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脸上狰狞毕露，眼睛因为愤怒变得一片赤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五指成爪用力按在柜台上，试图起身，可惜一切都只是徒劳，他隆起的后背上像压了一座沉重无比的小山，将他永远封印在这柜台后面的方寸之地。

“别费力气垂死挣扎了，你应该永远无法离开这个柜台吧？”洛白有恃无恐，讥讽道，“我很好奇，到底是谁给你制定的这个规则，让你这个BOSS当的可谓毫无尊严。”

“一个和你一样阴险的无耻之徒！”老约翰失控地尖声大叫，“卑鄙小人！”

洛白微笑：“多谢夸奖，但论起卑鄙，和你相比我还是自愧不如。”

冯虎拍掌大笑，整间屋子里都是他畅快的笑声：“哈哈哈哈！老东西你继续狂啊！真以为我们治不了你是吧？这叫什么？自作自受哈哈哈！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老约翰气得浑身颤抖，目眦欲裂。

“先生，谢谢您救了我。”木偶少女空洞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感激之色，“能不能也请您救救小镇上的其他居民？他们的灵魂也被困在了这里……”

洛白：“很抱歉，他们已经和整个副本融为了一体，我救不了他们。不过，副本销毁对他们来说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至少他们的灵魂得到了自由。”

众人再次打量了一遍橱窗里的木偶，想到这些木偶曾经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如今灵魂却只能随着副本一起灰飞烟灭，都有些伤感。

“时间差不多了，”孙清咳嗽了一声，真诚地看着洛白，“这次多亏了你，真的谢谢你，不知道出去了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希望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能一切顺利。”

洛白含笑点头说了声“再见”，孙清的身体便在原地化成了一道光消失在了副本里。

徐欣看了看洛白，嘴唇微张了一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还是没开口，转过身直接传送走了。

最后是冯虎，他上前拍了拍洛白的肩膀，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是我老冯见过的真聪明的人，希望以后还能再跟你当队友，走了，有缘再会！”

冯虎也离开了，最后就剩了洛白和宋晔，洛白转头和宋晔对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说：“我们也该走了吧？”

——

被无尽黑暗包围的虚无空间里，无数条向外延伸的暗影光线交织成蛛网的形状，而这些发射这些光线的源头，则是一个被层层光线包围缠绕，漂浮在空中蚕茧一样的半透明椭圆体，忽明忽暗，模仿着心脏跳动的节奏。

那里是运行整个游戏的核心系统。

也是一切规则的制定者和执行者。

每一条伸出去的光线都连接着游戏里的某个副本，像章鱼的触手一样，上面还跳动着无数光点，那些都是在高速运行的数据处理器，也在为系统监视着所有身在游戏里的玩家的一举一动。

细看之下，跳动的“蚕茧”里似乎还包裹着一个人，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体态，看不清面容长得如何，但能看出来身材挺拔健硕。

男人全身都被光线紧紧缠绕束缚，甚至有一些还钻进了他的身体里，似乎已经和系统融为一体。

“你完全可以将拿走关键道具的玩家留下，这样BUG就可以弥补，可你却选择销毁副本，你在做一件得不偿失的蠢事。”系统万年不变的声音冷冰冰地回响在空旷的领域里，无处不在。

另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不同于系统的冷漠机械，带了点玩世不恭的漫不经心：“可我的选择并没有违背规则，是BOSS自己把关键道具送到人家手里的，完全符合通关要求判定。BUG出现，副本无法重启，自动开启销毁程序，一切我都是按流程处理的，有什么不对吗？”

系统：“秦暮，你敢说自己没有私心？”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办法。”秦暮意识到自己的口吻像极了一个在外面有了小老婆，回来直面大老婆盘问的渣男，短促地轻笑了一下，随后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咱们虽然是一个以坑死玩家为最终目标的游戏，但也得稍微讲究一点以人为本吧？要是玩家都死光了，我们坑谁去？”

“我们得往长远的方向看，这个新手表现还不错，以后说不定还能给你提供更大的能量，留着不好吗？而像这样的新手副本，游戏里还有成千上万个，也产生不了多少能量，我觉得销毁就销毁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系统：“你别忘了，这个新手副本，曾经也是让玩家们闻风丧胆的高级副本之一，如果不是因为某人，也不至于沦落成这样。”

“那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存了点私心。”秦暮一副“我就这样了，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无赖语气，“我就是看那老东西不爽，公报私仇可以吗？”

系统警告：“作为系统的一部分，你在处理任何问题时，都不可以代入人类的情感！”

说完，“蚕茧”外光芒大振，一阵电流蹿过秦暮的四肢百骸，虽然电压算不上强劲，但被电的滋味也绝对不好受。

不过秦暮已经习惯了，或者说是已经被电的麻木了，电流给他的恶心和晕眩感远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

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我说系统大人，你要电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让我好有心理准备？我这个凡胎肉身可经不起你天天这么折腾，还是说，你有某方面的嗜好？”

被调戏后的系统，“蚕茧”体积膨胀了一点，光芒比之前更甚，看上去像是在生气一样。

“这次就算了，但以后，你在处理问题时，必须选择合理合规的对游戏造成损失最小的方案，明白了吗？”系统严肃地问。

秦暮：“明白，阿sir！”

系统听着秦暮吊儿郎当的语气，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忍不住又问道：“你果真没有想要偏袒那个玩家？”

“一个素昧平生的新人，我为什么要偏袒他？”秦暮哂笑道，“你疑心病也太重了吧？”

系统冷哼一声：“那样最好。”说是这么说，但它还是悄悄屏蔽了秦暮的感识，扫描了洛白的脸，然后在自己的大数据库里搜索了一遍，结果却并没有找到一丝关于洛白这张脸的线索。

系统稍微放心了些，看来那真的只是一个第一次进游戏的新人，秦暮刚才会做那样的处理，也只是单纯地如他所说的那样，看BOSS不爽而已。

“不过你不觉得，这个玩家确实是这一批进来的玩家里实力最强的吗？一个新人能有这么好的表现，倒是很出人意料，值得关注一下。”秦暮坦然地对着面前漂浮在虚空里的画面点评了一番，忽然又自恋起来，“不过比当时刚进游戏的我还是差远了，你说对吧，系统大人？”

系统回应给他一声冷笑。

秦暮：“难道不是？要不然你当初怎么会选中我？”

系统这次回了一个字，“呵”。

随着倒计时最后一秒结束，屏幕上“木偶怨灵”副本的自动销毁程序开启，画面最后定格在老约翰那张沟壑纵横，充满了不甘心和怨恨的脸上。

“啧，这张脸看起来真是让人倒足了胃口，换台换台，终于不用再看见这张皱的和沙皮狗一样的脸了！”

秦暮表现得太正常自如，系统暂时打消了怀疑没再说什么，也没注意到被困在“蚕茧”里的男人，始终闭着的眼皮下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今天也替换了两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木偶怨灵（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