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末……喻末初,你骗我。”江百黎推开休息室的门,直直德看向正半躺在小沙发上的喻末初,略带些质问语气地说道。
喻末初抬眼看向江百黎,一眼便看清江百黎嘴唇上的水光。喻末初先是心底尖叫了声,下意识地笑着弯眼,而后,反应过来江百黎在说些什么时,他怔了下,歪了下脑袋,颇为无辜般问道:“骗你?江百黎大画家,我哪里骗你了?”
江百黎走近两步,直勾勾地看进喻末初的眼底,便发现喻末初对他的视线不躲也不避,反而坦坦荡荡地任由他盯着,甚至又笑了下,简直就是副毫无心虚的模样。
江百黎蹙了下眉,他说:“任…..”
“任冬肯。”喻末初笑眯眯地出声提醒他。
江百黎说:“对,任冬肯。”
江百黎说:“任冬肯根本没有亲过樊也南,你在骗我,喻末初。”
哟,江百黎大画家记住他的名字了。
这下子。
江百黎大画家要是愤懑地骂他,不就能清清楚楚地咬准他名字究竟是什么了吗。
这么一想。
喻末初还觉得有两分懊恼呢。
早知道啊。
干脆和江百黎大画家说——
他叫任冬肯好了。
呼。
算了算了。
先解决眼前这个烂摊子吧。
喻末初思绪回笼,他先是轻咳了一声,而后将自己的肩背挺得更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喻末初余光打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
嗯。
还不错。
有好孩子那样了。
而后,喻末初才眨眨眼,缓缓开口说:“江百黎大画家呀,我什么时候骗你了呀,你给我画了好看的画,那画发到微博上去,你都不知道有多少个粉丝在评论区里夸那幅画,还连带着把我也夸了一通,我恨不得把以前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刻成史书给你看看呢,哪里还会编撰一些虚假的事情来骗你呢?”
江百黎现在全然不信喻末初的话,听此,他扁扁唇。
这个人真讨厌。
他给他画画。
他还骗他。
现在还不说实话。
江百黎开口说:“你又骗我。”
江百黎说:“樊也南都说过了,他根本没亲过任何人。”
江百黎后退两步,离喻末初稍远一些,说:“我们也没有因为亲吻而变得熟悉。”
这话落地。
喻末初险些没忍住嘴角要扬起的弧度。
这江百黎大画家真是单纯的可爱。
樊也南那家伙也是够坏的。
都亲吻了居然还一口咬定“二人没变熟悉”。
喻末初声调变都没变,他异常自然地说:“那可能是因为樊也南现在已经不满足于亲吻了呀,或许,你摸摸他的手,晚上和他一起躺在床上手牵手看看窗外的星星,你们就变得熟悉了呀。”
“喻末初———”
喻末初脸上的笑容一顿。
靠。
樊也南过来了??
按江百黎大画家那话来推测。
他不是应该正害羞着呢吗???
喻末初冲着樊也南再次露出无辜的笑容。
樊也南把门关上,走到江百黎身边,抱臂。
此刻的樊也南脸上已经褪去酡红,他看着喻末初,说:“喻末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喻末初先是自认隐蔽地扫视了下休息室内,见没什么可躲的地方后,他心底骂了一声。而后,喻末初抬眼看樊也南,笑了下,说:“我说你很喜欢江百黎大画家呀,不是吗,樊也南?”
樊也南挑了下右侧的眉毛,淡声说:“是吗?我听见的好像不是这句呢。”
江百黎侧眸看了眼樊也南,他的视线先落在樊也南的眼睛上,而后极其自然地下滑到嘴唇处。
目光如炬。
樊也南一瞬便感受到那注视。
而后,喻末初便看见——
樊也南的耳垂。
一点一点的。
在变红。
很红。
比喻末初前一阵子嚷嚷着要买的那只兔子的眼睛还要红。
这樊也南…….
真是gay?
喻末初见此,便知道,他只要把话题扯住了,樊也南一定不好意思在江百黎面前接着说下去。
啧。
原来樊也南脸皮这么薄。
喻末初咳嗽了声,而后,他的视线先扫过江百黎,对着江百黎说了一声:“江百黎大画家,你要不要先出去?毕竟樊也南这人比较容易害羞,你知道的,当着你的面,有些东西,他只能往‘喻末初在撒谎’这方面扯。”
樊也南:“………”
当他是死的?
江百黎瞬间被“有些东西”这个字眼吸引过去,他说:“什么?”
喻末初似是忌惮着什么一般,稍抬眼皮觑了下樊也南,而后,如同见了猛兽的瘦鹿般迅速收回视线,他以一种樊也南刚好能听清,却又显得神神秘秘的的低声,说道:“大家总是会在感情方面胆怯的,你方才亲吻樊也南的时候,他是不是耳垂红了?”
樊也南要开口打断他:“喻末初,你———”
他的话却被江百黎打断。
江百黎认真地看着喻末初,问道:“是,所以呢?’有些东西‘是什么。”
喻末初却陡然噤声,摇摇头,不去回答那个问题,反而转头对准另一个话头,说道:“江百黎大画家,这种事情,你还是不要多问了,刚才我教了你那个好方法,你看,樊也南不就说我在骗人,江百黎大画家呀,你要知道,你和樊也南还是陌生人,陌生人之间反而是最容易欺骗彼此的,而咱俩呢,咱俩可是熟人呀,我这人最喜欢交朋友啦,你给我画画,我们早就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好朋友了,我怎么可能骗你。”
“好的朋友就像是家人一样,也就是说,我对你,就像是江姐对你一样,江百黎大画家,江姐会骗你吗!?”
江百黎干脆直接地说:“会。”
喻末初:“…….”
樊也南没忍住笑,弯了下唇,侧眸看江百黎认真的表情,嘴角弧度再次加深。
江百黎接着问道:“所以你也在骗我,对吗。”
喻末初:“………”
不是。
江姐怎么连她亲弟弟都骗啊。
这让他现在很下不来台啊。
喻末初深吸口气。
靠。
出师不利。
喻末初脸上的笑终于变了变,变成了那种勉强维持住的礼貌微笑,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认真地如同在听什么高级课程的江百黎,说道:“江百黎大画家,我没骗你,咱们之间的感情,比亲人还要牢固,江姐可能会骗你,但我绝对不会,真的。”
“是吗?”这道声音悠悠传来。
江百黎扭头去看。
哦。
他姐。
江百黎喊了声:“姐。”
樊也南也看过去,等看清江念郁的脸时,他彻底没忍住,笑了一声。
“噗嗤”一声落在已经僵硬住的喻末初耳朵里,比挑起战争的枪鸣炮响还要更可恨。
江念郁瞥了眼樊也南,她的视线最后落到喻末初那小子身上,说:“跟江百黎关系这么好,我都自愧不如?”
喻末初立马面上略带惊恐地摆摆手,说道:“没没没,我哪敢,江姐待我如姐弟,我怎么能做这种挑拨离间的坏事。”
江念郁说:“干得还少了?”
喻末初:“…….?”
救命,他真第一次干啊。
江百黎看着眼前的局势,他拽了下身边人的衣袖,等着樊也南侧眸看过来时,他声音略低地说了句:“所以‘’有些东西‘是什么。”
樊也南:“………”
他就该让喻末初把嘴闭上。
樊也南看了眼拽着他衣袖的手,说:“……我夸你手比较…..会画画,我夸人不喜欢让本人知道,嗯,所以让他不要告诉你。”
江百黎说:“…….你骗我,樊也南。”
樊也南说:“没有。”
江百黎说:“有,樊也南。”
樊也南说:“没有。”
江百黎说:“有,樊也南。”
喻末初听见耳旁小学鸡一般的对话。
喻末初:“……..”
有人小学鸡,有人被攻击。
江念郁也听见了樊也南和江百黎那对话,她的视线悠悠地转过去,便看见她那略显呆里呆气的弟弟正一只手拽着樊也南的袖子,嘴里不停认真地嘟囔“有,樊也南”这四个字。而樊也南呢,他便垂眼侧眸看着江百黎,也说不准他究竟盯着何处,或许是江百黎的眼睫,或许是江百黎翕动的嘴唇。
总之,这画面,落在江念郁眼里。
不得了。
怎么着。
让江酖贺搞个纯爱下海片拍拍,这俩人是不是就能直接丢到剧组里面当主角了?
还是扭扭捏捏的那种。
江念郁啧了一声,开口说:“快上场了,别拌嘴了,等演出结束,晚上还一起吃饭呢,饭桌上你俩坐一起,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江百黎抬头看她,哦了一声,说:“好的,姐。”
樊也南:“……..”
拌嘴?
这不算吧。
而且……吃饭的时候坐一起?
不要了吧。
到时候江百黎再……..
樊也南紧急抽回思绪。
别。
别想了。
樊也南的耳垂再次悄然红了一片。
在出休息室时,江百黎走在樊也南身后,他一抬眼,便看见那藏在黑发中的红。
………
樊也南…..耳朵…..好漂亮。
像…..红色的宝石。
好想画一画。
—
江百黎坐在台下,江念郁也没让他闲着。
“拿着,挥。”江念郁递给江百黎两个应援棒,硬是把这小乐队的演出给整出了个大明星开演唱会的架势。
江百黎看了眼手里的应援棒,试探性地晃了两下,而后,他蹙眉,抬眼看江念郁,说:“这应援棒不好看,姐。”
江念郁闻言瞥了他一眼,问:“不好看?哪不好看?”
江百黎看了半晌手里的应援棒,思酌两秒,说:“……颜色不好看,姐。”
江念郁问:“那你觉得什么样式的好看?”
江百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句:“红色的好看,姐。”
江念郁干脆地说:“没红色的。”
江百黎温吞缓慢地“哦”了一声,说:“好吧,姐。”
说话间,乐队登场。
此刻正是下午阴凉时。
但乐队登场那一瞬,观众席的温度瞬间升起。
燥热喧嚣,呐喊挥臂。
音乐前奏响起。
人群呐喊止了一瞬,而后刹那重起。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White crayon!!!!”
“齐承奕!!!!”
“秋少关!!!!”
“喻末初!!!!”
“任冬肯!!!!”
“樊也南!!!!”
到了呼喊樊也南时,江百黎试探性地挥舞了下应援棒,便似乎错觉般见到舞台上的樊也南视线正落在他身上,江百黎眨了下眼,再看去时,樊也南已经垂眼看手里的电吉他。
江百黎也跟着人群念了声:“樊也南。”
江念郁听见,扭头看他一眼,笑了笑,说:“江百黎,你这声音也太小了,在人群里,反而显得你有种喃喃自语的感觉呢,江百黎啊,你喜欢樊也南?那就得大声点儿喊他的名字,不留余力地喊。“
江百黎说:“现在喊吗,姐。”
江念郁再次笑了一声。
江百黎啊。
怎么显得有点儿小心翼翼的呢。
江念郁随意地摆摆手,说:“想什么时候喊就什么时候喊,这事随心,问我干什么,你要是问我的话,我可就要告诉你,怎么喊都不如真真切切地上去亲一下。”
江念郁说这话,完全没考虑“樊也南是否不愿意让江百黎亲”这件事,因为,樊也南要是真不想让江百黎亲他,江百黎估计连他的身都近不了。
这事,看看俩人体型差不就知道了。
再说。
江百黎那手从小到大都是专门用来拿画笔的,可没干过什么重活。
樊也南想压制他?
轻轻松松。
顿了顿,江念郁又接着说:“喜欢就上,搞艺术的不都有股冲劲儿吗,你学学你哥,江酖贺那说拍下海片就拍下海片,他可没管过别人是不是会一直欣赏他的作品,所以你别犹豫,直接冲。”
这句话穿过人群巨浪般的呐喊,进入江百黎的耳中。
江百黎点了点头,说:“那我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要亲吻他吗,姐。”
江百黎又添了句:“刚才,喻末初就是要我亲吻樊也南,说那样,我们就可以变熟悉了,可是,亲吻之后,樊也南说那只是身体部分的接触,亲吻真的有效吗,可以让樊也南和我熟悉起来吗,姐。”
江念郁直戳重点,问:“樊也南说他讨厌你的吻没有?”
江百黎说:“没有……但是他说,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他怎么说的?”江念郁问:“沉着脸还是红着脸?”
江百黎说:“…..他发的信息,但是….亲吻之后,他红着耳垂…..刚才出休息室的时候,他的耳垂,还红着,姐。”
江念郁一听,得,这不就纯情小男生害羞了吗。
江念郁一语中的,说:“男人说不要,就是要。”
江百黎眨眨眼,说:“好,姐。”
之后,江百黎举着手机录舞台上的樊也南,但他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说不要就是要…….
那樊也南…….
….他想要亲吻吗?
江百黎觉得,或许是的。
樊也南站在舞台上,半阖着眼,他的视线扫过台下一张张激动涨红的脸,最后,视线落到江百黎身上,不偏不倚,难以逃避。
樊也南嘴唇翕动,吐出句歌词。
“Please touch me.”
江百黎远远地在手机屏幕里和樊也南对上视线。
那句话就仿佛刻意对他说的一般。
江百黎缓了两秒,而后他迟缓地放下手机,歪了下头。
那音乐如此震耳,音乐的节拍似乎和江百黎的心跳声迟缓而暧昧的融合在一起。
江百黎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樊也南,他的口腔内似乎还残留着烟草味。
似乎烟草味…..其实是有温度的。
三十七摄氏度的烟草味。
很暖。
很热。
很……让人喜欢。
江百黎想。
或许,他还想再亲吻樊也南。
他想给樊也南画画。
想牵樊也南的手。
想亲吻独属于樊也南的烟草味。
江百黎抿抿唇。
好想…..快点和樊也南变熟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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