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清梦。

相对于暗河的混乱，唐门这边后半夜倒是都安静平和了下来。

早上慕容初夏甚至还早早的梳妆好了，去那笑尘阁找唐老太爷聊会儿天。

“年轻人就是精力好。小丫头起这么早？”

老太爷点了烟，慈眉善目的拿着烟斗坐在笑尘阁前面台阶上聊着。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尤其是容貌极美的女子。哪怕是他已经很老了，此时也依旧很喜欢看美丽的人啊。

谈性也不由得起来了。

“如何？唐门待着可还习惯？”

慕容初夏不由得笑了下，轻叹了一口气：“唉，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啊！”

老太爷没想到她这么说一愣，紧接着便听见她开口：“四川太辣了。接受不了，接受不了。对于天启人简直太有恶意了。”

慕容初夏皱了皱鼻子，竟显出几分难得的俏皮和可爱来。

老太爷没忍住笑了出来，拿着烟斗在台阶上顺手敲了敲：“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不能吃辣的？”

慕容初夏无奈一笑：“是不能吃辣啊！不然当初离开天启也不会选择去江南，来四川多好？”

“江南那边口味倒是甜的很。”

慕容初夏也顺势坐在了唐老太爷这台阶上面：“是啊！尤其是苏州一开始甜的让人接受不了。可惜我的书斋总部设在了哪儿。结果这些年在江南吃的偏甜，现在倒是越发碰不得一点儿辣的了。”

“可惜这边儿却是没有什么不辣的菜。可需要为你招一名厨子？”老太爷抽着烟侧眸看向身边并排坐着的这小姑娘，下意识的感觉有点儿特别。

慕容初夏抬眸笑开：“那到是不用。我自个儿就能做。麻烦其他人做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哪用老爷子操心？我来找老爷子是想聊聊天的。”

话说，美貌却是不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张王牌啊！就算你知道它的作用，也会不由得陷入它的陷阱。

“想聊什么？”

“唐怜月。”慕容初夏轻轻吐出这三个字，无奈，“老爷子的这条后路放在这儿，是不是太有恃无恐了些？”

“你知道怜月是我的后路。那你也是清楚我选择了谁了。”

“清楚。二皇子萧崇。”

“很多年前，琅琊王来我唐门要走唐怜月的时候，我很欣喜。虽然萧若风这个人，我不喜欢，他很优秀，但该拿的不拿，总是喜欢让让让让让，连皇位都能让！”

老太爷仰起头，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怜月跟着他走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们能名扬天下，后来也确实如此。而现在的萧楚河依旧是个很好的选择。不过萧楚河是萧若风教出来的。我还真怕他会做出跟琅琊王一样的选择。最终重蹈覆辙。所以，我想再给唐门留一条路。”

慕容初夏含笑问道：“这条路便是白王萧崇？”

“是啊！丫头你可能猜到我为什么选择白王吗？”老太爷悠悠抽着烟。

慕容初夏想了一下：“或许是他的谦逊，或许是他的平易。”

“不错。他是个很特别的皇子。可以说是和琅琊王萧若风的性格截然不同。”老爷子感到很有趣的打量了慕容初夏几眼，“不过，你的谦逊和平易倒是比他的更让人觉得真实。”

慕容初夏浅笑盈盈：“或许是因为我看了许多书吧！”

“看书啊？的确，那是一种读书人的气质。瑾玉也是一个读书人。怒剑仙说过，他收的徒弟学了他的剑术，却学了瑾玉的脾气，所以剑法之上，一点长进都没有。”

慕容初夏弯了弯唇：“那我剑术应该不错。”

“五大监里就数瑾仙的剑术好。你跟他学，倒是给谦逊平易中更添了些潇洒。”

“凡事若是被拘在条条框框里面，不是很没有意思？”话说此处，慕容初夏便悠悠站起了身来，“唐门的人便总是这样。因为从出生之时就被赋予了太多的使命，所以活得一个比一个人累。”

老太爷看向她，反问：“就像是怜月？还有唐莲？”

“是啊！”慕容初夏坦然笑道，话题又被她重新绕了回来，“唐怜月前辈这会儿便是被两件对立的事情拘这了。可是唐怜月前辈武功是当时顶尖那一流的，这事情放在唐怜月前辈身上不算什么。但若是放到了唐莲身上——”

慕容初夏不由得顿了一下收笑：“我怕唐莲会死。”

“夺嫡这件事上谁都可能会死。那又为什么不能是唐莲？”唐老太爷定定看向了慕容初夏。

慕容初夏却是正色回答道：“因为他是朋友。我算局势，不算人命。”

“所以这就是你来唐门的原因？”

慕容初夏拂了拂衣袖没有说话。

老太爷笑了笑：“昨晚我猜测本该来的那两个人并没有来。我有点好奇，你都做了什么？”

慕容初夏轻轻偏头看了一眼东南方向：“萧景瑕为诱，暗河截杀白王。怒剑仙不可能走的开。而暗河慕家，她们家内部发生了一点事情。或许老太爷再等等，会有一个人今晚到。”

“那个人来的时候，我建议老太爷接唐怜月出来。”

“嗯？”

慕容初夏摇了摇头：“唐怜月前辈不会离开唐门。但若不出怜月阁，这个机会再错过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得美人归。”

“老爷子，该推的时候就得推一把不是吗？”

谈过之后，老爷子看着慕容初夏离开时窈窕的背影，悠悠地抽了口烟：“的确。”

……

同样是这天早上，薄雾微起，南安城郡守齐秋明便在城外捡到了昏迷的白王殿下。请了大夫之后才知道这位白王殿下竟是中毒了。

而等萧崇缓缓转醒之时，便正好听到齐秋明站在窗边轻吟着一首诗。

“西风乱叶溪桥树。秋在黄花羞涩处。满袖尘埃推不去。马蹄浓露，鸡声淡月，寂历荒村路。

身名多被儒冠误。十载重来漫如许。且尽清樽公莫舞。六朝旧事，一江流水，万感天涯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