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陡然袭面,花姣姣便知寒蟾精如她所料被引来。她连忙转身,飞速远离此处。
却不想它体型虽是庞大,行动却十分灵活。陆长旻就要追上它时,它突然张开大口,长舌如飞箭,飕地射向花姣姣,迅速卷住她腰身,将她紧紧束缚。
六翼寒蟾的寒毒在本相显现后,才发挥出了卓然的威力。
花姣姣的腰部不过与它舌头将将接触,寒气从她肌肤毛孔钻入,蔓延全身。须臾,她脸上已开始凝结薄薄的寒霜。
花姣姣眉头皱了起来,就连呼出的气也是白缭缭的霜雾。
陆长旻心中焦急,双手结印,欲彻底解除神力的封印。
寒蟾精见他手中动作,急忙将花姣姣高高悬吊在半空,高声威胁:“你若敢对我出手,我就即刻绞断她的腰。”说罢,它猛地收紧长舌。
只听咔嚓声,花姣姣疼得倒吸几口凉气。被冻僵的腰骨脆得仿佛一掐就裂,腹腔似要被挤碎。
陆长旻的脸色似这漫山凝结的冰雪,冽冽逼人。他压着满腔怒火,暂且撤下手上的动作。一边悄然设阵,一边厉声道:“将她放开!”
寒蟾精挑衅地拍动鳞翅,好不容易抓住肥食,怎能轻易放手。这男的是神仙,他师父即便是个瞎子,也是个瞎眼的神仙。今日真走运,一次逮着两个仙。待吸尽他们的内丹,修为必定大增,何须耗神费力地修仙
“臭蛤蚂!你再不松开这腥臭熏天的舌,看我待会儿不切了它!”花姣姣谩骂道。
一句‘臭蛤蚂’,气得寒蟾精的脸都变了形,他吼道:“我乃三界稀有的六翼寒蟾!中了我的寒毒还有劲撒泼,等我吸尽你的功力,看你怎么叫嚣!”
“什么狗屁六翼寒蟾,闻所未闻!就是一只妄图坐享其成的癞蛤蚂!”花姣姣咬牙压制寒毒的侵蚀,讥笑道:“只怕你消受不起我的功力,待会儿变成一只死蛤蚂!”
寒蟾精被她激得火冒三丈,长长的舌卷着花姣姣甩来荡去。晃得她头晕脑胀,好不反胃。
花姣姣身子渐渐麻痹,眼下形势不利,再耗下去,恐怕她和陆长旻都会命丧这精怪之口。
花姣姣急急稳住心神,费劲地抬手拍在丹田。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将力量一成成地从魔元中调引出来,只能一举破除魔元的禁制。趁力量悉数释放,尽快制服寒蟾精,再重新设下禁制将力量连同毒素压回魔元,起码这命应当保得住。
“你不是要吃我的功力吗?我这儿管饱,让你吃个够!”
禁制破除的刹那,束缚已久的力量宛若被巍峨雄山阻隔的巨浪,山崩之时,浪水狂奔倾泻,连带着曾被媸幽下的毒素也一并喷涌而出。
毒素顷刻流窜百骸,肆虐筋骨,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你这煞气的泼……”寒蟾精刚抬头大骂,却被她的样貌惊得吞了声。
而正要使出缚龙阵的陆长旻惊怔地看着上方的花姣姣——她显露在外的肌肤下,血管筋脉清晰可见,里头仿佛燃着星火,烁烁红亮。
整张脸瞧着着实惊悚。
花姣姣此时承受的焚身之痛堪比方才寒毒侵蚀的百十倍。她仰头吼出一口浓烈的灼气,两手握住寒蟾精捆在身上的长舌,熊熊烈火由她手心即刻点燃。
火势如猛龙,瞬间吞没长舌,直朝寒蟾精口中冲去。
火侵寒,寒惧火。
寒蟾精不堪忍受烈火的灼烧,烫得它哇地一声高叫,本能要抽回舌头。却不想花姣姣用手臂绞住它的长舌,十指紧紧掐住舌头,不给它脱身的机会。
寒蟾精又烫又痛,急得嗷嗷大叫,哭得惨烈无比。
陆长旻即刻念咒使出缚龙阵。寒蟾精周围八卦方位各现一丈莹白光带,八条光带忽而直立,结成镂空壶状,再迅速朝寒蟾精收紧。
不料花姣姣使出推山倒海的猛力,握住寒蟾精的舌头纵身飞起。
缚龙阵扑了个空,聚成八股绳。绳头成张口开花状,急急调转方向,继续朝寒蟾精追去。
半空的花姣姣像甩链球一般将寒蟾精丢来砸去,一会儿撞得大树连根拔起,一会儿捶得地面坑洼不平。她并未留意陆长旻使的法术。
整座山林一时震天动地,十里外的树枝积雪皆被震落,现出青松翠竹的原貌。
缚龙阵没法钻空缚住寒蟾精,眼见花姣姣控住了局面,陆长旻遂将缚龙阵隐在她身后随时保护,一边观察她的状况。
“你方才不是甩我甩得很起劲?谁给你的胆!”花姣姣怒怪他方才的嚣张,力度一次比一次大,直将方圆百丈夷为平地。
寒蟾精眼冒金星,舌根忽喇喇地血流不止,又被灼火烧得体虚气短,再维持不住巨大的本相,缩回了巴掌大小。
它奄奄一息地挂在花姣姣手上,口鼻还吞云吐雾地冒着被火淬出的白烟。
花姣姣将它握在掌中。她浑身筋骨却因火毒的肆虐而疼得颤栗起来,已到了承受的极限......
寒蟾精受不住她掌心越发灼烫的温度,忙哽咽求饶:“你手上的火蟾毒太厉害,我身上尽被泱出血了,大仙先将我丢地上吧。”
“火蟾毒?”花姣姣皱着眉想再问,胸腔气血陡然翻涌,她不得不咬牙强行逼退。
花姣姣火速结了个透明球形屏罩,将寒蟾精困在其中,再将屏罩扔了出去,朝陆长旻叮嘱:“带它回山洞!暂且留他性命!”说罢,她急急御风离开。
陆长旻见她状态不对,哪里顾得上去捡掉落在地的寒蟾精,起脚就追。
花姣姣听见他动静,侧身抬掌打出一道火墙,轰然落在陆长旻身前,阻止他的步伐。
“带它回山洞!!”她因力竭而嘶哑的吼声响彻山林。
待陆长旻跃过火墙,环顾四周,早已没了花姣姣的身影。再施法聆听,又细嗅气息,她竟眨眼消失得不留一丝痕迹。
“仙人救命!”缓过气来的寒蟾精连连喊着:“我能帮忙找到她!”
陆长旻听言,侧身伸手虚抓,屏罩连带寒蟾精一并飞入他手。
“所言不假?”他问道。
“千真万确!”寒蟾精指望活命,哪里敢胡言乱语,即道:“修炼成精的六翼寒蟾皆能以寒气追踪火蟾身上的火毒。”
陆长旻即刻生云,催促它速速去寻人。
***
花姣姣担心身上的毒会伤及陆长旻,转眼飞出了落雁山。
她寻到山外一座碧湛湛的小湖,片刻未缓,跳入湖中。
此处湖水虽未结冰,多少也因落雁山的大雪而透着初冬的冰凉,稍稍缓解了她身体灼烧的热度,却止不住她胸腔汹汹上涌的气血。
她一口接一口地喷出鲜血,仿佛要将体内的血都吐尽。殷红的血在湖中蔓延开来,随着湖水的波动,不消多会儿就将湖染红。
火蟾毒依然在她体内流窜,花姣姣想以功力护体,可她每使一成功力,火毒肆虐的速度就加速一倍。
浑身已经痛得麻木,意识渐渐模糊,手脚越发不听使唤。
花姣姣趁着清醒,迅速敛息凝神,在丹田处画下禁制符,口中默念咒语。
禁制符缓缓没入体内,覆在魔元表面,牵引着她体内的力量将火蟾毒蛮横地拽回其内。
待气力耗尽,花姣姣觉得意识似乎游离出了躯壳,随着周围的流水飘飘荡荡。
“火蟾毒吗……”她浑浑噩噩地念着。
她不知当初媸幽对自己下的是什么毒,只知此毒凶险又狡猾,浑身筋骨脏器皆被毒蚀,无一幸免。她只能以功力牵制,将其封入魔元。此后,一旦调运功力,毒素便会随之窜出。
媸幽对她下毒后,趁她吃痛时,又毒瞎她眼睛。她不知此毒险恶,下意识运力于双目,想恢复视力,却不想将毒悉数聚集目中,珠体瞬间灼出血来,以至于如今都难以复原。
***
陆长旻随寒蟾精寻到湖边时,视线所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湖。
湖的中央,花姣姣脸朝下,正趴浮在湖面,随着湖水的波动而上下起伏,毫无生气。
陆长旻心脏蓦地停了一拍,他急忙按下云头,落在花姣姣身旁,轻轻将她身子翻转过来。
待看清她的面容,陆长旻险些抱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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