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雪在不知道田薇薇苏醒的情况下，只身前往让国。

李雪是第一次去让国实验基地，此前，她一直想来，但每次都被谢雪以各种理由婉拒。这次终于得偿所愿，没想到竟已到达复仇计划的开端。

负责让国实验基地的毕万觉，是土生土长的让国人，但父母都来自尚励国，是当年随荣曜集团过来的科研人员。毕家三代都为荣曜集团服务，是谢雪的心腹之一。

“李特助，接下来都由我跟你对接，在让国的任何事情，你都可以来找我。”毕社长毕万觉亲自到机场接待李雪。

湖水蓝长风衣搭配无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他，礼貌得体地接过她的行李，并主动跟她握手。李雪能真切地感受到，来自参天巨木的温暖。

相比在探国时候熟悉的林一虎，李雪觉得这位毕社长更加沉稳，也更为神秘，就像让国实验基地一样。

毕万觉按照谢雪吩咐，为李雪安排了一个带有电梯的一户建，三层小房子位于市中心的居民区，面积不大，但设备齐全。附近有便利店，和几家小饭店，生活很是便利，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有实验室的地方。

“李特助，信用卡和交通卡都放在玄关的鞋柜上，门锁密码我已经发你手机了。你好好休息，我这边先不打扰。”毕万觉把李雪送进屋内，只是简单交代几句，让李雪不知所以然。

李雪追出门口，“毕社长，我们今天不去实验室吗？”

毕万觉保持微笑，“谢总让我先带你来这边休息，等你适应一下环境。目前还没有下一步指示。”他单手放腰间，微微点头鞠躬，就上车离开了。

看着车子驶远，李雪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谢雪要求她立马出发，全力推进V计划，但人来了之后，却又只是让她在这休息，这彻底打乱李雪原有计划。

* * * *

“你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自从田薇薇苏醒之后，谢雪每天都会固定时间过来探望她，“看来新药的效果很不错。”

田薇薇的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脸色红润，抓握有力。她现在已经不需要氧气罩，也不用插管，只要每天定时服药和打点滴。

谢雪一贯地坐在床边，“怎么样？现在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田薇薇摇摇头，“已经好很多了，你看，”她伸直双手，手指灵活地动来动去，“我现在还能下床，自己去洗手间。”

谢雪连忙抓住田薇薇插着点滴的手，温柔地放回原位，“没事就好，就你调皮。”

“姐，你最近有跟桐桐联系吗？”田薇薇睫毛下垂，小心打听。

谢雪听到李雪的名字，眼神闪烁，苹果皮断在床上，“怎么？还想着她呢？”

“肯定想啊，”田薇薇直言不讳地问道：“她是不是已经从探国回来了？她为什么一直不来见我？她现在在哪里啊？”

“好了好了……你先把苹果吃了，我明天再来看你。”谢雪不想继续跟田薇薇纠缠，但她又不忍心告诉田薇薇真相，只好推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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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赤恩走进商罪科办公室，“我跟大家说两件事，一个是小田之前受伤的事呢，她已经醒了，康复得还不错。不过她还要一段时间修养，短期内都没办法回来。第二件事就是，我和局长商量了一下，方便后续工作，从信息科技罪案调查科调了一位同事过来协助你们。”

一个一米八的小女生，细胳膊细腿的，拿着笔记本电脑，开朗地从金赤恩身后迈出来，“你们好啊，我叫张子璇。”她戴着一副黑方框眼镜，中短发不过肩，人畜无害的外表下，眼神总带着一丝审视，嬉皮笑脸地跟大家打招呼。

金赤恩让张子璇坐到田薇薇的位置上，“你们先互相熟悉一下，孙科……”她走到孙嘉怡跟前，小声跟她嘀咕了两句，就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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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社长，我想去实验室看看，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李雪等了一个星期，除了吃吃喝喝，她只能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晃悠。没有人跟着她，也没有工作安排，李雪按耐不住，主动发信息联系毕万觉。

他却还是拒绝了她的要求，礼貌性地回了一句，“真的很不好意思，李特助，谢总没有进一步指示，请你见谅。”

李雪很想联系谢雪问个究竟，但手机来到让国就一直被屏蔽，没办法联系上让国以外的人，她只好另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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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薇薇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看着落日余晖，想到谢雪今天还没来找自己，心中翻起暗涌。她裹上一件淡粉色珊瑚绒长睡袍，去到谢雪病房那一层。

谢雪的病房就在田薇薇楼下，但走出电梯，却给人一种冷飕飕地刺骨感。跟田薇薇那一层的温馨柔和不一样，谢雪这一层只有冰冷寂寥，铺天盖地的高科技器械，密密麻麻的布线和整齐有序的针管药瓶。

田薇薇裹紧了睡袍，慢慢走向谢雪的病房。

谢雪的病房前也有一大块玻璃，可以透过玻璃看到病房里的情况。田薇薇看到谢雪白发苍苍躺在床上，手背打着点滴，紧闭双眼。她很是担心，但又不想打扰。

她环顾四周，竟然空无一人，再看看谢雪的心跳记录仪，似乎过于平缓。

“小田，”一把温暖的声音打破了病房的宁静，“你怎么下来了？”

田薇薇后退了一小步，她转头发现，“魏医生，我……雪姐今天没有来，我担心她有什么事，就下来看看。”

魏医生，本名魏传，是东海医院院长，也是谢雪和田薇薇的主治医师。谢雪随父亲患有的家族遗传病，一直都由魏家负责调理医治。到了这一辈，魏传也是竭尽全力地在照顾谢雪。

“本来她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只要按时服药，定期检查，活过35岁不是什么大问题。”魏传托了托眼镜，皱起眉头，“但前阵子，她非要打那个V疫苗，刺激了体内的白细胞。现在好不容易算是稳定下来，要先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可能就没办法去找你了，你要是想见她，就下来吧。”

“V疫苗？”听到魏传的话，田薇薇反复思量着，“对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你，魏医生，这次真的很感谢，谢谢你救了我。”

魏传是一个特别温柔的人，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着谦逊和慈悲，“还是要谢谢你姐，是她找到注射在你体内完整的药物成分，我们才能这么快研制出对抗的药。她当时还因为这件事特地打了强心针，最辛苦的还是她。”

田薇薇到现在才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好像没有真正关心过谢雪，这个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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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璇，世界黑客排行榜Top1，是连枫临智传的张雪阳都忌惮的狠角色。她16岁潜进铓锦国最高防御系统后，一直被铓锦国通缉。还好得到尚励国庇护，低调地藏在尚励国警局并为其效力。而这次，被调到商罪科，也算撞她枪口上了。

张子璇习惯性嚼着口香糖，单手托着随身笔记本电脑，走进金赤恩办公室，“金副局，已经查到了，最近频繁黑入尚励国侦查系统的账号一共有9571个，全部都找到了。”

金赤恩收到刑侦科反应，最近有被黑客入侵的痕迹，随即让张子璇帮忙调查。但得知有上万个入侵账号，她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么多？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吗？”

张子璇打开程序，向金赤恩展示账号清单，“账号的位置遍布世界各地，但大部分都是虚拟号码。只有这个，可以确定这个是主号，位置就在尚励国市内。”

金赤恩皱眉抿嘴，“能不能找到它们的活动轨迹，这些账号黑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张子璇又打开了另一个程序，三两下操作，一份明细排列在眼前，“这些就是曾经被那堆账号踩过的文件，具体有什么内容，还是交给你来分析吧。”她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聪明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做到什么份上。

她递上一个深蓝色的USB，“所有内容我都放到这里面了。”

她留意到金赤恩桌上有一盆水晶兰，白色花瓣包裹暗紫色花蕊，宛如一层白光包裹着深邃，“很少有人会在自己桌上养这种花喔。”

“你知道它？”金赤恩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认出它。

张子璇凑近观察，精确说出其本质特点，“这是水晶兰吧？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靠有机物质吸取营养。”花瓣单薄，光线映照下呈现半透明状，“现在尚励国全年阴天多雨，很适合养它。”

金赤恩看着花，定了神，“还真是。这是一位前辈送的，她说我像这花一样，真诚无害，不染尘埃。本来还担心养不好，没想到，一养就养了好多年。”

张子璇上半身还保持着九十度俯伸，眼睛却炯炯有神地看向金赤恩，“像在冥界的持灯引路人？你有安插卧底啊？”

金赤恩没有回应，嘴角上扬30度，十指交叉放在电脑前，目送张子璇离开。

翻看清单之后，金赤恩震惊三连。9千多个账号，几乎把市警局全部文件都走了一遍。不过，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范良芳一个尘封多年的存档，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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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雪，我看你还挺精神的嘛，这个白发白眉的造型，还挺适合你。看来V计划不需要延迟了。”应楚蛾带着李雪阳出现在谢雪的病房里，“就是不知道你看了这里面的东西，会不会想改变计划。”

谢雪刚缓过来没几天，应楚蛾就登门拜访，她本来没有好气招待，“姐，你是来关心我呢？还是来关心我的V计划？”

“都一样啦，现在V计划是我们四大家族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你可要好好保重啊。”她拿出一个半透明青草绿的USB，“你不用对我充满恶意，我是来给你送情报的。”

谢雪瘫坐在床上，没有伸手迎接，“什么东西，直接说吧。”

“你留着慢慢看吧，如果看完你还想继续V计划，也不要忘了我这份友好地提醒。”应楚蛾也不喜欢转弯抹角。

“V计划之后，我要你辅助雪阳成为枫临智传的后备继承人。虽然，我也没那么快退下来，但总要为自己提前打算。你也知道，到我这，已经没有血缘继承人了，我们也不可能随便找颗精子去延续香火。雪阳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会跟她结义金兰。我知道你打算把田薇薇顶上去，你也想她走得平顺一点吧？之后你家小田很有可能就跟我们雪阳共事了。”

谢雪稍微打量面前两人，“可以。”

应楚蛾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谢雪，知道她肯定不会拒绝，但也一定要提防，“你不用现在答应，如果V计划真的开启，四大家族也肯定会变天……但我要你保证，不要忘记我今天种下的交情。”

谢雪不屑地笑了一下，“行，我保证有荣曜集团的一天，就有枫临智传的一日，你只要记住我曾经跟你们说过的话。”

应楚蛾明白谢雪的意思，“我们永远都是合作关系。”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她把USB放在谢雪床头，领着李雪阳转身离去，李雪阳不失礼貌地跟谢雪点头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