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本 第一折 朱雀街上更夫夜唱,明德楼头风窥月影

长安城楼之上,对应着朱雀街的明德门,城楼高大庄严,黑夜之中,愈发显得神圣威严。

城楼上两个白影静静凝望,看向离开皇城的车马,良久无语。

朱雀街上,灯火明灭,一白发更夫敲梆子,自言自语道:自宋朝灭亡之后,天下大乱百一十四年,后有当今天子一统天下,建立韶国。这国号“韶”字,元是慕上古盛世,愿望真真极好。只是就老朽看来,如今这天下,哎!

更夫沉重一叹,边走边唱曰:

【仙吕】【点绛唇】天地人间,大道无常。梦一场,古往今来,人世莽苍苍。

【混江龙】致君尧舜上,多少人梦着上古陶唐。希冀太平盛世,祈愿国泰民康。若是有幸遇见了那明君,天下事儿便全然不一样。一日千古,君明臣良;上下相宜,海内同康;盛世无饥羸,人见无饿肠。如今看我这韶和天下初定,哪一个是千古一帝,哪一个是王侯将相。

白发老翁边走边敲边言语:

【油葫芦】如今天下这般模样;老朽我不时忧心,不时愁断肠。昔时饮过银汉水,谱写过日月华章;到而今风雨飘摇,即便是秦皇汉武帝再世,如何能盛世远长;则个今日韶和十七年,不知俺们千古明君焉有丹书一笔,麟阁图一张?

【天下乐】人间聚散本无常,繁花似锦,烟云过眼,世事如梦难思量。人生苦短如朝露,来来去去无定时,大道之行沧海横流又怎样。

【村里迓鼓】我将这梆子敲,将这曲儿唱。人生七十古来稀,老朽我今年已经七十七。因当年混乱,不存婚娶,回首望,后来无人觉凄凉。当着更夫,全然不是为了果腹,只想再多看一看,这长安的盛世模样。

【上马娇】想老夫我这生前身后,无亲无友,顿时又觉凄凉。记得年少风流临马上,到而今,都化作,萍飘絮浪,霎时间倒海翻江。

【青歌儿】不恨古人吾不见,恨不见吾之癫狂。看人间魑魅魍魉,真假都不分,虚虚实实,凄凄惶惶。说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君不见,他窃钩者诛,窃国者为王。

【幺篇】吾曾想,天不报吾来报!天失尺寸,吾来丈量。须知今时今日,全然两样。笑呵呵看着翻云覆雨真荒唐。终不过,南柯之乡,一梦黄粱。

【寄生草】说什么商山四皓再世,说什么笑看王侯将相。这天下定乱终不由我,却不知,亦不由他风清月朗。谁能挽将倾大厦,谁是辅佐栋梁。

【煞尾】前尘后事风沙起,古往今来,天涯云海两渺茫。家国天下,儿女情长。谁是乱世魁首,谁能运筹帷帐,不知道青史可否记这春秋账。尘世茫茫三千界,老夫今日这一曲,留待后世作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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