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逃复他追

楚玉环顾一圈,确定四下无人,小心翼翼支起窗户,将一碗浓黑药汁撇手一洒,又若无其事地把碗摆到案几上。随即拧着眉头朝厨房方向喊:“我喝完了哈!太难喝了!”煞有介事。

说完便贴着竹墙左顾右盼地往外溜,要踏出院门了,楚玉自得地潇洒回头,迎面而来的是容止那挂着半永久微笑的脸。

“啊啊啊啊!”楚玉吓得猛然一退,差点摔倒,“你怎么走路没声啊?吓死我了!”

容止扶住楚玉,莞尔道:“阿楚难不成做什么亏心事了?”

楚玉努努嘴,“谁突然发现背后贴着一个人都会吓一跳的!而且我昨日就同你说了,镇上李夫人邀我逛集市。”

“药呢?”

楚玉胸脯往前一挺,一脸正气地望着他,“当然是喝了啊!”

“哦?是么?”容止语调平淡从容,总教人猜不透情绪,楚玉心里一阵发虚。

“我刚刚不和你说了么……”她偏头小声嘟嚷,不再瞧他。

听见一声轻笑,楚玉下意识转身就跑,却被容止一拽,扑到了他怀里。“那我检查检查。”

说罢,容止托着楚玉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唇与唇相碰的瞬间,楚玉的脑海里如烟花炸开,轰的一声后,只余下一片空白。

长这么大,第一次教人占了这么大便宜!楚玉抵在胸口前的手死命地推容止,他虽不退,却也嫌碍事。

楚玉只觉自己受到的压制松开了一秒,两只手就被容止一把抓住,举过她的头顶按到竹墙上,而下颚则被容止空出的手钳住。唇,又贴了上来。

楚玉紧咬牙关,容止也不急,一点一点地吮吻楚玉的唇瓣,耐心地与其厮磨着。偶尔舌尖轻扫齿列,像是礼节备至的叩门,颇有三顾茅庐的求贤之渴。

本就是炎夏,唇齿之间的温度渐渐攀升,楚玉更是憋得脸颊通红,下意识松开了齿关欲要喘气,原本温柔缱绻的唇舌攻势陡起,趁隙撬开牙关攻城略地。

缺氧使楚玉的意识更为模糊,迷迷糊糊间唇舌寻着唇舌迎了上去,无比熟稔,无比自然。而容止此时却撤去了箍着楚玉的力道,略微偏开头,仔细端详着快要沉溺于这场深吻的楚玉。

一触及新鲜空气,楚玉便本能地大口大口喘气,涣散的眼神满满聚焦,唇酥酥麻麻,泛着浓烈的红,与眼尾的红痕一同,为清丽的面容增添了一抹艳色,如夏日餍足的骄阳。

慢慢平了喘息,理智渐渐回笼,楚玉对上容止笑盈盈的眼,既羞又恼,为自己被占了便宜,更为容止放开自己的一瞬居然想渴求更多,思及此,楚玉的面颊愈发红润……

她蹙眉推开容止,“青天白日,流氓!”

容止眼中笑意更甚:“我亲我妻,有何不可?”

触发了关键词的楚玉下意识反驳:“我要和离!”

容止只当没听见,一边帮她整理刚刚弄乱的头发,一边笑着说:“好了不闹了,喝完药再出门。”

“我!没!病!”一提这个,楚玉更怒了。

她简直要气死了。

自她第一夜蒙混过关后,容止也确实很“体谅”地没有进行一些夫妻活动,只是偶尔会亲一下她的脸颊额头,拉着她依偎在自己怀里看星星、看月亮、听蝉鸣、畅谈人生什么的。人家本来就是正经夫妻,楚玉不好推拒太过,兼之容止确实好样貌好风姿,谈吐风趣又略知一些现代的事,总能接上她稀奇古怪的话头。她虽时刻谨记自己不是原主,恪守安全距离,却难免生出亲近之意。

但常处在一起,不免就会出些纰漏。比如容止谈及他们一些共同经历的细节时,她常接不上话,也不敢乱接,生怕漏馅,只好装头疼病遁。于是,容止似乎将她近来种种不对劲,归结于被果子砸坏了脑袋,天天给她熬那苦得钻心刻骨的药汁儿。

自幼身体康健的楚玉从未喝过中药,上来就是这样的高强度,她受不住,便老想躲。他们近来成天像猫和老鼠似的你追我躲地斗法。当然,每回都以楚玉惨败作结就是了。毕竟,就算是刚高考完的智力巅峰,也很难斗过八窍玲珑心的老狐狸。楚玉越发觉得,初来时他送的那个狐狸玉雕,是他照着自己的模子刻的……

但少年人心高气盛,越挫越勇,永不言弃!于是观沧海被迫听了好些天他俩的她逃他追你躲我藏,恨不得自己聋了。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动,只能两眼一睁就绑上覆带出门钓鱼。

当然,除了和容止斗智斗勇,楚玉也没少为自己做打算。她一得空就悉心研究手镯,仔细研读那疑似“剧本”的文档,了解原主的行事为人,提取可利用的信息。原主虽比她稳重机警许多,但她却意外地觉得与其脾性很合,甚至说,她十分欣赏原主。

数年波折颠沛,多次功亏一篑,却不曾自伤自怜自弃;在这卖儿鬻女的乱世里,既可折断手脚背弃归途拥抱爱,也会因自己的坚守而潇洒放手,纵有挣扎,最后亦不悔不怨不哀,爱恨都坦荡。楚玉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越是这样,楚玉越是希望自己与她都可全身而退,在各自的人生轨道里,凭心而活。

更何况她们还同名呢!

此外,楚玉还摸索会了它的基础攻防模式,知道了如何利用它自保。据她观察,这对师兄弟应是知道这手环具有一定的防身功能,所以她偶尔在容止吃到小甜头时要求要独自去集市上逛逛,容止一般也都随她去。

江陵远离权力倾轧的政治中心,又依托长江,设有港口码头,盘踞此地的士族仁善,故而此处成了乱世中还算安稳繁盛之处。

她初来乍到,自是什么都新鲜,又有着少年人耗不完的精力与热情,在集市上颇结善缘,许多婶婶嬢嬢尤其喜欢她,常常相邀。她也趁机摸清楚了很多当世之事。比如,此世的传信方式。不知为何,原主的字迹她模仿起来十分上手,不出几日,就足以以假乱真。

于是,她与李夫人相约今日,便是为了寄信。

她从手镯里翻出了几人的可供联络的地址,写了些生辰宴的邀帖,除了要寄给王意之,她还额外写给了桓远、流桑等人,一是“娘家”人多好办事,二是能打个掩护隐藏真正的目标。信中也只谈及生辰宴之事。即便被发现了,她也能圆回去。先把人弄来再说。

但此刻,更重要事情是,她真的不知如何向容止解释,自己真的没病!只能梗着脖子干嚷嚷,没有证据支撑显得更像是不肯喝药的气急败坏。

看着重新被递到眼前的、热气氤氲的药汤,她真的很想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口闷了,但鼻子刚凑近就感觉舌苔苦得发颤……

楚玉真的气急败坏了,“你能不能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我不愿喝,还不是你的方子太难喝了!”

容止闻言,摆出受伤的神情,“可你从前分明很喜欢喝我的药的。”他忧郁垂眸,似在思索,最后言之凿凿,“看来确实被砸得不轻。”

好消息是,无论她如何ooc,容止似乎都没有要怀疑这具身体换了芯的意思;坏消息是,不管她怎么说,此男都坚定地认为她有病得治。楚玉无语凝噎。这不管他看不看得出来,都得和离,日子过不下去了!

她艰难道:“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容止快言快语:“此刻喝了药,一切便是意外。”

槽多无口,楚玉开始第不知道多少遍说:“和离。”

“喝了才能谈。”

“那不和离了。”

“那也得喝。”

“……”

“难道说……其实是你想让我喂你?”容止似是恍然大悟,端起药碗就欲往自己嘴里送。

虽此前不知他们平素是怎么个喂法,但此刻电光石火间,楚玉瞬间明悟,人怎么能一天被同一个人占两次便宜!奇怪的好胜心陡起,她一把抢过碗,屏住呼吸往嘴里灌,勉强咽下一口也会呕出半口,咽下一半吐了一半,容止总算是放她出门了。

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不是高考,而是这个劳什子药。楚玉苦着脸出门,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的计划,眼见又要往前迈一大步,心情才勉强明媚起来。

十八岁的楚玉对自己的未来深信不疑,不气馁不绝望,年少的心便是少年克服万难的力量源泉。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