李蝶秀娘家人都来了,她得去招呼着点。
杨盼是个实心眼不会乱说。
吃饭时才是最热闹的,有年轻汉子们起哄的,有哄孩子的,还有小孩摔碎碗的。
白望月站在院子里忙得脚不沾地,喝水都得抓着空喝。
谢唯安看着心疼就让他去歇着,喊了两三次他都不乐意去,就怕自己不见一小会儿就有人说他躲懒。
没办法谢唯安只能说:“你不去看看铺子里有没有什么缺的,刚刚我听好多人说要买线。”
“是吗?”白望月擦着汗说,“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见?”
谢唯安好笑的揉了一把他的头道:“他们进门的时候说的,你一直在后院怎么听见。”
赵春芬来灶房舀菜,刚巧看见两口子在灶房门口说小话,看着谢唯安那停不下来嘴皮子,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她儿子。
想到成亲前那个三天不说一句话的谢唯安,赵春芬都觉得头疼,她也不知道谢唯安怎么变成这样的。
只依稀记得他小时候跟他哥一样是个话痨,每天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他们回答不出来他还会生气。
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回忆,直到后面的人喊了一句什么时候上菜才回神。
扭头喊到:“马上就来等会儿!”再看时小两口已经不在那了。
白望月又检查了一遍货架,确认没有遗漏后才松了口气,一转身就撞在了谢唯安的胸膛上。
白望月揉着被撞疼得鼻子,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道:“你站那么近干嘛,疼死了。”
鼻子真的很脆弱,白望月被撞这么一下眼泪都飙出来了。
谢唯安见他一直捂着鼻子连忙挑起他的下巴看,见没流血才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想黏着白望月,没想到反而把人撞疼了。
内疚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干着急。
白望月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装作生气的样子说:“罚你今晚不准抱着我睡。”
如果他不这么说的话,谢唯安怕是会自己远离他,两三天都不敢挨他,而且半夜还会惊醒。
他第一次这样的时候白望月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惹他生气了,当天晚上就直接问清楚了。
只是说开了谢唯安也不见改的,干脆想出了这个办法,只是说他不能抱自己,又没说自己不能抱他。
两人在铺子里聊了好一会儿天,谢唯喜就来喊他们了,“二哥,嫂嫂,爹说可以挂牌子了。”
白望月立马转头道:“好,马上来。”
说着就跟谢唯喜跑出去了,谢唯安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一只脚刚出门就被白望月喊回去,“你出来干嘛,你跟大哥要拆窗板的。”
谢唯安听话的转头回去,谢唯平看着好笑,可算有人能管住他弟了。
刚刚吃饭的人都站在了大窗户前,谢执昌跑到窗口放鞭炮,一点火就噼里啪啦的响起来,大红色的纸片被炸得满天飞。
鞭炮声响起谢唯安两人在里面卸窗板,白望月和赵春芬抬着那块牌匾走到窗前。
白望月的视线刚好和谢唯安对上,鞭炮很炸耳朵,白望月却看见了谢唯安的嘴型。
他问:“沉不沉?”
白望月笑着转头并没有理他,说是牌匾,其实就是一块小木牌,能重到哪去。
鞭炮放完谢执昌高喊着:“吉时到!揭牌匾!”
白望月把红布揭开,露出黑色的墨迹,上面写着——上溪杂货铺。
刚揭开红布就是一阵掌声,年轻的汉子还高喊着“好!”
一家子的笑容就没下过脸,白望月感觉今天过后他得多两条皱纹。
把牌匾挂在大窗户的左侧后,稍微安静了些,谢执昌才又道:“今日,上溪杂货铺正式开业!全场九五折,多买多便宜啊!”
这些都是谢唯安教的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儿子既然教了自然是不会错的。
众人虽然不知道“九五折”是什么意思,但后面那个多买多便宜是听懂了。
顿时拥上前挣着要买,白望月被挤得撞在墙上,还好谢唯安伸手给他垫了一下。
白望月被挤出了窗边,才松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喊道:“大家排好队,踩着人就不好了!”
人群里已经有小孩在哭了,众人听见哭喊声也停了下来,老老实实的一个个上前说自己要什么。
谢唯平看着这场景心里直突突,幸好白望月没让李蝶秀出来,不然被这么挤一下可不得了。
商品白望月都用纸标了价格,两兄弟在里面,一个算折扣,一个收钱拿东西,配合得很完美。
到了最后卖得最多的果然是线,到下午就只有零星几个人了,都是别村来的,一次就买很多。
走的时候还会打一壶粗茶。
白望月看着货架上所剩无几的东西,和钱匣里的铜板,瞬间就觉得不累了。
傍晚还有一顿饭,也没多少东西了,干脆关了铺子做饭去。
爪,把这里段写完了,有点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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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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