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腰与踝

赵绪亭把空调降低一度,晏烛欲言又止,慢慢俯身,手指探入宽长的西装裤腿下,手背上抬,捉住底下纤细的脚踝。

皮鞋不大好脱,跟恐怕有10cm,指腹向后一探,果然有轻微的红肿。

晏烛拉起她的脚放在膝盖,深深皱眉:“怎么穿这么高的跟?”

赵绪亭捻起气球狗的尾巴,冷漠玩弄。不答。

晏烛抬眸,眯起来。

大拇指有意摩挲她凸起的踝骨,一下温柔,一下用力,轻重交替,感受到手下肌肉微妙变化。

摸一摸就抖,更多的怎么受得了……

晏烛眼神一暗,声音放柔:“不可以都穿低跟吗?上次在会所下来救我,还有去酒吧,平底鞋都很好看。”

赵绪亭拂了下耳畔的发丝,闷哼:“我一米七四。”

“嗯?我知道。”晏烛拆开进口的足贴,“这和穿高跟有什么联系吗?”

“孟贯盈一米七九。”

对视。

赵绪亭撑着座椅,手背搭唇:“他只能仰视我。”

晏烛愣了几秒,看着她,低低笑出声。

他的嗓音有点发哑,车厢窄,像附在赵绪亭耳朵笑。

“有什么好笑的。”赵绪亭跟着勾了下唇,立刻收起来,严肃:“我说错了?”

“没有,您生来就该被他们仰视。”

“那你笑什么。”赵绪亭不满地看向晏烛修长的双腿。这人以前净身高将近一米九,一别四年貌似还长高了点。哼。

晏烛:“您真想知道?”

他刚为她贴上足贴,四指还放在脚踝后部,轻轻按揉。倒像在揉捏后颈。

赵绪亭手撑座椅,微微抬起肩膀。

“完全不感兴趣。”

晏烛“哦”了声,低下脑袋,取出冰袋,径直朝她脚后贴上去。

赵绪亭猛地撤腿,被抓住。

俯仰相对,晏烛以下望上,眼里有明显的惩罚意味。再一眨眼,消失了,只剩下温和的关心。

“开始会有点凉,忍一忍好吗?”

“我会轻一些的。”

这话真是糟糕,赵绪亭怀疑他是故意的,但一想此人昔日纯良的作风,打消。

赵绪亭冷哼了声,放松肌肉,腿伸过去,下一秒又绷紧。

“赵总……”

晏烛用冰袋轻碰她踝后,眼底清澈又单纯:“您的身体,是不是有些过于敏感了?”

赵绪亭的视线蓦地锐利,谁知脚踝又被捏了捏,指尖似不经意划过脚心。

她轻颤着发出一声哼吟。

晏烛喉结猛滚,霎那间涌上一股热潮,还没改换坐姿,整个人被踹开。

冰袋掉落在地,恰好搭在气球狗的长尾巴上,晕出湿润水液。

如果这不是冰袋。是她的手。

如果这不是狗尾巴。

………

晏烛于失态边缘悬崖勒马,在赵绪亭赶他下车前及时清咳,蹙眉做出不知所措的害羞神态:“对,对不起赵总,我只是担心您。”

“都怪我,不小心挠到您脚底了。”

赵绪亭穿好鞋,丢给他半包湿巾擦手:“你知道就好。”

晏烛打量她的反应,没看出反常,也没再有任何染上情yu的模样,仿佛刚才真的就是有些痒。

失望。

敏感有很多种,怎么偏偏只是痒呢。

赵绪亭坐得端正,双腿并紧,并不能看见晏烛涌动的眼。她呼吸过于轻了,有点克制的意味,娴熟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烟。

雾蓝色的烟盒。

晏烛擦拭手指的动作停了一下。

赵绪亭估计这才想起他还在,也没找出火机,双腿交叠,把烟收了回去。

晏烛半眯起眼。

不在“他”面前吸烟吗?

好遗憾。她的烟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其余的烟雾缭绕都臭,她很香。

笃笃。车窗再次被叩响。晏烛冷漠地瞥向侧边。

是赵绪亭的秘书,见晏烛也在,有些惊讶,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晏烛淡漠地垂下眼,再抬起时变得拘谨,靠近赵绪亭耳后小声:“你们要谈工作了吗?那我先走了,家里还有点事。”

“家里。”

“嗯,医院那边发来消息,说弟弟早上醒了,我打算换完衣服就去看看他。”

晏烛露出欣慰和期待的笑眼。

“那个。”

赵绪亭:“嗯?”

“好像还没有郑重表达过,”晏烛吸了吸鼻子,眼睑下晕开粉红,摆出副异地夫妻做完尴尬事后突如其来的害羞样,“真的非常谢谢您让我有这个工作,还能享受昭誉的员工福利,把弟弟转去大医院里,刚转院就醒了。”

晏烛略一停顿,攥紧袍角。

“虽然没能当上贴身的助理,但我想,我的确不配。”

“我只要……像今天这样,远远看着您,偶尔见一面,能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就很好了。”

晏烛悲伤遥远望着赵绪亭,睫毛下蓝眼闪动。像一只蓝闪蝶。

蝴蝶颤巍巍飞过去,飞到赵绪亭的睫毛上。隔空地缠触。

赵绪亭面上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膝盖又并拢了。

“知道了。”她淡声,“你走吧。”

晏烛对她的反应有一丝意外。

更意外的是,神经深层的躁动和兴奋。

赵绪亭。心软,心性却硬。有触动,却死守那层冰凉坚固的茧。

……这样才有乐趣,对不对?

名为赵绪亭的茧,只有晏烛才配撕裂。

晏烛在白纱下扬唇,打开车门:“好的。祝赵总工作顺利。”

赵绪亭:“等等。”

还是会挽留吗?晏烛心念一动,自己也分不清失望还是渴望地回眸:“怎么了?”

赵绪亭没回答,背身去从秘书手里接过什么,短暂交谈。

“……只剩这个?”

“是的,成品早上全发完了。咳,我们的活动还是很火爆的。”

赵绪亭不满地拿着一根蓝色的长条气球旋身。

晏烛呆呆看她,一时没懂是要做什么,没接。

赵绪亭就把气球扔进他怀里,轻飘飘,沾着她的松香。

晏烛双手放在车座,下按。

“……给我的吗?”

赵绪亭:“给狗的。”

晏烛指端收缩,动了一下。

赵绪亭:“以后别那么笨,给所有人分气球,轮到自己了什么也没有。”

她音色冷,像雪,轻轻飘进晏烛耳朵,温度惊人。刚才的烟没能燃亮,点在了这里,从一个火星烫起,好没道理地烧烈。

燃料是她的爱。

晏烛被短暂地烧过,沦为很小一毫末,躲进气球,想不到赵绪亭的声音仍在蒸发,把气球越充、越满,越充、越满,因空间狭隘趋同耳语,如情人厮磨时留下的梦呓。最后,晏烛听见梦里的赵绪亭念出一个名字。

邱与昼 。

赵绪亭望向被精致捆扎出的小狗,再瞥一眼笔直寒酸的气球,自己都有点过意不去,却见晏烛慢慢抬起手,捏紧那条气球。蓝色被捏到透明。

“你别捏爆了。”

晏烛手松了松,低头答:“嗯。”

他不再看赵绪亭,不再发表温柔局促的感谢,回应简洁到略显冷淡,最熟悉的蓝眸也因错开而遥远。

反常。

但是。

赵绪亭:“你这样比刚才好点。”

晏烛猛然看向她,眸光紧紧,像盯准靶心的箭:“什么意思?”

口吻迫切。狗狗Drew饿极了抢食时也这样叫。

“是说我比……刚才,那样,好吗?”晏烛前倾,视觉放大,几乎要完全占满赵绪亭视野,“你更喜欢哪种?”

气球又透明了,赵绪亭蹙眉,这回晏烛没有松开:“回答我。”

赵绪亭不退不避,冷笑:“你管我喜欢哪种。”

晏烛压下的眉倏尔松弛,坐正,不知在思考什么。

“是。”他自言自语:“……不该管的。”

赵绪亭觉得这人越来越奇怪了,虽说分开几年不可能一成不变,但他好像变成精神分裂。一会温柔小意,一会亮出凶犬之獠牙,阴晴不定,比她还符合“老板”的基本素养。

赵绪亭古怪地上下打量晏烛,硬邦邦道:“我是说,不喜欢听谢谢。给你东西就像这样直接接着就好了。”

晏烛也不知听没听见,总之是点了点头,紧紧捏着气球离开。关门后隔着车窗望赵绪亭一眼,很深,足以把玻璃刺破。

似乎还说了什么,隔音太好,加上白纱遮着嘴,听不清看不见。

赵绪亭哼气,懒得揣摩,听完秘书的汇报,戴上眼罩,前往举办沙龙的私人会馆。

苏霁台打着哈欠,从她那辆镶了6万多颗粉水晶的兰博基尼下来,看见赵绪亭,眼睛一亮:“宝贝。”

赵绪亭停下来等她。苏霁台一过来就问:“你这两天怎么样?就是,那个方面。那个。”她小偷小摸比了个心。

赵绪亭当没看见:“在说什么。听不懂。”

“哼,别以为我真什么都不知道,谢迟楼都偷偷和我说了,你把人家那个便宜弟弟转到他家医院,还顺便给昭誉上下和家属都安排了免费体检,我要是你员工就去抱紧Drew的大腿。”

“……福利体检每年都有。”

“那你就是提前了,而且他做的是兼职吧。”苏霁台打了个响指,“真宠,我们家绪亭,说了几年分手分手,惩罚惩罚,抓到就把他关起来,家里不是还专门修了个大笼子嘛?最后就这样。算了,你幸福就好,不像我,素了好几天呢。”

赵绪亭不知道怎么和苏霁台解释,她根本没有再和谁“幸福”的打算,挑出话题:“你又分手了?”

“这阵子不是有流感嘛,听说好严重的,他得了,我哪里敢亲嘴。”苏霁台满不在乎,突然担忧地望向赵绪亭:“你没事吧?你身体本来就……”

赵绪亭比她走快一步,转身微微扬起下巴,略带高傲让苏霁台看自己安然无恙的姿态。

“噗,没事就好。而且你现在身边有人照顾。”苏霁台顿了下,问:“他不会再走了吧?”

赵绪亭脚步略滞,意味深长地说:“不会。”

他走不了。

“对对,他弟弟还在谢家的医院呢。”

想走又能怎样。

苏霁台妈妈来电,她走远去接。赵绪亭打开手机里下属刚发来的监控视频。

晏烛坐在病房里,为弟弟削苹果。

小男孩上午醒来后情绪激动,注射了镇静药物,现在安静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盯着晏烛,等待投喂。晏烛侧对画面,很温柔,应在絮絮分享赵绪亭从未听过的家常话。

苹果垂下一条长长的皮,像永远不会断地打着圈,缠织天罗地网。

下属:目前他就是在守着弟弟,还要接着传视频来吗?

赵绪亭:不了。

下属:好的。这边持续隐藏监视。

赵绪亭又点开视频,再次播放。

这次她没有提前退出,最后几秒,完整的苹果皮断开,掉进垃圾桶。

晏烛握着刀,突然抬起眼睛。

……“对视”。

他咬下一口苹果。

咀嚼。

咀嚼。

赵绪亭的呼吸被嚼碎。

精神科病房里有监控摄像头并不突兀,盯着摄像头发会呆也不奇怪,想到这里,心跳逐渐平缓。

赵绪亭抬起手指,擦过晏烛不知在想什么而稍弯起来,又被苹果汁水弄得湿漉漉的唇。

吃个苹果都这么。

…烦。好想抽烟。

其实是174x191

远远看上去视觉冲击就很强烈的一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腰与踝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