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流光会(6)

从景园到鹜山,从鹜山登上落日亭,这并不是一段复杂的路。甚至可以说,对于明塘大多数人来说,都不是。对于纪流光来说,那就更加不是了。其实说到底,纪流光也并不是真正想与沈珝比什么,然而,后来纪流光又想到,其实当时在她答应徐昴接受别人的挑战前,虽然她当时并不知道那个人是沈珝,但是,她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所以,后来沈珝登上大擂台,再到她与沈珝几番对话,她说出与沈珝比谁先到落日亭,这一步连着一步,其实都是她出于当时本心做出的决定。所以,无论如何,纪流光都得让比赛继续,然后,结束今天的“流光会”。

从景园到鹜山这一路,两队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因此,两队几乎是和平地一起走到了鹜山脚下。

而这时,鹜山脚下竟已有很多仓颉书院的学子在等着他们了。他们之中,或有今天没能去“流光会”的,或有已经从景园回来的。当然,除了仓颉书院的学子,还有许多来看热闹的男女老少。毕竟,在明塘,谁都知道今天是纪家的“流光会”,但是,很多人去不了景园。

徐昴很轻易在人群中发现了司空平,他相信沈珝定然也一样。徐昴忽然心中有些迟疑,便朝沈珝的方向看了一眼,岂料这一眼正好被纪今夕看到了,纪今夕当即就不客气地讥讽道:“果然你心不在这儿。”

“什么心不在这儿?”因为心中想着司空平的事情,徐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纪今夕被徐昴这样一问,反而不知道该再怎么说了,于是只道:“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吗?”

“当然。”徐昴心中有些烦躁,不愿意去深想纪今夕的话,因而,这两个字说得有些敷衍。

纪今夕自然听出来了,于是也不再理徐昴。

走在两人前面的纪流光却一直在思考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从鹜山山脚到山顶,当然有捷径,可是捷径其实是不如大多数人走的那条路,捷径需要冒险,她也不知道对方会出什么招;而如果走普通的山道,她这边有纪今夕,也不行;考虑是组队而战,需要所有队员一起到达,这是爹爹的意思,无形之中其实给沈珝队增加了难度,因为需要他能主导跟着他的三个人。不过,纪流光觉得,那并不是问题。沈珝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既然如此,她该做什么选择?

纪家人中,只有纪安意来到了鹜山。因为他是裁判。

纪安意看到两队人都到了,于是对着几人道:“接下来怎么走,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沈珝,我确实没想到,在我女儿的“流光会”上,你会出现,挑战她。”

沈珝却只是道:“纪山长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纪安意道:“我知道。”

所以,无论如何,既然所有人都已经走到了这里,他当然也期待结果。

人群之中,司空平静默地看着徐昴和沈珝,某些久远的记忆渐渐从他的脑海之中翻涌了出来。

此时的纪家景园,虽然今日的主角离开了,但留下的人依然不少。因为许多人本来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来衬托纪家的小姐们的,她们有自己的打算和考量。纪家小姐走了,只要那些青年才俊们没走,那便没有关系。

但此时,薛氏却不愿再敷衍这些夫人们了。她有点担心纪今夕,因此,第一次,她把那些需要她招待的夫人们丢给了李氏。然后,和宁氏一起陪在纪太夫人身边。

纪太夫人似乎有些了解薛氏的心思,劝慰她,“放心,鹜山有老三呢。况且他们就只是少年意气,在斗气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母亲,我知道。只是……”她难心安。薛氏只好又望向宁氏。

宁氏却只说了一句话,然而这句话却让薛氏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宁氏道:“大嫂,今夕可是流光的二姐姐。流光怎么会让她的二姐姐发生什么事?”

纪流光是纪老太爷,纪太夫人,老三和宁氏一起教出来的孩子,她很敏锐。是的,不止聪明,她很敏锐。薛氏这样对自己说。

沈珝和纪流光分别带队进鹜山后,走了不过一段路,沈珝就停了下来,直截了当地对跟着他的三人说:“后面的路,我一个人走。你们可以分开走,也可以一起走。但最后要到落日亭。如果你们分开走,你们要按我说的路线走,如果你们一起走,那就不用了。”

“什么……什么意思?”不知道为什么,纪方回面对沈珝,总觉得他自己有点虚,有点怯,会不自觉不敢开口。

沈珝却只是道:“就是我刚才说的意思。”没有烦躁,也没有解释。

“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走?”辛子美似乎真的有点担心,“不对,你说要我们按你的路线走?”

“我早上走过一次,去仓颉书院。”

“那我们要怎么走?”纪方晏似乎觉得,还是应该听沈珝的。

沈珝蹲下身子,从一旁随意捡了一段枯枝,很快便在地上画出了四条线路。

辛子美惊讶地看着沈珝,觉得有点不可思议,“那你准备走哪条?”

沈珝指了指最曲折的那一条,“你们不必求快,落日前到达即可。若是碰到对手,拖住他们,不必改变路线。即使恰好走同一条路,也不必。只要赶在他们前面到达就行。至于你们想怎么拖住他们,也由你们自己决定。”

“如果这样安排,你觉得我们都能在落日之前到达吗?”纪方回实在不知道沈珝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对他们太过自信?

同样,这也是辛子美和纪方晏的疑惑。三人一齐看着沈珝。

沈珝道:“这是挑战。挑战既然不论生死,也没有什么束缚的规则,所以,只需尽力。”

而且,每个人都得尽力。因此,这并不是自信的问题,而是一种布局策略,让每个人都尽力挑战的策略。

鹜山,另一边,纪流光和沈珝一样,采用了相同的策略。

纪流光一说,徐昴便懂了,纪今夕有些似懂非懂。然后,纪流光将纪今夕交给了徐昴,她独自一人走了。纪流光相信,鹜山,她绝对比沈珝熟悉。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纪流光似乎不仅和沈珝采用了同样的策略,他们走的也是同一条路线。所以,两人在碰上后,都不再向前继续走了,他们沉默着看着对方,显然都在想着怎么拖住对方。因此,两人一直没有说话。

或许两人太过专注,也或许是两人对对方都太过好奇。

直到山道上突然响起一声叹气声,纪流光和沈珝才同时意识到有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近处。

来的人几乎毫不意外,是徐昴。

纪流光回身淡淡看了徐昴一眼,不再理会沈珝,直接向前走了。

徐昴继续叹着气,走到沈珝身前,“我就知道如果你们碰到了,可能会是这样的局面。”

“所以,你立刻就赶来拖住我了?”沈珝道。

他一来,三妹妹就走了。这很显然。三妹妹与他有这样的默契,沈珝自然也与他有这样的默契。

“我就是想与你说件事。”徐昴也很坦然。此外,他知道,沈珝其实还未必有他在意这次挑战。

“司空平?”

徐昴稍有点惊讶,“你已经知道他在明塘的化名了?哦,我忘了,你那边有个辛信言。”

平郡王乃太子与诸妃之子,而诸妃乃司空诸士行之女,其实这个化名,已经说明了他的身份。

沈珝若无其事地瞟了徐昴一眼,“你就是想来与我说这件事?那大可不必。”

“是啊,我知道。可是,我总得让三妹妹走远一点后,再放你走。”徐昴一脸笑意地看着沈珝,似乎当真打定主意现在就是要拖住沈珝。

沈珝没有动,也没有走,又道:“在鹜山脚下,他当然也认出我们了。”

“所以,你觉得他会记起来吗?”在说“记”字时,徐昴刻意加重了语气,他话中之意,当然指的不只是认出他们,而且还指的是之后司空平会怎么对待他们。

沈珝没答。

徐昴忽然又道:“真搞不懂他来仓颉书院干什么,三舅舅又怎么会留他在仓颉书院?”徐昴觉得,三舅舅肯定知道司空平的身份。因此,徐昴非常不解。

这时,沈珝却道:“我要走了。”

徐昴叹了叹,“好吧。你走吧。我觉得,已经很对得起三妹妹了。”

沈珝和徐昴就此分开,各自沿着各自的路线继续登山。

再说纪今夕那一边,纪今夕不愿意跟徐昴一起走,她自信走过许多地方,鹜山也是她很熟悉的地方,她当然不可能落后于别人。所以,纪今夕走得很快。因为,没有人拦她。纪今夕觉得有点无趣。

忽然,却见路边草丛中,草径之间,似乎有什么在爬动,此外,纪今夕也听动了类似动物爬行蠕动的声音。纪今夕忽然握紧了拳,有点紧张地靠近了草丛,因为草丛就在路边,她要离开,必须要经过草丛。

听到那种贴着地面爬行蠕动的声音,纪今夕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她可能遇到了她最不想遇到的那种动物,但是……纪今夕一边想着,一边也只能暗叹自己倒霉。

纪今夕终于靠近了草丛,那种“哧哧”的蠕动声也越来越明显地传进纪今夕耳中,纪今夕觉得她可能真的逃不过了,她慢慢地挪动着她的脚,伸出手准备趴开草丛……但是,就在这时,纪今夕突然迅速从怀中抽出一包粉末,全部撒入草丛中,只听一阵蠕动远离的声音,纪今夕心下一松,再看纪今夕脸上神情,已是一脸愤怒,她双手叉腰,对着虚空,道:“是谁?还不出来?我刚才听到你的笑声了。”

纪方回从一棵大树后跳了出来,有点惊讶地看着纪今夕,“二妹妹,你竟然不怕它!还准备了驱虫粉!”

“我就知道是你,大哥,你真幼稚!”纪今夕非常生气。

“二妹妹,你快告诉大哥,你之前是不是遇到过,所以有准备?”

“是,我还给三妹妹准备了。”纪今夕看见纪方回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更加生气了,满脸怒色地瞪着纪方回,“大哥,真是的,你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

纪方回这才意识到纪今夕真的生气了,忙陪笑道:“二妹妹,可是你是三妹妹那一队的,其实刚才如果你不用驱虫粉,我也会出来为你赶走它的,你不用害怕。”

“大哥,你真是……”纪今夕暴躁地跺了跺脚,说了一句:“大哥,我今天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然后,纪今夕便愤怒地离开了。

纪方回看着纪今夕被自己气走,无所谓地笑了笑,立刻追了上去。

就这样,纪今夕在前面跑,纪方回在后面追,两人在山道上追了好半天,直把两人的力气都耗得差不多了,两人才停下了追逐。

纪今夕不明白为什么纪方回一直在后面追她,喘着气问道:“大哥,你为什么就追着我不放?”

“因为我和你不是一队的。但是,你恰好和我走了同一条路。”纪方回道。

“那你为什么不去追徐子京?”这就是纪今夕无法忍受的地方,纪方回分明是觉得她的体力不如他。

“我肯定追不上子京表哥,说不定还会被子京表哥死死拖住。”

“他这么可怕?”纪今夕问。

纪方回认真地点了点头,才道:“他就是这么可怕。”

纪今夕突然有点好奇。

纪方回就将徐昴怎么让他去找沈珝,又怎么让三妹妹答应挑战,接着又怎么让沈珝主动走上大擂台的事全部告诉了纪今夕。纪今夕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她就疑惑怎么会有人突然要去挑战三妹妹?原来都是因为徐昴!

此时的徐昴并不知道,纪方回就是这么不靠谱,转眼就将他所做的事全部告诉了纪今夕,以至于他在纪今夕心中的形象更加糟糕了。

也不知是天意还是偶然,徐昴此时也恰好碰上了辛子美。而辛子美一看到徐昴,下意识地反应就是立刻跑,但是,徐昴很快拦住了他。所以,辛子美很不幸被徐昴拖住了。

徐昴看着辛子美不说话,辛子美心里有点发凉。因为他觉得,之前的事,他和纪方回就是被徐昴给误导了,虽然他们也想看到有人挑战纪三小姐,可是真让人走上纪三小姐的擂台,那就不是他们能做到的事了。可是,徐昴做到了。而且,徐昴不仅做到了,也并没有逼迫沈珝。

“我想和你聊聊仓颉书院的事。”

徐昴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但是,辛子美却并不懂徐昴说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徐昴这是在拖住他。

辛子美笑了笑,带着点不情不愿地问:“什么事?”

徐昴再次直入主题,“今天,你和谁一起去的景园?”

辛子美不得不答,“和司空,以及如悟。”

徐昴接着问:“司空是谁?如悟又是谁?”

辛子美道:“司空是司空平,如悟是韩攸,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仓颉书院的学子。”

“很好,你显然明白我想问的是什么事。”徐昴别有意味地笑,“接下来,咱们继续说。”

“咱们还是分开继续走,或者……一起走也可以?”辛子美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觉得他得快点逃开徐昴。

不料徐昴却道:“好啊,一起走。一边走,一边说。”

辛子美无奈地垂下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恰好和徐昴走了同一条路?

沈珝一路走到仓颉书院,很轻松。然后,沈珝发现,他被人围观了。仓颉书院正门台阶上,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几乎站满了年轻的学子。他们都十分好奇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躁动和打量。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女学子。

台阶下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妹妹沈韫,另一个,则是他不久前见过一面的谢綝。他们俩站在台阶下面,因此,台阶上的那些学子们才没有向他冲过来。沈珝有点奇怪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难道是受徐昴的影响?沈珝暂时无意去深想,因为他看到,他的妹妹沈韫正笑着向他走了过来,随她一起来的还有谢綝,仓颉书院的谢夫子,有点少年老成的一个人。

“哥哥。”

沈珝淡淡地笑了笑,“我可没想到,再次来到仓颉书院,会受到这样的礼遇。”

“那是因为,谁也没想到,今日‘流光会’,竟然会真的有男子向纪三小姐挑战。”这显然也出乎沈韫的意外。但是,沈韫知道后却很开心。不是因为这样的举动大胆且张扬,而仅仅只是因为沈珝竟然会愿意向纪三小姐挑战。

沈珝想了想,目光却突然转向了谢綝,问道:“谢夫子,以前没有过吗?”

“当然有。”谢綝不苟言笑道:“只是纪家小姐,在明塘,当然会格外引人注意。”

沈珝道:“谢谢,谢夫子。”

谢夫子的气质似乎与哥哥有点像,只是谢夫子好像更加沉郁些。哥哥如果和徐昴待在一起,整个人就会看着比平素明朗。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两个男子,沈韫忽然想道。

沈珝将目光从谢綝身上收回,转向沈韫,“我走了。”

沈韫立刻回神,心中却突然多了一些慌乱,忙道:“哥哥,快走吧。似乎纪三小姐还没有经过这里。”

“谁说我还没有来这里?”

人未到,声先至。

沈珝、沈韫、还有谢綝同时看向一旁山道,只见纪流光脸上毫无倦色,正倚在一棵树边,仿佛已在后面看了他们许久。

“不过,是你们挡住了我的路。”

沈韫听似乎觉得纪流光说的话很有意思,笑道:“原来纪三小姐一直在追哥哥。”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太好,立刻抿紧了嘴,紧张地不敢再开口了,只微带抱歉地看着纪流光。

纪流光看看沈韫,又看看沈珝,十分大度地道:“没关系。”

说完,不再看任何人,也不再理会任何人,在一众仓颉书院学子还未收回的探头探脑的目光中,独自向前走了。

“哥哥……”

沈韫似乎有点手足无措,也依旧还有点抱歉。

沈珝温声道:“纪三小姐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完,沈珝也离开了仓颉书院,继续向山上走了。

此时,正是夕阳光照最为热烈的时候。夕阳光照透过树木之间的缝隙映照进山林,山林在瞬间好像变成了一副由夕阳肆意渲染描摹而就的斑斓驳杂的五彩水墨画,而沈珝则成为了那副画中最为独特的黑色之影。

上山的后半段,纪流光的体力到底是不如沈珝。所以,尽管她先沈珝一步,然而,她还是很快就看到沈珝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后面。

纪流光站在山道中间,看着沈珝慢慢走进她,当沈珝最后不得不在她面前停下时,纪流光终于想到了拖住沈珝的方法。

“沈珝。”

纪流光看着沈珝,叫他。

沈珝抬起着,看着纪流光。

纪流光直接道:“沈公子,我想和你打一个赌。”

“什么赌?”沈珝不问缘由,也相当直接。

纪流光眼波一动,微笑着道:“很简单的一个赌,而且不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纪三小姐,请说。”

“我想先请沈公子答应我。”纪流光想到徐昴让她答应挑战的法子,她暗道,别怪我,子京表哥,我也并非有意要为难你的好友。

沈珝脸上依旧没什么变化,至少隔得这么近的距离,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是面对面,纪流光没有发现沈珝的表情有什么细微的变化。但是,沈珝很干脆直接地回答了:“我答应,纪三小姐,请说。”

还是这样一句话。

纪流光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现在只要沈珝答应就行了。因此,她立即道:“沈公子,我想和你赌,谁是第一个到达落日亭的人。”

沈珝毫不犹豫,几乎脱口而出,“纪方晏。”

“沈公子这么肯定?”

纪流光倒是没想到沈珝与其他人不过数面,竟然对那几个人的个性有了这么深的了解。

“他性格坚韧,一往无前。”就像纪安忱一样,纪安忱的“痴”其实也可以是一种勇。

“那我猜,是子京表哥。”

两人目光相撞,赌约开始。

纪流光心情极好地转身,很快消失在了沈珝面前。

沈珝看着着纪流光飞快消失的背影,心想,休息好了,就溜了?难怪徐昴到了景园似乎玩性变重了,这纪家人每个人从表面上看上去都温温和和,一派儒雅自持,其实内心却从不拘束自己,通透又清醒,该做什么,该说什么,毫不含糊。这位纪三小姐深谙此道,他的祖母,似乎也同样如此。难道这也是纪家传承的家风吗?等到沈珝回过神时,他发现他竟然已经站在原地悠悠想了很久。夕阳晚照,山林寂静,四周好像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他为什么会对刚才的事那么在意呢?现下的沈珝,确实还不明白。

最后的结果出乎沈珝的意料,赌约的结果也有点出乎沈珝的意料。因为,他竟然是倒数第三个到达落日亭的人。除了纪方回和纪今夕,其他人都已在沈珝之前到达了落日亭。

这似乎也有点出乎纪安意的预料,但纪安意当然不会过问几个晚辈在登山途中又发生了什么。

而且,最先到达落日亭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徐昴和辛子美。徐昴问了辛子美一路有关仓颉书院的问题,辛子美一路也没能成功摆徐昴。辛子美本以为他可能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但是,徐昴带着他,却成了最快到达落日亭的人。当然,他也被迫说了一路有关仓颉书院的问题,徐昴反应极快,问的问题千奇百怪,又极其细致,辛子美早就口干舌燥,现在一点不想开口说话。他看着沈珝走进落日亭,一脸的无奈。

纪方晏则只是淡笑地看着沈珝,脸上没有半分的不耐。

纪流光有些沉默,不知道是因为疲累,还是其他的原因,她一脸沉默地看着落日,似乎已经不太在意与沈珝挑战的结果了。

只有徐昴一脸兴奋,看着沈珝终于出现在落日亭,直接道:“嘉郎,你输了。而且,我听说,你输得很彻底。”显然,徐昴也已经知道了纪流光和沈珝在路途中又打赌了的事。

沈珝自然无所谓与徐昴争辩这样的事,因此没说话,没回答。

徐昴却又道:“不过,今日本就是三妹妹的‘流光会’,你输了,三妹妹也就不用受罚了。所以,我很感激你。”

依然没有人接徐昴的话。

纪安意也只是微笑地看着沈珝,没有说话。

亭子里,只听得到徐昴的声音。

“然而,你是因为我才来的明塘,不对,是我邀你来的明塘,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你应该感激我,我也应该感激我。所以,我们如若继续留在明塘,我觉得可能还会发生开心的事。反正你也不急着回南府,不是吗?”

沈珝微微点了点头。

徐昴也就不再开口了。

几个人静默地看着落日,等着还未到达的纪方回和纪今夕。

这一天,这样结束了。

“流光会”也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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