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分不生分的暂且不论,拉进一下关系总归没错,就算是看在生死之交朋友的份上,秦不弃也应该不会直接拒绝。
秦不弃对他这突然的殷勤有点茫然,先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等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摇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才不上当。
“公子有事要做尽管去做,小女子即不会拦您,更不会阻挠您。”
秦不弃才不想管他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反正遇事不决先拒绝,总归是没错。
“其实,本公…咳,我是希望阿典姑娘,能把你说的手里那份家书,就是和銮城商会有关矿石交易的内容给我看看。”
华应飞指了指秦不弃手上的信封,满脸写着期待的表情。
秦不弃犹豫了一下,又看向李悠然,后者迎着二人的目光低下头去,沉思了好一会,良久后只憋出来一句话。
“恐怕不行。”
李悠然拒绝的干脆利落,手上信封不由分说往秦不弃怀里塞,抬脚向旁挪了两步,挡在了秦不弃和华应飞之间。
她和华应飞之间打交道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后者身份不凡,无论他到这里来是因为一时兴起的游玩,还是和銮城里的什么人有关,李悠然都不想知道。
她只希望如今好不容易等来的安稳生活能持续的久一点,她不愿去招惹这些大人物,那和她要做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华应飞伪装的很好,至少表面上他的确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公子,带着侍卫出来游山玩水寻花问柳,如果面对的是秦不弃,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他给瞒过去。
托李县主的福,李悠然见过那种身居高位的人样子,对此称得上是了如指掌,睥睨不屑的神情和如今站在她眼前的华应飞如出一辙。
华应飞在试图遮掩,但不知道他是因为不太擅长,还是因为从始至终就没有将二人放在眼里过,他的遮掩比风中的一粒尘还要渺小,稍微用点耐心,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寻常。
秦不弃所做的这些事落在他人眼中,已经算是捅破了天的大事,可华应飞却始终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像是对此早已习惯。
这人给她的感觉,太危险了,是绝对不能接近的程度。
被拒绝的华应飞还不知道,此刻的他在二人眼中已经成了怎样的一副丑恶面孔,还在尽力扮演着一副受伤的模样试图以此博取同情。
“李小姐,我来其实是想求您,能不能帮帮忙,帮我我和百宝的忙照顾一下我娘,她如今卧病在床,我怕万一我走了她会...求求你了李小姐。”
自己要走就算了,还要把家里的一摊事扔给李悠然,别说李悠然不同意,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可她已经没有办法,也没有后退的路了,哪怕去死她也要继续走下去。
她们之间的想法不同,总有一方必须要妥协。
李悠然希望秦不弃能放下,希望她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和秦百宝有关的,她会继续查下去也会去一点点解决。
只要别心急,给她一点时间,她会让一切都得到最完美的结果。
可秦不弃却不这么想,她太执拗,忍不下这口气,太想让秦百宝洗刷罪名,偏偏三个多月她没有一点进展,于是她深陷在自我责备的囚笼里走不出来。
现在手上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点线索,不管是真是假,有没有用,她都必须要去亲自看过才能安心。
“你要去也可以,但你不能自己一个人,我必须要和你一起去。”
李悠然服软了,她知道秦不弃的脾气,撅的像头空前绝后的骡子,继续争执毫无意义,只能徒劳浪费时间,所以她只有妥协这个选择。
可这不是秦不弃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就今夜子时出发,到时候我再来找你。”
秦不弃转过身背对着李悠然,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典,你赶了一夜的路,还是留下休息一天吧,在这里你会很安全的,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李悠然对她的话向来都深信不疑,哪怕是其中不合理的地方,她都可以自己找借口给圆回来,见秦不弃终于舍得服软,她才算是放下了心,急切的走上前想要挽留秦不弃。
“我在这里会给李小姐带来麻烦,还是先离开的好,时间到了我会再来,李小姐记得等我。”
秦不弃抬手推开了门,正值晌午,外头阳光明媚,正好就落在李悠然的门槛前,落在秦不弃刚刚踏出的脚边。
于是她走出门,走到阳光下,温暖和煦的光落在她脸上时,替她驱散了满身的疲惫。
成为一颗太阳的感觉,实在过于美好,这世界已经满目疮痍,溃烂腐朽,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可太阳还是一直都在这里,一直像从前一样,依旧让人感到温暖,想到希望。
于是她便不再犹豫了,她想要太阳永远都是太阳。
离开的步伐越发坚决,秦不弃抛下最后一丝不安,无论之后面对怎样的惶恐,她都已经下定决心,生死不回头。
李悠然目送了她的离开,心里隐约觉得不安,但出于对秦不弃的信任,她把这份不安归咎于去往銮城的这趟路。归咎于目的。
等她再回到房里,关上门的时候,华应飞已经不见了踪影,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至今未醒的阿辅。
“华公子?华公子?”
李悠然的房间就那么点大,找了个遍都没能找到华应飞的身影,他就这么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阿焕起早带回来的三四人份的饭,只能她一个人吃了。
让李悠然四处找不见的华应飞,和她眼巴巴等着出现的秦不弃,在邬县去往銮城的路上碰了个照面。
“好巧啊阿典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秦不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遵守和李悠然之间的约定,她一直跟李悠然刻意强调的晚上,只是个用来搪塞的借口。
有了这个具体的时间,李悠然就算心里再怀疑,也必须要等过了今夜才能发现端倪,而秦不弃,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彻底从李悠然的视线里消失了。
再躲两天,等她到了銮城,李悠然就算想拦也已经为时已晚。
你看,她从来都不骗人,她确实比华应飞更会编理由,找借口。
邬县和清河县有一条相连着进城的官道路,平日里来往的车马不在少数,以秦不弃现在的身份,不太适合走这种光明正大的路,所以她选择了最符合她身份的方式绕行,从山林的崎岖小路上走。
对于华应飞的出现,秦不弃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惊讶,她就像是早有了预料,毕竟华应飞会来这里肯定抱着某种目的,不可能会一直安安稳稳的没有任何动静。
要是他一直静悄悄的,什么事都不干,那才会让秦不弃产生怀疑。
唯一在她预料之外的,是两个人的再遇,居然又是在如此仓皇的局面下。
昨天刚被尸姑娘那压箱底的宝贝尸毒解决掉一波刺客,秦不弃还以为最近能安稳消停上一段日子,就是因为抱了这样的想法,她才敢在大白天走山路。
结果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些刺客昨天刚干掉一波,今天就又来了一波,这要是每天都来,像她这种又不会武功的,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掉。
他们是韭菜吗?割完一茬又一茬。到底是从哪块田里种出来的,长这么快?
偏又是如此的巧合,她为了躲避刺客追杀一头钻进了杂乱的草丛,结果就是又在该逃命的时候遇到了华应飞。
奇了怪了,去銮城就去銮城,又不是没有官道,他来走小路干什么。
难道又是来跟踪的?他到底来清河县干啥来了?
之前华应飞的跟踪确实给秦不弃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但这次她是真的误会华应飞了。
华应飞和秦不弃确实是有那么一丝缘分的,他真没打算跟踪秦不弃,主要还是因为去銮城的那条官道上人太多,他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或者万一遇到什么认识的人。
那他这么久以来的伪装不就全都完了。
哎,后悔啊,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在京城就不那么花天酒地的浪了,是个人都知道他华应飞的大名。
想低调实在太难了。
为了避免风险,索性华应飞直接心一横走了山林间的小路,他跟秦不弃走的甚至还不是同一个起点,只是小路之间蜿蜒曲折,中间难免会有交汇糅杂的地方,他只按照自己的路走,也不知怎的就和秦不弃迎面撞上了。
“阿典姑娘,你怎么…”
华应飞惊喜出声,秦不弃惊恐万分,伸手堵住了华应飞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这么大声,要是被人给听见了她们俩全都得在今天完蛋。
从秦不弃这幅慌乱的表情上看,华应飞也能猜出些大概,他轻轻拍开秦不弃的手,后者瞬间应激般撤回了自己的手。
两人就这么紧紧挨着,趴伏在草丛里,大气都不敢喘。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二人藏身的草丛前经过,直到声音越来越远消失良久,秦不弃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脱力般倒在地上。
这一天天的,干什么事都没让她顺利过。
“我说阿典姑娘,好好的官道你不走,为什么要来走这荒郊野岭的小路?”
华应飞理了理褶皱的衣摆,语气有些不解,他手上动作不停,颇有些嫌恶的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脏泥,发现弄不下来后,他直接一甩袖袍甩到身后去。
就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了。
“身上背了人命债,自然不敢光明正大走官道,倒是华公子,好好的大路不走,走这么偏的小路。”
“难道公子要说,因为自己不识路,走偏了岔道,才走到这来?”
华应飞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他还真就是想这么说来着,结果就这么被秦不弃给拆穿了。
一时间找不到别的借口,看来,他只能坦白了...
“其实…”
华应飞斟酌着开口,要他想一个不能暴露身份,还能完美掩盖自己异常行踪的借口,他又不是秦不弃,他怎么可能想得出来。
等等…以前大皇姐好像教过他来着,怎么应对女孩的质问来着,好像是…有了!
“我一直跟着你,其实是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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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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