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慕凉月抬头望向了天空。

冰凉的雨丝打到了她的脸上。

一只高大威猛的黑影宛如一支利箭一般刺破雨幕在空中翱翔。海东青的眼睛炯炯有神，透露出一种坚定而威严的气息。

一声带着尖锐感的鸣声响起，清脆而响亮。

那一双翅膀猛烈拍打雨丝，展现出强烈的力量和气势。骤然向着长街这头俯冲而来。

端坐在静室之中的慕容初夏淡然起身，带着一身淡淡的檀香气息，整了整身上的简单青裙，抚平了些许褶皱。

静室的这扇房门被无声推开。

而她点燃的那一支线香刚好在此时燃尽。

站在门口的慕容初夏便清清晰晰的听到了雷无桀的热血发言。

“我半年前初入江湖，运气不错，见过杀手月姬的束衣剑，沈静舟的风雪剑，姐姐的铁马冰河，道剑仙的桃花，你们暗河的巨剑腾空。”雷无桀一鼓作气，将火灼之术运至天火境，手中心剑震鸣不止，“今日再得见这一柄细剑长虹，也算是不枉这一遭了。”

苏暮雨摇头：“若我十多年前遇见你，我或许会与你畅谈一番，但很可惜。死吧。”

一袭黑衣瞬间闪动，雷无桀那一袭红衣也朝前奔去。

细剑长虹，风雅听雨，交错而过。

苏暮雨收剑，细长的剑身之上，留有一寸血迹。

雷无桀以剑抵地，笑着擦了擦手臂上的伤痕，朗声道：“再来！”

慕容初夏难得轻轻笑了一声，颇为愉悦。

“剑为守护，心为守护。心剑合一，真是难得的强大啊！剑心冢的这种用剑方法可真是大大提高了用剑之人的上限啊！”

她的声音无遮无掩，纵然长街上风声雨声刀剑声交错繁杂，却也是很是清晰的传到了在场每一位耳中。

苏暮雨刚刚的那一剑，本是必杀之剑，预想中本该是穿心而过，结果只是伤到了雷无桀的手臂，他转过身，也点头称赞：

“好。”

“我在想，什么样的事能让人变成一块寒冰一样呢？”雷无桀也听到了慕容初夏那句话，在听到心剑合一时，眼睛霎时闪过一道亮光，身上热气腾腾，“晚辈雷无桀，再问第二剑！”

他执剑，是为了守护。

而在他的身后便有着不能被任何人打扰的兄弟。来的是什么样的人，他的上限就在哪里。

便是力量悬殊，也要一战。

苏暮雨没有说话，持剑纵身向前，掠至雷无桀身前。长剑一挥，雷无桀提剑欲格，握紧了手中这难得感到有几分灼热的听雨剑，一剑带着决然的气势迎上。却被那如潮的剑气击得倒飞出去，身上一身热气摇摇欲坠，眼看那火灼之术几乎就被击破了。

但他却依然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惨笑道：“好。晚辈雷无桀，再问第三剑！”

“这是最后一剑了。”苏暮雨沉声道。

最后一剑？

雨水打到了雷无桀的脸上。

他喃喃开口念叨了一句：“心剑合一。”

他想起了那个总是坐在院中发呆的灰衣文士，想起他曾与自己说过，剑是有生命的，人若是与一柄剑有了感情，那剑就是他的朋友，当朋友遇到困难的时候，剑是有感应的。所以为什么有的剑在察觉杀气之时，会震鸣不止。

“我把杀怖剑传给你，以后人在剑在。”

“人亡剑亡？”雷无桀接过杀怖剑，说得郑重。

“剑回！”雷无桀忽然睁开了眼睛，怒吼一声。

雪月城城门之上，那柄被插了三个月之久的杀怖剑忽然震鸣不止。

城门之下的众人都听到了剧烈的声响，抬起头，望着那柄火红色的剑。

这柄剑据说是由火药融合钢铁锻造而成，身上遍布着火焰纹路，剑首处刻着一只吞吐火焰的龙，名杀怖剑。因为它威力非凡，曾经横扫武林，雷轰持着它，几乎登上了半个剑仙之位！

现在杀怖剑，要寻主人而去了。

“剑回！”雷无桀站在破碎的长街之上，伸出左手，再喝一声。

杀怖剑终于挣脱了城墙，冲着长街直飞而去，如一道红光划破长空。

“雷无桀？”在一边与怒剑仙对战的李寒衣面露惊诧。手中剑势一盛，便将怒剑仙几剑逼入了下风。

司空长风正持枪与慕雨墨打着，忽然身边有狂风划过，抬头望去，却见是那杀怖剑。司空长风赞道：“人剑相通，杀怖剑，是雷无桀。”

跟朱羞在一起吃着江湖各处瓜的无双看见这一幕，在朱羞的解释之下忽然也是笑了：“这剑仙徒弟似乎也值得战上一场。”

雷无桀伸出左手，接住了那柄杀怖剑，剑身上的火焰纹路开始流淌，雷无桀左手一挥。

“昨宵殷其雷，风过齐万弩。复吹霾翳散，虚觉神灵聚。雷门雷轰所传，烈火轰雷。”

“这一剑，我先出手！”雷无桀一跃而起，手中杀怖剑在先长劈而下。而听雨剑则在他手中轻柔的挽了个剑花。危险而优雅隽永的向前送去。

一剑霸道带着无上威势，一剑隽永带着唯美危机。

苏暮雨微微向后仰去，持剑向上一挡，他的长虹剑并不金贵，是年轻时自己从暗河的师范门下出师时自己打的一柄剑。暗河的很多杀手都是这般，出师时打一柄属于自己的兵器，从此跟随在自己身边，至死不离。

刹那间，两个人的身影相错而过，都在那一刻注视了对方。苏暮雨的眼神依旧清冷残酷，仿佛世间之事都不在其牵挂之中。雷无桀的眼神依旧炙热闪亮，仿佛世间之事都不在其惧怕之中。

雷无桀忽然伸出了手，那柄听雨剑竟然飞了回来。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雷无桀忽然笑了，“另一剑是我姐姐的止水剑法中的一式，名倦飞还，可还好听？”

苏暮雨猛地转身，将细剑长虹挡在了自己的胸前。那听雨剑猛地刺到了他的剑身之上，苏暮雨猛退，雷无桀一个侧身一把抓过听雨剑，身上真气再度暴涨，一剑将苏暮雨向后逼退，那柄长虹剑瞬间寸寸断裂。

“这就是我的第三剑。”雷无桀朗声喝道。

“小子得意什么？”慕容初夏失笑一声，“不过这两剑，看起来还真不愧是得了剑仙真传。”

“虽然不知苏暮雨为何没有用出十八刀阵，但若是对方真的认真起来，这小子刚刚就已经死了。”

唐莲随手将苏昌离逼入死境，偏头看到雷无桀这得意样子，嘴上也嘲讽一句，但眼神中却有笑意，“不过刚刚那一剑，比百花会上的那一剑更妙了不少。”

杀怖、长虹相撞，苏暮雨微微一挑，便将雷无桀手中之剑整个的击飞了出去。

苏暮雨却依然神色淡然，他微微后撤，手轻轻一扬，那些碎裂的剑身在他手中飞旋，他手指一弹，足足有十余枚剑身碎片冲着雷无桀急袭而去。

见那剑身碎片冲着自己急袭而来，雷无桀急忙举起听雨剑来格，却有一道碎片从他的手腕处擦过，他一吃痛，听雨剑竟脱手而出，他急忙伸手欲拿。却见苏暮雨一步跨到了他的面前，一脚将他踢了出去，随后足足有三枚剑身碎片击在了他的身上。

两把剑都脱手而出。

而雷无桀倒在地上，左右肩膀处都血流不止。

苏暮雨立身，轻轻一旋手中之剑，说道：“这就是李寒衣早年的佩剑？可惜我只见过她用那铁马冰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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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淡淡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