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雪和许简崎再次同桌吃饭,是在跟金赤恩见面后的第二天晚上。
“屎壳郎的评分机制取消了,是你做的?”
两人坐在粪场最角落,许简崎背对其他人,轻声细语。
谢雪塞了一口清炒胡萝卜,咸得睁不开眼。
她眺望埋头吃饭的囚犯们,“你的伤怎么样?”
许简崎脖子上还挂着三道深紫色指印,“我没事啊。”
“下次再遇到,你直接投降,不准参加,知道了没?”
“我要认真起来,也不一定输给你的。”
盯着小狐狸的媚眼,谢雪变成头顶“王”字的小猫咪。
“但你不会认真跟我打。”
“唉……那是以为你能打赢喻樱,谁知道你这么脆。”
“只是个意外!”谢雪看向粪场对角,离自己最远的一张餐桌,喻樱面无表情地大口吃饭,“下次,我一定要连本带利赢回来!”
“才第一次参加,还是参赛人数最多的一次。能打到第四已经很不错了,有15分呢。”
“切,15分?我什么时候才能进积分榜前10?”
“你进不进前10也没差啊,绿叶房都随便你住的。”
“我是要这里每一个人,都对我心悦诚服!”决绝清傲的眼神如高山孤柏,谢雪从不隐藏自己的野心,眼角神经跳颤,眸里只有喻樱。
喻樱余光瞄到一股杀气,但丝毫没有影响吃饭速度,嘴里塞满又酸又咸的饭菜。
虞拾晓在第三个角,旁观这条无形战线,“谢雪好像很不服气喔。”
“要换了我,我也不服。”屎壳郎做的饭,只有孔杏妸和喻樱从无怨言。
虞拾晓轻轻皱了下眉,“你不觉得今天的菜有股酸馊味吗?”
“有吗?吃饱了再说啦。”
“别吃了。”刘奕欣用勺子压住孔杏妸的勺子,“会吃坏肚子。”
“啊?不吃饭会饿的,我今天还要当小蜜蜂呢。”
刘奕欣看了看谢雪没动的饭菜,又看向喻樱光盘地离开,“饿了找我。走吧。”
三盘剩饭倒进潲水桶,其他人看到也有样学样。
到谢雪离开的时候,桶已经吞不下更多了。
“吃完才能走!”
狱警伸出教鞭,拦住要倒掉饭菜的囚犯。
许简崎把谢雪拉出队伍,“你别过去了,桶都满了,你过去也倒不了。”
“馊的,你吃啊?”谢雪痞痞地递过去,叠在许简崎餐盘上,“要么你倒,要么我倒,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许简崎胸口压着块石头,教鞭嚯嚯有声,谢雪紧盯自己。
“哎……喂!”
谢雪一把抢过两个餐盘,直接扔进回收篮。
“站住!”一根教鞭控制纷扰的囚犯,另一根教鞭截住谢雪的前路,“捡起来,收拾干净!”
目光凌寒,雷霆万钧,谢雪伸手拦在前面,不准许简崎弯腰。
**消食消到粪场,脚步还没开迈,教鞭经已就位。
“怎么回事?谢雪,又是你?”
许简崎抱住谢雪的手,冲到最前,“是我们扔错了,这些盘子,我们洗!”
“谁要洗盘子啊?”谢雪一脸错愕地瞪着她,手臂感受到频频压制。
**扫了一眼潲水桶,打量挤成乱麻的囚犯,“记得把潲水桶也洗干净!”
“不是,关我什么事啊?”谢雪入狱以来,都跟大爷似的,眼下却有一堆脏活累活等着自己。
许简崎捂住她的嘴,卑微地送别**。
“你别摔了。”
“盘子又不会摔坏,你怕啥。”
许简崎和谢雪被锁在后厨间,在两个大水池前浴血奋战,一个负责刷,一个负责冲。
“今天你值日吗?”
“不是啊。”
“那你接这活干嘛?找死啊?”
“谁让你乱扔了?我可不想被扣积分。”
“又是积分,说来说去,这世上就没有其他你在乎的事了吗?”
“我这也是为你好,拼了命才赚到十几分,你舍得一下子被扣掉吗?赚的都没扣的多,还天天想着当大王。”
手臂淹没在泡沫里,谢雪四处瞟望,“这就是厨房?”
“没来过吧?”
“什么时候到你做饭?”
“我做过啊。”
“有吗?怎么不跟我说一声,给你写个好评。”
“得了吧,现在都取消了。不过今天的饭怎么会这么过分啊?难吃就算了,还变味,咦惹……”
“知道屎壳郎是谁吗?”
“厨房有值日表,可以去翻一下。”
抽起双手,泡泡满天飞。
“你现在去啊?先洗完吧?”
“看一眼又不耽误。”
谢雪走到厨房门口,挂着一个笔记本,一页一天记录三餐的屎壳郎排班。她翻了几页,眉头簇起,再翻了几页,眼皮压低,又翻了几页,后槽牙咬紧。
“你看完没啊?先过来洗碗啊。”
许简崎忙碌于两个洗碗池之间,“怎么不说话了?”
“你之前有看过这里面的内容吗?”
“没有哎,平时我们干活都有狱警监督,哪有机会看这个。”
谢雪咽下闷气,眉峰拱起,“你过来看一眼。”
“我没空啊,还要帮你洗……”
“你先过来看。”
许简崎用囚服擦拭手臂,“你这么严肃的?出什么事了?”
“你们平时轮值有固定顺序吗?”谢雪递上翻开的值日本。
“没有啊,都是狱警提前一天通知我们的。”
“你连着多看几页,有些人一周会有两次当值,有些一个月都轮不到一次。”
谢雪静气凝神,见证许简崎从草草扫视,到逐字比对。
“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许简崎眼神空滞,转眼又目露清澈,“但她们控分的事,我早就跟你说过啦。”
“你之前说的是,她们故意制造机会,引导你们被扣分。但这个,是真的有在主动控分。一回事?不是吧?”
许简崎合上值日本,调整角度,封底朝外,恢复原状。
谢雪被拉回洗碗池,“你赶紧洗吧,还有潲水桶呢,洗不完,今晚大家都睡不了。”
“看完这个,你还睡得着?”
许简崎拍打水面,湖蓝色囚服印出深蓝色一片,“那你想怎样?举报她们控分?找谁举报?还是你打算把这件事公共天下,让大家都来谴责她们?”
无力的失控,只会显得更无力。
谢雪在许简崎失控之前动手,重新加入到洗碗行列。
此时的行政区,杨姊颂办公室内,**就刚才遇到的一幕,提出不满。
“我说什么来着,评分机制,说设就设,说取消就取消。这个谢雪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简直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李芊坐她旁边,和杨姊颂沉默相视。
**提起眉梢,“杨狱,她怎么能一直在绿叶房啊?这件事已经不下五个囚犯问过我了,我编不出更多理由了!”
杨姊颂压低右眉,掰响指关节,“那你就实话告诉她们。魏医生三天两头要给她做检查,每次要把她赶回蚁穴,就用身体不便来推脱,我能怎么办?”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每个人都跑来说自己不舒服,绿叶房不得挤爆了?”
杨姊颂:“所以说啊,你何必管她们呢?下次再有人问你,就用教鞭回答。”
李芊:“这样可能会让她们误会,我们在包庇谢雪。”
杨姊颂:“那又怎样?误会只会加深她们的矛盾。她们要是团结一心,才是你该担忧的。”
她拿起手机,一顿操作。
“叮!”“叮!”
**和李芊同时打开手机。
李芊瞪大眼睛,“这次有这么多?”
**手指数着个十百千万,“报酬是之前的20倍!”
杨姊颂:“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搞好蟋蟀斗才是重中之重。庄家玩得开心,钱陆续有来,一分都不会少你们。”
**:“但蟋蟀斗都是不定期开放,这也不好说啊。”
杨姊颂:“要靠她们自己报名,确实不好把控。这次外围直播引起世界各地广泛关注,要是能成为全民参与的活动,一定很有意思。”
**酒窝藏刀,接住杨姊颂投来的狡惑眼色,“如果我们把它变成定期举办,你觉得怎么样?”
杨姊颂扯直眼皮,横截李芊的嘴巴微张,“怎么个定期法?”
**:“我们现在是凑够32人报名就能举办一次,一次五轮,最慢5天就能结束。但像上一次,出现256人参加,前后搞了将近一个月。我们可以把人数控制在每次不多于64人,每半个月办一次,一年就能办24次。”
“你觉得怎么样?”杨姊颂面对小妖献计,看向另一位忠仆。
李芊眼神闪烁,时而瞥向雀跃的**,时而偷瞄淡定的杨姊颂。
杨姊颂:“这里就我们三个,想到什么说什么。”
李芊:“我觉得,半个月一次是不是太密了……每次打完,医疗室都忙个不停。”
**:“跌打损伤很正常啊,让他们多备点药就好了。”
李芊:“但是……囚犯就几百人,按这个量走,不够三个月,可能就没人愿意上场了。”
**:“怎么会?她们为了积分,巴不得天天打起来。”
杨姊颂:“李芊说得对,改成每次32人,半个月一次。先在女子监区试行一个月,效果好的话,就把男子监区也安排上。”
**的嘴角从地下翻到天上,“是啊,还有男子监区,他们打得更凶,更有看头。把他们也放进直播,肯定能吸引更多人下注!”
杨姊颂:“你先准备方案,写得精彩一点,要让庄家看到眼前一亮。”
“包的!”**向李芊挑了下眉,李芊抿紧嘴唇,垂下睫毛。
杨姊颂尽揽眼前,“你要是担心医疗室的人手问题,我可以再去讨些人回来。”
李芊:“但我们需要专业的医疗团队,重穹那边可能满足不了。”
杨姊颂:“这不是你要考虑的点,我自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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