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行眼里的方时迹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起码思绪还迟钝着，林舟行从他的眼睛里读出的只有疑惑不解。

方时迹的手腕传来的振动越发频繁。

呆在这里太久了，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方时迹提起光脑，揉了揉眼睛，用手指抹掉眼角渗出的液体，看清屏幕上发来的讯息。

乌飞和甘安都已经回到了向导的隔离室。

光脑上显示，甘安给他打过一次视频通讯。

可是方时迹对打完针剂之后的事记得模模糊糊，这通视频显示已被挂断，而不是未接通。

“他们在等我。”方时迹抬头，“你现在赶紧走。”

林舟行微微低头，掩饰着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点了点头，又犹豫着说：“你待会还会见到向导吗？”

方时迹默然。

“虽然已经把你的结合热用药压下去了，但是如果你再见到向导的话可能还会……”

林舟行说话的时候，看见方时迹眼里闪过的厌恶。

【真麻烦。真够恶心的，这是什么设定，莫名其妙见一面就发情的物种还是人吗。】

方时迹拉着他往外走，“别说了，没时间。”

林舟行看了看方时迹不容置疑地用力拽他的手，出了密室跟着他一步步走，没说什么。

方时迹给林舟行指了一条没什么人经过的路，且巡逻的人比较松散，让林舟行赶紧离开。

他不知道虫子具体的技能是什么，方时迹不想冒险，等这人发现或者又在哪里闻到小鱼的味道，小鱼和林舟行都跑不了。

他们跑不了，就得重新回交易所。

小鱼再次返场拍卖，林舟行不是向导，除了皮相尚可没什么值得叫卖的。

说不定还要方时迹求求情才能留住他的小命，好让林舟行活下来，比如在地下酒吧发光发热。

方时迹可不想自己还没逃出去，能依仗的同伙就被抓起来。

方时迹找了客人离去后扔在座上的零散物品，重新给林舟行包装了一下外表，回休息室拿了套同事的衣服让林舟行套上，然后带着他向去乘梯子。

衣服是11号的，穿上长短差不多。

这时候，方时迹的大脑差不多恢复正常了。

他冷着一张脸。

虽然林舟行看上去是无辜的，但是方时迹现在想到刚才的发生的事，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他浑身上下摆出了高防御性的微小动作。

方时迹的眼眸收回了亮光，开始对待林舟行像他一直以来在交易所里对待其他任何人一样冷漠。

或许他放松了对一个普通人的警惕，而事后反省让方时迹认为这种放松会带来不必要的身体接触。

方时迹不喜欢这样。

他刚才……他都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方时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林舟行抱在怀里。

拥抱，是很亲密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吧。

方时迹不觉得林舟行和他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对待甘安是情非得已，对于林舟行哪来的情非得已？

可照所谓的结合热来说，他是不是还得谢谢林舟行及时帮他……

不对，谢林舟行干什么？明明是自己去的密室拿药。

要谢也是谢自己先找到放药品的密室。

“是你？”

经过最后的巡逻点时，两人身侧传来一道音调上扬的声音，清新悦耳，直穿而来。

方时迹回忆了一下声音的主人，脸上拾起了那天对待孔亦云的笑容，缓缓转身。

“您好，有什么需要吗？”

孔亦云走过来，看了看林舟行微微驼背的背影，有些抱歉地说：“……我可能坐太久了，找不到侍应生……”

他话没说完，像被人突然打断了，看着方时迹的眼神一顿。

方时迹笑道：“我为您带路，请。”

等方时迹才答应下来，孔亦云恍然想起什么。

他叫方时迹稍等，向始终没有回头的林舟行打了招呼，礼貌地说说自己忘了个东西，返回去取，请这位客人等一下。

只是几分钟，孔亦云跑着回来，手里拿着一副手杖，几乎是拎着根棍子一样地回来了。

看到手杖的方时迹在心里说了句【什么鬼】。

但是仍面色如常地微笑点头，方时迹转身带着两个人走向移行梯，通过了识别认证。

林舟行换了一套普通的穿戴，比上一套更不显眼，进了转移空间之后安静地站在一旁。

孔亦云也很安静。

方时迹抿了抿唇，缓解空气的尴尬，问道：“客人今天有喜欢的吗？”

他没听甘安说孔亦云要来。

毕竟孔亦云上次重金买下兽人的网是提前布局，今天竟然又来了，孔亦云这样的客户，如果能抓在手里成为常客，对于交易所来说自然是好消息。

孔亦云眨了眨眼，一时没回应，像是花了时间思考着方时迹随口的寒暄。

他笑了笑，“我今天是来问关于普承的……普承的家人。”

“普承？”

“是我上次从这里带走的兽人。”

孔亦云提到兽人时，心情低沉，忧虑道：“普承的家人也被运到了我们的星球，但是行踪不知，他在家每天情绪都很消极。”

他眼睛亮了亮，看向方时迹，“你有没有其他兽人的购买人消息？”

方时迹回答道：“你可以去问我们老板。”

“甘安不愿意告诉我，他说这是客人的**，我在他办公室嘴皮都磨破了也没听到一丁点信息。”

听着孔亦云的无奈，方时迹微微侧身看了一下他。

【甘安是被孔亦云叫走的，也是因为他才没办法分身。】

【不过，孔亦云长得真的很年轻，他真的要30了吗？都没有什么皱纹，难道现在已经科技进化到能造出不老仙丹了吗？】

林舟行咳嗽了一声。

孔亦云不知道为什么提了提精神一般，关心至切地扭身轻拍着林舟行的背，“没事吧？”

林舟行看着脸色确实不太好。

移行梯打开门。

方时迹看了看门外，对着孔亦云道：“您请。”

孔亦云身上穿的衣服是纯手织毛衣，不是服务点售卖的流水线产物，在地下酒吧隐隐传来的灯光和喧闹中泛着舒适又温暖的光泽。

方时迹看着他毛衣上的针线，整个人直直坠进了那些交织的孔中。

他记得，去画室那天，身上穿的也是一件毛衣。

毛衣是姥姥织给妈妈的，一件简单的、没有花纹的背心。

陪着方时迹度过了很多个饥寒交迫的日子。

孔亦云：在和阿行聊天（只用大脑对话），他居然没骂我因为普承的事又来这里！

林舟行：……烦……我是他弟弟……我更年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