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身后，是披着她衣服的玉湫，还有跪了一地的听雨院丫鬟。

“你出去去哪儿了？”

慕容初夏沉默一瞬，“府里太闷了，我出去散散心。”

“啪~”夫人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脸上不辨喜怒，“官兵围府，天启城风雨欲来，你怎么出府的？”

慕容初夏心尖一颤，张了张嘴，声音低弱，“府里的碧波潭连着外面的河道……”

“水性好是吧？青荔，端盆水过来。”

一个铜盆被青荔端了过来，里面盛了多半盆的清水。她俯身一礼，便稳稳当当的端到了慕容初夏面前。慕容初夏忽然猜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宋姑姑，你去试试！”

宋姑姑屈膝领命，便从旁绕到了慕容初夏身边，抬起了手，却看着夫人这边的神色。慕容初夏祈求的看了一眼夫人，对上那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一下子垂下了目光，呼吸不由得重了几分。

“按。”不带感情的一个字吐出，慕容初夏整个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按进了水里。她尽量屏住呼吸，但这到底不是潜水，也没有事先做准备，不一会，她就把胸膛里憋闷的气息吐出去了。

窒息让她不自觉的挣扎，可头被宋姑姑按得死死地，她也不敢真的用手去推开人。她听说过反复窒息的痛苦，但是她从来没想到这会用到她自己身上……

哈~~~~脑袋被松开的瞬间，慕容初夏便迫不及待地扬起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氧气的骤然涌入让她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感动，可还不等她喘匀了气，她的头就再次被按了下去。

“唔，哗啦，唔，哗啦~”

每一次挣扎，都被脑后的力量死死压下。脑袋被再一次松开，她仰头贪婪又急切的吸入空气，可下一瞬，脑袋就再一次被压下，让她陷入无助的痛苦中。

几次之后，慕容初夏真的要濒临崩溃了。

“停吧。”仍旧是不带情感起伏的语调，慕容初夏却真的是如蒙大赦。

她有些瘫软的跪着，眼尾通红，一只手撑在了地上，剧烈喘息着。其实，要坚持她也不是不能坚持，毕竟她也跟着瑾仙学了一年的武功了，体内真气流转，憋气不在话下。不过，她拜师学武向来是瞒着人的，再说了，那人是瑾仙，她一点儿都不能暴露。

“水性好是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从碧波潭游出去，你倒是能耐了！溺水的滋味好受吗？窒息的滋味好受吗？下次再耍小聪明前动动脑子！”

慕容初夏一声不吭的跪着听训。

夫人训斥了一通，缓了缓，继续问道：“再说去外面散心，外面禁军围城，你去哪里散心？哪家还开着？”

“……”

“说话！”

慕容初夏吓得一抖，“……千金台！”她不敢抬头去看夫人，她今晚的所有反应总要有个合理的解释。

她不知道她去过皇宫的事情能瞒多久，但是至少不能现在就招供，相比起来，千金台这个答案更加合情合理，但也足够作死。

头顶一片沉默，慕容初夏大气都不敢出，慢慢跪直了身体。

“千金台？二小姐倒真是能耐啊！禁军围城的时候去赌坊散心……好奇吗？好奇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惜用错了时候。”

慕容初夏微微发抖，沉默了几瞬，下拜请罚：“初夏知错，请母亲依规矩责罚。”

她姓的是慕容，随母姓，守得是慕容世家的规矩。虽然不屑，也不怎么认同，但除非她彻底忤逆了她母亲不要了这个姓氏，罚她的时候她都得受着。而慕容世家传承了几百年，规矩严苛，对于女子德行方面要求更甚。

“你倒是还记得规矩？”

夫人端坐在上座，继续问道：“再问你一遍，你出去去哪儿了？别逼我审你！”

“千金台。”慕容初夏咽了一口唾沫，一口咬定。

“这是你自己选的！”夫人仍旧是面无表情，“我教过你，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她停顿了一下，没再给慕容初夏反悔的机会，直接吩咐道：

“潘嬷嬷，李嬷嬷。你们两个暂且留在这听雨院依规矩执罚，待二小姐能起身了，再带去祠堂思过。”

“是。”

潘嬷嬷和李嬷嬷对视一眼，不由得流露出几分担忧，按夫人这话的意思可是要罚到下不来床了，不过，数过并罚，又是在这么个关键时候，也确实是轻不了。

宋姑姑站在旁边有些犹豫的看了夫人几眼：“夫人，小姐还小呢！家法只怕是受不住。”

夫人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这是她自己选的，受不住也要给我受。”

话落，夫人起身离开，只在经过慕容初夏身边的时候留下来一句。

“事后老实待在你院子里养伤，再往外跑一次，直接打断腿。”

……

远远的传来宋姑姑焦急不赞成的声音：“夫人！小姐才十二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