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你们在这儿啊！”
王远山路过教室，无意间朝里瞥了一眼，正好看见大二的学弟林渡在里面坐着，便笑着走进教室：“这是上次比赛的获奖证书，我给你们带过来了，省得你们再多跑一趟。”
“多谢学长。”
“多谢学长。”
王远山依次翻开手里捧着的一摞证书，按着上面的名字分发给教室里面坐着的七八个人。
林渡脑袋凑上前去看，见王远山手里的证书都快发完了，还没轮到他，开口问道：“远山学长，我的呢？”
“这不在这儿呢吗？”王远山笑着翻开最后一本，顿时僵住。
这最后一本只是个证书的壳子，里面没有那页证书。
王远山有些尴尬地笑着：“林渡，不好意思哈，我忘记给你放了。”
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地拍着自己的脑壳：“你说我这是什么记性啊！怎么把你的给忘了呢？”
王远山很是不好意思：“我估计是和我的一堆证件放混了，看来得麻烦你跟我再多跑一趟了。”
林渡不是很在意：“哎呀，这有啥，多走几步路的事儿。”
林渡回头冲他同组的同学说：“你们先走吧，暑假我们有时间再约着一块去打球啊。”
教室里的同组同学们依次向林渡和王远山告别：“走啦哥们！”
“远山学长再见。”
王远山依次笑着点头向大家告别。
林渡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跟在王远山身后去拿自己的证书。
路上，林渡问：“远山学长，你毕业分派到哪儿了？”
林渡先前从同学那里了解到的，远山学长联考的分数很不错，按理来说可以去省厅，不过他好像没选择去省厅，选择回了户籍地，林渡不免有些好奇。
王远山笑笑：“我回了家那里。”
“我爸身体不太好，我想回去照顾他。再说了，我还有个妹妹要照顾呢。”
林渡：“妹妹？学长，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王远山：“不是我亲妹妹，是我邻居家的，我这个妹妹先天智力不太好，需要人照顾，我从小就答应过我邻居田大叔，要保护好她的。”
林渡心中对远山学长的钦佩更添上几分。
“到了。”王远山掏出宿舍的钥匙，钥匙插入锁孔旋转几周后，推开宿舍门，取出一个一次性纸杯，接了些水递给林渡：“林渡，你先坐会儿，我找找看。”
林渡接过水手，站在门口笑道：“没事没事，我不着急。”
王远山在一堆文件里面翻找着，怕林渡等着急，时不时抬头不好意思地看一眼林渡。
林渡小口喝着水，笑着表示不着急，趁着王远山翻找证书的时候，一边四处看着。
宿舍空了五个床位，王远山是他们宿舍里面最晚走的一个，他的行李不是很多，只有一个行李箱，旁边还有两个大袋子。
林渡正四处看着的时候，王远山终于在桌子上一堆文件资料中翻到了林渡的荣誉证书。
王远山把证书放在红艳的证书壳子里面装好，转身满脸歉意地递给林渡：“林渡，你的证书。”
“耽误你时间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渡摆手笑着：“小事儿。”
“学长，我看你行李都收拾好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王远山一看时间，快十一点了。
糟了，忘记时间了，再晚一些就要赶不上坐车了。
王远山家在一座比较偏僻的小山村，从警校所在的市里回到镇上，每天虽说有两趟列车，可从镇上再到村里，每天只有下午五点的那趟大巴车，错过可就要等明天了。
王远山赶忙火急火燎地收拾起行李，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掂着一个大袋子。
可地上还躺着一个大蛇皮袋子呢。
林渡见王远山着急，顺势拎起来地上那个：“学长，我帮你吧。”
时间紧迫，王远山也顾不上推脱，连声道谢：“多谢多谢，那看来得麻烦你了，麻烦帮我拎到门口的公交站吧。”
“嗐，学长你还跟我客气什么，这一两年你也没少帮我啊！”
两人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了门口的公交站，还好，公交车还在等红绿灯，得再过一个路口才到呢。
王远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忽然想到什么，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翻找到一张妖艳花海的照片，拿过去问林渡：“林渡，我想着你之前做过禁毒方面的宣传，这个你应该很了解。”
“你帮我看看，这花是虞美人吗？单看这图片我辨认不出来。”
林渡接过手机仔细看着，照片的像素不是很清晰，看得不是很清楚，他也有些辨认不出来，看着像是虞美人，但是又有些不太像。
林渡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这些花种在哪儿？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渡出身警察世家，爸爸、爷爷都是缉毒警察，从小耳濡目染，这些花具体是不是虞美人，他过去现场一看就知道了。
王远山不好意思笑道：“这些花种在我家。我爸在家闲着无聊，就学着人家种些花花草草的打发时间。”
说着，王远山怕林渡多心，解释道：“这是他前几天才发给我的，我看着不对劲，今儿遇着你，我就想起来了。”
林渡指着那张照片，自信地看着王远山：“学长，我给你说个简单的辨认办法，有腿毛的是美人，没腿毛的要蹲大牢，就这一句。”
“你回去看看这些花的花茎和花苞，要是上面都是毛刺，那就是虞美人了，不用担心，要是没有毛刺，那就有大问题了。”
“好。”王远山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公交车到站，王远山收起手机，把行李搬上车之后，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和窗外的林渡摆手告别：“林渡，再见。”
“远山学长再见。”
林渡有些心不在焉，回头走了两三步，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转身奔向公交车，在公交车关门的最后一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王远山看着冲上来的林渡愣了一瞬，随即一副惊讶的样子：“林渡，你也要去车站吗？”
林渡选择王远山后面的位置坐下，身子前倾，凑到王远山近前：“学长，我和你一块回去看看吧，两个人看得仔细些。”
王远山笑笑：“那敢情好啊。你跟着我一块去，路上还能有个人帮我一块搬行李呢。”
林渡笑着点点头应付，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脸上表情冷了几分。
王远山是警校的优秀毕业生，想来不会犯这种错误，不是他不相信学长，但他不敢去赌，人性中的贪念是可怕的，他不得不防备。
家里世代都是缉毒警察，爸爸还不幸牺牲了，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林渡看向前面王远山的背影，但愿那些妖艳的花朵都是虞美人。
“学长，我想再看一看那张照片。”
王远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那张照片，放大后转身递给林渡。
林渡接过后，又将图片放大了两三倍，一朵花一朵花地仔细辨认着。
这张图片是一片摇曳的花海，放大了五六倍去一朵一朵地去看那些花，看到的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像素块，看不清花茎上是不是带刺。
林渡抬头匆匆瞥了眼王远山，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而不是手机里的图片，心中不免浮上些警觉，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还给王远山。
王远山客气几声：“没事没事，你再仔细看看。”
林渡呵呵干笑两声，把手机塞回王远山手中。
现在细想想，他与王远山只是在学校中相熟两年，私底下并未有过什么深交，如今贸然跟着他回家，确实有些草率了。
林渡深吸一口气，他记得爸爸的一位警校同学好像就在王远山户籍所属的市局工作。
林渡打开通讯录，翻找了一下，默默背下了爸爸同事的电话号码，这也算是留个后手吧。
坐了一趟公交车，又是一程火车，等他们到了镇上的火车站后，已经快五点了。两个人有惊无险地坐上了这仅此一趟的大巴车。
大巴车摇摇晃晃，载着在外的孩子们朝着山里出发。
林渡警惕地盯着窗外景象，脑子里默默记录着大巴的行驶路线和周边的环境。
王远山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怕他累，递了一瓶水给他：“累了吧，喝口水，回村里还要有两个多小时呢，你可以在车上眯一会儿。”
林渡十分警觉地摆手，但又看到王远山的眼神，怕王远山察觉到异样，笑着接过水瓶，拧开瓶盖嘬了一小口。
王远山仰头靠着座椅的靠背，闭上了眼睛。
林渡环顾四周，周围有老人有小孩，还有些学生，大家都一副和善的样子，除了他，整辆车上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东张西望的人了。
大巴在山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后，车上的人或有歪头靠在窗户上，或有靠着旁边人的肩膀上，或有低头挨着前面的座椅，都睡得香甜。
林渡扭头看了眼一旁的王远山，在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声中，隐约能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见状，林渡也闭上眼睛假寐。
坐了一下午的车，确实有些累了。
大巴摇摇晃晃，人就像坐在摇篮里一样，困意不一会儿就席卷上来。
林渡打了个哈欠，头一歪，靠着车窗玻璃睡着了。
“林渡，醒醒。”
“林渡！”
“林渡，醒醒，到站了。”
大巴车发动机停歇，王远山从小长大的小山村，到了。
王远山轻轻摇醒熟睡的林渡。
等林渡睁开眼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