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前途毁在这儿。”
“姬堂主说笑了，我的大好前途坐在我身后呢，若是我让了，才是真的毁了。”百里东君回答道。
李先生听见百里东君的话笑着点点头，扯了扯正闭目的祝微云：“听见没有，以后多说点这种好话给我听。”
“堂堂天下第一，要点脸面。”祝微云未睁眼，缓缓回答李先生。
“好口气。”姬若风纵身一跃，一棍子横劈而下，气势惊人，旁边那平静流动的易水猛然间波动起来。
百里东君瞬间拔剑，剑光一闪，不染尘已经对上了那柄长棍。
姬若风的语气微微有些惊讶：“哦？你的进步比我想象中要大。”
“你年纪和我也差不多，不要拿出这一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来！”百里东君怒喝一声，往上一抬，转身一挥，剑气直逼姬若风而去。
姬若风右手拿棍，左手微微抬起，忽然猛地一划。
徒手一划。
就将那道剑气生生卸去。
百里东君一惊：“这也可以？”
姬若风后撤一步，稳稳落地，长棍一甩，长袍无风而起。
“这是境界上的绝对差距，没有办法的。”李先生轻声道。
姬若风棍子忽然抬起，又猛地挥起。
三丈之外的百里东君离那棍子足够远了，却感觉背上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整个人趴倒在了地上，想要再爬起来，却感觉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压着，怎么都动不了。
“刚刚说了，这是境界上的绝对差距，没有办法的。”李先生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趴在地上的百里东君和他并没有关系。
“先生。”百里东君以剑抵地，想要努力站起来，可是拼尽全力，只能勉强做到单膝跪地。
“以后行走江湖，要记住了，一对一的对决，境界若是差了两境，便不要有任何的侥幸，赶紧跑就是了。若只有一境之差，那就找准机会，一击毙命。自在杀逍遥，我年轻时也做过。”李先生依然像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百里东君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有些无奈：“先生，我这么拼命，都是为了谁啊。”
“行走江湖，还有一点。那就是当自己能跑的时候，就跑，不要管别人。”李先生继续道。
祝微云睁开双眼：“可现在也跑不了了。”
姬若风望向李先生：“先生，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
李先生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躺靠在马车上：“你还没有问问题啊。”
“好，先生。我想问的问题是，你是谁？”姬若风沉声道。
李先生笑了笑：“我是天下第一的李长生啊。”
姬若风沉声道：“李先生，请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姬若风未等李先生回答，忽然感受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只见一道鞭影忽面而来，姬若风闪开，鞭落于地，草木瞬间结冰。
“都说了天下第一不要脸，却没想到比天下第一更不要脸的出现了。”祝微云手腕轻轻旋转，碎玉朝着姬若风的无极棍而去，姬若风没有躲，仍由那鞭子缠绕在无极棍上。
“千年寒玉，仙宫品。”姬若风看着眼前的鞭，“鞭是好鞭，可惜主人配不上。”说完内力瞬间向祝微云涌去。
祝微云手掌一转，浮现内力相涌，她的内力并不温和，反而带着寒，直逼姬若风：“你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百晓堂所谓的天下百晓，竟然是这么来的吗？”一个冷冽的声音响起，一股剑气分散还在僵持的两人，姬若风收了棍，看着眼前的人。
来人面目俊秀，眉宇之间带着一股贵气。
学堂小先生，天启琅琊王，萧氏九皇子。
萧若风。
“昊阙剑？我能见到萧氏的传国剑法——裂国吗？”姬若风声音中竟有几分喜悦。
“怕是不会了。”回答他的却是李先生，李先生幽幽地说道，“裂国剑法他练得不好，我自己倒有一套剑法叫天下第二，是我当年自创的，那时候我想的是我称第二，谁敢称第一。不过这套剑法他没学会，一怒之下就回去自己创了一套天下第三。”
“没错，天下第三。”萧若风抬起剑，“所谓天下剑术，学堂李先生之后，便是我了。所以剑法名，天下第三！”
“你叫天下第三？正好，我这一棍，叫棍打天下！”
萧若风长剑挥下，剑气刚猛，如同泰山压顶而下，只一下就把姬若风逼得退出了十几丈之远，
姬若风提棍子回挡，一棍挥下，“啪”得一声，长棍打在了昊阙剑上。
李先生长叹一声：“不过是排名第十的剑，又怎么比得过无极棍呢。”
“排名第十不行，那就排名第一。”祝微云刚刚调息完，看着那边打斗的场面，想起他说的配不上碎玉，面无表情的说:“此仇，必报。”
“啧啧啧，惹到祖宗了。”李先生笑着说。
萧若风足尖一点，在易水河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波浪，一直退到了河的对岸才稳稳地落了下来，他长剑一挥，扫去了身上的水珠，怒喝一声：“百里东君！”
“师兄!我来了!”百里东君一步踏出到萧若风旁边。
“你……”萧若风无语的看着百里东君，“你怎么过来了？”
“师兄，你大喊一声我的名字，难道不是叫我过来助阵吗？”百里东君自信的回答萧若风。
“我喊你，是叫你带着师傅他们赶紧跑。”萧若风冲百里东君说道。
“哈?”
“一个都别想走!”姬若风冷笑一声。
“不必打了。”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三人转头看去。
李先生终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顺手抽走了祝微云的碎玉，他轻轻地甩了一下鞭，发出“飒”的一声，“不过想要知道答案，姬堂主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姬若风问道：“什么事？”
“你身后这位学堂小先生的身份你怕是比我更清楚，天启琅琊王，北离九皇子，他以后要做的事，你得帮他。”李先生笑道。
“朝堂之事，百晓堂从不参与。”姬若风摇头道。
“那就没得谈了。”李先生长叹一声，晃了晃碎玉，“还是要打吗？”
“先生这是在虚张……”姬若风冷笑道。
碎玉一鞭挥下。
姬若风挥棍欲挡，整个人被直接打飞了出去，他心中大骇。
李先生的武功仍在！
姬若风几次欲提气稳住身形，可李先生紧接着一鞭又一鞭地甩了过来，毫无章法，不讲道理，就像是随意地乱挥，可硬是把姬若风打得连连败退。
一直退到了河岸的另一边。
李先生持鞭落地，侧首道：“这几鞭，如何？”
姬若风握着无极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你这几日都是故意的？”
“人在江湖，危险那么多，我总得留下那么一手。”李先生提步一跃，落在了易水河上，单脚踏在河浪之上，如履平地。
李先生手上把玩着那根碎玉：“三十岁以下者，能胜你者，不过一人，三十岁以上者，能胜你者，不过十人，能杀你者，最多三人，这三人中一定有我。”
李先生把碎玉挂在腰上，手一唤，唤来了百里东君的不染尘。
李先生举起长剑怒喝一声，“大河之水——”
“天上来！”
他纵身一跃，长剑一甩，只见整个易水河的河水都被他引在了那剑上。
日光之下，易水河朝天而起，李先生一剑引起，若仙人而立。
李先生望下始终不退的姬若风，叹了口气，朗声道：“你要答案，好！那我就告诉你答案！”
“纵深江湖江湖三十载，以学堂之名震慑天下者，是我！”
“六十年前冷暖双剑，一战大胜名剑山庄魏长树人称昆仑剑仙者，是我！”
“九十年前一身布衣，一柄残剑斩断魔教东征之路者，亦是我！”
“而那一百二十年前，与诗仙同饮同眠同创诗剑诀者，还是我！”
“还有你最想知道的，一百五十年前凭一己之力创下百晓堂的人，那是最早的我！”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我如今一百八十多岁了，是你的老祖宗，你对你祖宗用棍？”
“放肆！”
萧若风和百里东君已经目瞪口呆，祝微云看着眼前这一幕两眼放光。
姬若风站在那大河之水的面前，长袍翻飞，他不畏惧，甚至有些兴奋：“竟然……竟然真的有如此之事！”
“你都已经猜到大半了，又何必要求这个答案呢。”李先生叹了口气，那河水忽然散了下去，李先生最后只不过是随手挥了一剑。
姬若风的面具被一劈为二，露出了下面年轻的面庞。
姬若风望着眼前的李先生，喃喃道：“没想到世上竟真有长生不老之术。”
易水河归于平静，李先生持剑缓缓落下，稳稳地踏在平静的水波之上。
“世上哪有什么真的长生不老啊，只要在世间，就总会有归去的那一天。是我被困在人间，太久了。”李先生一剑挥下，易水河朝上而去，遮挡住李先生，水落下之时李先生不见了，出现与大家眼前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年。
“师兄，我……是不是花眼了？这…这是我们师父?他怎么变得和我们一样年轻了。”百里东君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萧若风苦笑：“师父他真是人如其名，长生……不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