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分别

两个人端着咖啡,竞走一般飞速返回座位。

“啊!刚才实在太惊险了!吓死我了!都怪你非要跑去头等舱,还要偷拿人家东西吃!”赵嫣然坐下后不停地拍着胸口,消化着自己的紧张之情。

“还怪我?关键时刻你怎么一句话说不出来,不是号称雅思6.5吗?”

“我当时完全被吓到了好吗,正在偷东西时突然被抓了个正着。再也不跟你乱跑了!”

“不跑了不跑了,咱俩现在就安心吃喝吧。”安迪嘿嘿一笑,把口袋里的零食全部掏了出来,“这一趟出去还是很有成果的吧?”

“你当时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小事一桩!你没看到我和那个空乘大妈谈笑风生么?”安迪嘴上呈着英雄,但刚才他心里其实也慌了。

“你竟然那么淡定,太牛了!我当时都懵了,完全束手无策。”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的就是我。哎,现在是不是更崇拜我了,嗯?”

“切~偷东西做坏事有什么好骄傲的。”赵嫣然冲他撇撇嘴。

“那咖啡你别喝!”安迪佯怒道。

“不行!我也是出了力的。”

“哈哈哈,那谁都别说谁了。来干杯,共饮庆功酒!”

两个咖啡杯举了起来,在空中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在头等舱的经历令赵嫣然直到现在都心跳不止。作为一个乖乖女,刚才发生的一切已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也颠覆了她从小到大的行为准则,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她的心里一开始充满了紧张、害怕、和罪恶感,但渐渐地、渐渐地竟滋生出更多的开心和刺激之情。好奇怪啊!赵嫣然心想。

时间在两位少年的欢声笑语中一分一秒的飞逝而去,此行的目的地-伦敦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前方椅背上的显示屏中,飞机的实时位置也从一开始的北市-俄罗斯-德国-法国,直逼英吉利海峡。安迪原本以为会很无聊枯燥的旅途因为有了赵嫣然的出现而充满了色彩,原以为会很煎熬的长途飞行竟也变成了一路的欢乐和美好。当机长开启降落通知的时候,仿佛也在告诉这对少男少女即将到了分别的时刻。安迪恋恋不舍起来,想抓紧这剩下的时间和新认识的女孩再说些什么,可情急之下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一种浓烈的惆怅和失落感充满了内心却无法挥去。

东风吹醒英雄梦,不是咸阳是洛阳。飞机缓缓地降落在希斯罗机场的跑道上,少年们正式踏上了异国他乡。

英国比中国晚了7个小时,此刻仍是下午。秋日的阳光透过机舱的舷窗洒在身上,照的安迪浑身暖洋洋的。舷窗外,停机坪上站着地几位穿着荧光黄马甲的地勤人员,零星几辆印着“VolksWagen”标志的拖车在跑道边缓缓行驶着,更远处,一座座涂满大大的“HSBC”logo的廊桥依次坐落,像是等着接待这群来自中国的旅客。

“安迪。。。我们到了。”也许是长途旅行带来的疲惫,赵嫣然那双明亮的眼睛有些无精打采,美丽的容颜略显黯然失色。

“是的。。。走吧。”

安迪和赵嫣然离开机舱,穿过廊桥,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人潮去办理入关手续,又沿着大厅里的指示牌来到行李提取处。

“分赃了分赃了!把你箱子里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安迪推着行李来到赵嫣然旁边,本想开个玩笑来活跃一下气氛,冲淡即将到来的离别之情。

“你别着急呀!”结果并不凑效,赵嫣然听后愈发地精神不振,但还是蹲下身去将箱子打开。

安迪想了一下,突然认真地说:“嫣然,这些真空包装的食品你都拿去吧!虽然你也住在寄宿家庭里,但如果你吃不惯这边的饭,或者想念中国的食物,这些吃的也许能解解馋。调味品我就拿走了,反正你也不会做饭,就不跟你分了。”

“不行不行!这些我不能要,都是你好不容易带来的!”

“嗨,你也别跟我客气啦!能把这些带过来,军功章上有你的一大半。哦不,整个军功章都是你的!真不知如何谢谢你才好。”

赵嫣然勉强挤出个笑容,依旧拒绝道:“还是不要了。这些东西给了我,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馋了可以自己做中餐吃啊,好解决的。反倒是你不会做饭,还是留着这些吃的吧,别客气啦!”

“那。。。”

“皇恩浩荡,朕的赏赐不准推辞,民女赵嫣然赶紧谢恩吧!”

“讨厌!”赵嫣然哭笑不得,将调料和书一件件扔进安迪的箱子里,“既然你会做饭,那有机会去A镇玩的话尝尝你的手艺,就当是你答谢我了!”

“那必须啊!先提前欢迎你来A镇,到时一定找我!”

“那。。。留个联系方式吧?”

“好嘞!”

“你有手机吗?等安置好了买个当地的手机卡,我们可以电话联系。”

“没有。。。”

“那你□□号是多少?我们□□联系也行。”

“我没有□□号。。。”

“那邮箱呢?你别说你连电子邮箱都没有!”赵嫣然有些无语。

“有的有的,你有纸笔吗?我写给你。”

赵嫣然从双肩包里拿出记事本,扯下一张纸写上了自己姓名及邮箱地址递给安迪。安迪拿过笔,在空白处写下了自己姓名和邮箱,撕下给了对方。

“你的字真漂亮,字如其人!”

“你的字真丑!”

“嘿嘿嘿。。。”

“安迪。。。认识你很开心,希望我们以后保持联系!”临别时,赵嫣然看着安迪认真地说。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江湖。。。”安迪学着武侠电视剧里的桥段俏皮地说些江湖儿女的场面话,但看到赵嫣然严肃又认真的脸庞,一时间突然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于是又改了口郑重地道:“一定保持联系,保重!”

出关后,二人互相做了最后的道别,转过身一步一步向着各自的目的地行去。直到彼此都淹没在人海,两位少年仍感觉背后有一道长久不散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回头看去,却只看见机场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潮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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