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13登来学校闹事，对余温而言不过是他从小到大的常态。
就在他以为这事儿算过去的时候，学校论坛上后缀了个【精】字的帖子冒了出来。
内容是添油加醋、夸张后的版本，再附上几张朦胧的图片，但却着重突出余温的脸部轮廓。
他就说，怎么有时候感觉路上有人对他指指点点的，原来不是错觉……
“所以，我就成了论坛里那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余温挑眉。
要不是当事人是自己，他还真信了帖子上面的内容。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呃，你也别太往心里去，网上键盘侠的尿性，懂的都懂；你啥样的人，难道我们这些经常相处的朋友还不晓得嘛。”长得结实高大的男生憨憨挠头。
余温不置可否地应了声。
但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自己考到上京影视艺术学院这事儿，除了明德高中的老师知道外，他这里可是瞒得死死的，消息没从嘴里漏出一个字儿。
余温眯了眯眼睛。
会是之前屈一舟给他宴会帖时，所提到那个在查他家庭背景的人吗？
又或者是前两天那帮不良？
这种阴私手段，余温觉得前者的可能比较大。
再大胆一点猜测。
他认为的两波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
“诶同学，老婆子我可算是等到你了！”
一道沉缓却透着惊喜的声音从余温身旁传来。
他下意识顺着声源望去。
一道佝偻的身影从无远处跃入眼帘。
老人迷蒙的眼睛在余温身上打转几圈后，才担忧开口：
“上次你帮了我，那些个混小子没为难你吧？”
“没事的。”余温摇头。
“我都听我家小子说了，那些个网上都在讨伐你，”老人眼角隐有泪光，“要不是老婆子我冲撞了那些人，你也不用受这份罪……”
“没事儿，只是在网上说说几句而已。”余温安慰道。
然后他转移了话题，“对了，您找我是……”
“看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老人拍了下手，“之前我瞧着你次次不落来上程教授的课，就托我家小子打听了下。”
“听说程教授最近要带个徒弟，老婆子来问问你的意见，小伙子你有没有什么想法？”老人说完枯槁的面容浮现忐忑之色。
也不知道她这么自作主张，这小恩人会不会不高兴？
老人的担忧并不存在，相反，余温眼睛一亮，忙确认：“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
“包的！”见此，老人跟着笑开了眼，能帮到小恩人，她心里可终于舒坦些了。
没想到无心插柳，倒是解决了接下来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以后的职业规划中，不一定要当医生，但一些医理必须要懂一点。
程教授程济是个很和蔼的老人，据说还担任某医院中医科主任，曾发表了多篇普及民众的养生论文。
在中医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老人从中周和，余温与程老的会面十分顺利，且成了对方的关门弟子。
*
寒假期间，余温只找了份家教兼职。
上午给小朋友上上课之外，其余时间都是跟着程教授实践教学理论。
中医文化博大精深，学无止境。
即便他自认能把大多数书本啃得透透的。
但在中医这方面，他总得自己就像一块海绵，哪怕吸满了水，周围还泡着无边无际的知识海洋。
可以说，中医文化博大精深！
余温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以至于险些叫他忘记了，他下学期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呢。
虽然食堂的兼职没了，但他前段时间又找了份家教顶上。即便如此，也是不够他在中医上的花销都，
他最近就看上了一套针灸针。
收藏级手工制作。
纯金的。
它超贵。
可他……超想要……
“余温，你去体育馆那边报名吗？听说有综艺导演来挑素人了。”
“综艺？”余温停下翻看的书本，他歪了歪头，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什么类型的节目？”
“《青春练习生》啊！就是那个最近很火的选秀综艺，上一期冠军获得者现在涨粉，都涨到三百多万了。”
“选秀综艺？”他尾音微微上扬，茶褐色的眸子在睫毛掩映下流转着细碎的光。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书脊上烫金的“程济批注”字样，那是导师上周刚送给他的珍贵藏书。
室友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上是《青春练习生》最新一期的舞台剪辑。
当红偶像在聚光灯下腾空跃起，钻石耳钉折射出的光芒刺痛了余温的眼睛。
“几点开始？”余温修长的手指轻轻合上泛黄的书本，声音参杂了丝丝冷冽刺骨之感。
屏幕上那张光芒四射的脸，他可太熟悉了，哪怕对方化成灰，他都不会忘记。
少年垂眸轻笑，冬季的暖阳在他鼻梁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极了误入凡尘的谪仙。
室友神情恍惚了一下，又瞬间清醒给了自己一耳刮子——
挺住！
别弯！
余温：“？”
忽略余温的眼神，室友若无其事道：“下午两点，现在要一起去吗？”
“要……”余温点头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下午两点才开始，为什么要现在去？”
天冷，不想动。
室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傻啊！这报名面试的肯定是排得越前越好啊。”
“不然，一轮筛选下来，时间长了招募的老师们肯定会视觉疲劳的啊。”
“所以，后面到的人肯定吃亏！”室友一锤定音。
*
到体育馆的时候，室友的热情高涨就萎了。
他两眼都是生无可恋的感觉：“……怎么提前大半个钟了，还要排这么长的队？！”
“这说明你和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啊。”余温感叹了一句，然后走到一边的长椅坐下。
“余温你这是干嘛？”室友不解。
“我不着急的，你们先吧，我最后一个也行。”余温扬了扬手中带来的书籍。
他改主意了，如果被选中后是要大量运动的话，他拒绝。
在这种鬼天气里，每天都出一身大汗来练习各种体态的话，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余温将报名表折叠放在口袋，安心看起书来。
毕竟是他先答应和室友一起的，中途改主意就算了，可不能再人撇下。
“……”
室友忍不住嘴角抽搐，就没见过这么卷的人，活该长得帅，活该成绩好。
“搁这装啥呢？一会儿没有被剧组选上可别眼红别人。”有人阴阳怪气。
“嘿，你还真别说，据我所知这人专业课可是门门优秀，可论不到你操心。”
“就装吧，能上热门综艺谁会去小剧组跑龙套啊。”
“嘿，说不定人家在医学院那儿有其他门路呢？我一表弟三天两头就见着他往隔壁跑去，没点关系谁信呐。”
“咦，说不定还有不见人的py交易呢。”
“啧啧啧……”
“喂喂喂，你们几个过分了吧？人家怎么安排是自己的事儿，非要拉踩一下才显得你们能耐了？！”
见几人越讲越过分，室友愤愤不平。
……
余温一心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耳边的叽叽喳喳就当是给他的伴奏了。
不过那几人见他毫无激烈情绪反应，且被他室友刺了几句自讨没趣后，又自顾自的聊起了其他八卦内容。
“给你们说一个特大劲爆的二手消息！《青春练习生》新一期的导演邀请了一个神秘导师！你们猜猜看是谁！！！”透露者双眼放光，面含激动地与周围队伍讨论。
“给你们一个提示，神秘导师是当红演员！全民偶像！！”
“不是会是芳芳吧？不对，她大眼仔上说了，年前她都没有档期。”
“是李大伟吗？他新剧那么快就拍完了？”
“想屁吃呢，李大伟的剧虽然算精品，但也是出了名的难产好吗。”
“苏红锦……”
“不对。”
“周言……”
“都不是！哎呀，是沈砚男神啦！！！”
“啊啊啊不是吧，你没骗我？！《练习生》真的把我老公请来了吗！！乔小安你要是敢拿这事儿骗我你就死定了！！！”
“没…呕…没骗你呕……别晃…放手…呕呕…”乔小安被摇得整个人晕乎乎的，头上全是星星。
“天呐，《练习生》牛逼！竟然把我老公请来了！不行，赵导这剧组我去定了！《练习生》等我！老公等我嗷！！！”
“滚呐，那是我老公别叫得那么亲热，喊好像和你有什么关系似的！”
“听说哥哥前段时间被黑粉偷袭了，被我知道是谁，看我不在他坟头蹦迪！”
……
噼里啪啦的，队伍不自觉吵成了一团，跟个菜市场一样喧哗，但在轮到自己被叫号进房间面试时，又仿佛一只斗胜的公鸡，昂首阔步。
讨论当红演员沈砚的声音久经不绝，随着时间流逝，太阳西斜，体育馆内的招人剧组很快收工下班。
毕竟合心意的素人可遇不可求。
与之相反的是《练习生》这边的队伍还是很长。
一个下午的时间，余温看书看得入迷。但也不乏小剧组的导演看上外表优越的他，投出橄榄。
余温一一收下他们的联系方式。
哪怕对方描述的剧本真的很烂，他也不降低对自己的要求。
他又不死磕娱乐圈吃饭。
“喂！你，说的就是你，穿红衣羽绒服那个，我们还在排队呢，你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插队，不好吧？”
“谁？哪个没素质低下的人敢插队？老子幸幸苦苦、老老实实排了两三个钟，谁敢插队，看老子不一拳打死他！”
“不是，我找赵明有急事，我不是来报名面试的。”被人拦了路，穿得很暖和的女孩显得很焦急，她额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渍。
“切，讲这种话，在这里排队的，哪个不是找赵导有急事？就你显得很急似的。”
“就是，要一个个都像你这样，还要不要秩序啦？我凭啥要在这里排队，我为什么不能第一个去面试！”
……
余温拿开盖在脸上的书本，瞅了一眼《练习生》报名的队伍，发现有个长得很好看的女生似乎犯了众怒，而被指责推搡。
余温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觉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不应该受伤，才起身慢腾腾走了过去。
过去的路程时间被余温掐得刚刚好。
有一只不安分的爪子要对那张好看的脸蛋下毒手了。
他随手从身上的针袋里摸了根长毫针，大刺刺的护住了女生那张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