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鲸死没有如期出现在让国，李雪也只是被滞留在让国足足三个月，最后又不明所以地被谢雪召回尚励国。

“为什么送我来机场？”李雪对这一切安排都感到一头雾水，毕万觉一大早来找她，让她收拾好行李，还以为要带她去实验室，没想到居然去了机场。

毕万觉还是保持着礼貌微笑，温暖而无情，“这些都是谢总的意思，机票给你，你凭机票进去办理登机手续就行。”

李雪不肯下车，她想要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毕万觉，你给我说清楚，我来让国这么久，什么都没做。V计划呢？万鲸死病毒呢？进度怎么样？你现在这样是几个意思？”

毕万觉也是相当有耐心，“李特助，我全都是按照谢总的吩咐进行，你的航班登记时间马上要截止了。相信你的这些问题，回去就能知道，请吧。”

李雪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管说什么，怎么说，他都无动于衷。无奈之下，李雪只好选择先回尚励国，起码得赶上年底的宴会。

* * * *

带着失望的心情，两手空空的李雪再次去到谢雪家中。看到凌乱的厨房，和随地散落的药瓶，她对谢雪的态度一下子从质疑，变成了担心，“谢雪，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医院吧？”

她捡起几个药瓶，药片散落一地，“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照顾自己啊？”她利落地从手腕上拔下一条橡皮筋，两三下功夫就扎了个小辫子，“你自己在家都吃的啥？魏医生有没有来看过你？”

她一边收拾眼前的混乱，还一边关心谢雪的情况，“你还喝酒了？真是疯了你了。”

谢雪就坐在客厅，披头散发，双手自然搭在沙发上，慵懒地看着李雪忙前忙后，得意地笑着。

“你还笑得出来？”李雪一直没有得到回应，郁闷地看向谢雪，“问你话呢，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这些药吃没吃啊？”

鼻血慢慢从谢雪鼻子里流出来，她熟练地在旁边茶几上抽出两张纸。

“你流鼻血了？”李雪也发现了，急忙跑到谢雪面前，抽出更多的纸巾，一重一轻地帮她擦拭着。

谢雪乖巧地侧向李雪，扬眉轻笑，就像小孩子对着妈妈撒娇一般。

“谢雪，你坦白告诉我，你的病现在到什么程度了？”李雪紧张地盯着谢雪，两人贴脸相视。

没有声音，没有气味，只有两个深渊彼此对视。

谢雪退后了身子，重新抽出几张纸，捂住鼻子，“跟你想的差不多。”

“我带你回医院！魏医生一定有办法的。”认识了十年啊，李雪也不忍心看着谢雪就这么死掉。

“你跟我去个地方吧。”谢雪早就下定决心不会回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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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谢雪也了解自己的病况，把以前那辆四驱越野车换成了如今的顶配保姆车，座位更宽敞，行驶的时候也更平稳。

她带李雪来到即将开业的萨图恩商场，商场上六层下两层，再加上地下两层停车场，一共有十层楼。从外观上看，商场中间呈现一个半球形，两边各环绕了三条镂空的走廊，从二楼连接到三楼，三楼连接到五楼，四楼连接到六楼，形成一个巨大的半球体。配上玻璃和走廊，整座商场像是一个被多颗卫星环绕的土星。

李雪被眼前这个巨大的闪亮球体晃了眼，“没想到西区建了这么大一座商场，是荣曜旗下的？”

谢雪拄着山羊头伞，带着李雪走进商场里面，“下礼拜五，你陪我过来剪彩，我们一起见证历史。”

李雪前脚还没搞清楚让国的V计划，后脚又被这商场开业给整蒙圈了，“什么历史？”她原地转了一圈，认真打量商场内部，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跟普通的商场没什么区别。

谢雪迈开双脚，握紧山羊头，颤抖地在空中比划，“这里，还有这里，整个商场都会挂满粉色气球，薇薇最喜欢粉红色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之中，“所有商铺都会在那一天开业，届时，楼顶的天幕也会打开，太阳光能够触及每一层玻璃围栏，折射的角度正好对着那些气球。只要来参加开业仪式的人都会拿到高额现金券，到时候肯定会挤满了人。就在人声最鼎沸的时候，气球也刚好达到爆点，砰！砰！砰！全部炸开……”

李雪瞳孔收缩，意识到事情变得不对劲，但她不敢往下猜。

“气球里的气体混有万鲸死病毒，爆炸那一下，商场就会弥漫着病毒的‘香气’。你剪的彩就是V计划的序幕，怎么样？喜欢吗？”谢雪漫不经心地裂开嘴巴。

李雪吓得后退了两步，她脑海里描绘出谢雪刚才形容的画面，要是真的发生，后果不堪设想。她必须按原定设想，拖延V计划的启动，“呵……这，被你搞得挺浪漫……但下礼拜，是不是有点太赶了？你这商铺还要时间引进，气球也还没开始弄。我看下礼拜天气不太好，最近尚励国的雾霾很严重……我们找个大晴天再开业吧。”

“不用了，”谢雪的精神逐渐涣散，说着说着就张开双臂，抬起头，脚步轻浮地在原地自转，“我都安排好了，别怕，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到时候尽情欣赏这场天掉下来的盛宴，家长会也同意万鲸死面世。V计划终于可以启动，薇薇很快就能接任我的位置，你也希望她以后的路能走得平坦些吧？”

李雪想要扶住站不稳的谢雪，但听到田薇薇的名字，又缩回了手，“薇薇，怎么会……”

谢雪拍了拍李雪的肩膀，目光如炬，“桐，我知道你们都很想见到对方，等薇薇带上荣曜集团的戒指，你们就可以相见了。我相信你也会像辅助我一样，不惜一切地帮助她的。”

李雪身体发软，就差跌倒在地，她最不想遭遇的时刻，似乎马上就要出现。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就算这一刻被谢雪看出异样，也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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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在萨图恩商场开业之前，换掉里面的气球。”李雪的计划落空，又发现V计划声东击西，连忙约金赤恩出来商量对策。

金赤恩提出疑问：“但是不对啊，尚励国的雾霾这么严重，几乎每天都是阴天，她是怎么能确保开业那天，会有阳光的呢？”

“据我所知，商场围栏的玻璃是特制的，增强了光线折射的效果。”李雪努力回想商场的格局，“而且商场里面有很多射灯……反正按照谢雪的想法，气球肯定会全部爆掉，后果可想而知。”

金赤恩每次都被谢雪的行为震惊到，“她真的是个疯子……你知道气球的量吗？我们需要准备多少？还有，他们什么时候去布置现场，我们可以直接把那些工作人员替换成我们警局的队员。”

“后天，周三早上9点开始布置，估计一天就能弄完。具体的量我不确定，你们多准备点吧。”李雪到现在还是懵的，她已经尽可能地保持理智了，但每当想到这件事涉及层面之广，她总是不得安心。

金赤恩反倒条理清晰，“行吧，我回去马上安排人手。另外，”她终于有机会通知李雪了，“警局的系统之前被黑客入侵过，目前已经截断了，我们发现在他们的轨迹里，有摄取过范队的一个隐藏文件。”

李雪吞了下口水，她刚打算喝一口，但整个人像被点穴了一样，紧张地不得动弹，“是关于我的吗？”

金赤恩看了下酒吧各处，确认没有可疑，向李雪点了点头，“是你的卧底档案……我们怀疑黑客跟枫临智传有关，但我不确定谢雪知不知道这件事。”

李雪回想之前谢雪的表现，她给出一个很肯定的回复：“我想她还不知道，昨天跟她见面的时候，她状态不太好，估计是乱嗑药了。她家里全是瓶瓶罐罐，乱七八糟的药，有一些我都是第一次见。如果她知道我是卧底，肯定不会带我去商场，V计划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会冒这个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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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跟金赤恩定好的计划，李雪当天先行一步来到萨图恩商场。她把车停在商场正门，奇怪的是，商场里外都没有发现任何工作人员。

起初，李雪只是以为自己来早了，但当她隔着商场的玻璃门，看到里面已经挂满了粉色气球。推开玻璃门，一步步走进一楼大堂，心乱成麻的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商场大门没有锁。

她在大堂中央，环顾商场围栏和天花板，都跟谢雪形容的场面一模一样。她觉得事情不对劲，正要给金赤恩发消息，字还没打清楚，谢雪就出现了。

“李雪，抵属尚励国警局，范良芳大队长的门徒。”谢雪拄着伞，出现在商场二楼。商场的回音很大，她一边说一边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楼，“难怪当年你非要杀死张舜，原来是给范大队报仇。”

李雪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去到让国，却一直没能接触实验基地。她右手架于腰间，随时准备作战状态。

“为什么是你？”谢雪出门前特地加大了药量，让她看起来不算太过虚弱，“谁都可以，但为什么是你？”

得知李雪是卧底之后，她再也没好好睡过一觉，她的疲惫也直接导致病情越催严重，“咳咳……”走到李雪面前，谢雪不断喘气，凝视这个自己无比在乎的女人，“我宁愿相信那份资料是别人伪造的。”

“我进入荣曜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警校毕业的呀。”李雪看到谢雪的嘴唇之间有一抹红，她的内心也十分挣扎。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认识了最不该认识的朋友，她何曾不希望她们可以推心置腹，亲密无间。

谢雪靠雨伞死死支撑，脸上写满不屑与耻笑，“你说过的，我可以永远相信你。”

“是我太草率了，如果当初知道你有这种想法，我不会应你那句话的。”李雪知道自己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但这不是愧疚的时候，“谢雪，道不同不相为谋，如果你现在能回头是岸，我还是愿意真心交你这个朋友。”

“呵……”谢雪青筋爆裂，哈出的每一口寒气都源自于心，“……不过还好，虽然你见到毕社长，但还没去到实验室，差点就功亏一篑。”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李雪从腰间拔出手枪，指向谢雪，“谢雪，跟我回警局自首，不要一错再错了。”

枪口对准自己眉间，“你用我送你的枪对着我？”谢雪心中最后一点光被彻底掐灭，她直视李雪，张开双臂，挺起胸膛，没有任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